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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實話實說道, “來前兒子也是有顧慮的。既然皇阿瑪不希望我們來,我們還該遵從才是。可皇阿瑪是兒臣的親阿瑪,拋開君臣關係,您隻是兒子的阿瑪。如果兒子在阿瑪身有不適的時候還瞻前顧後,算計得失, 那也就不配為人子了。”

康熙把手放火盆子上烤著,把四爺叫了起來,“彆跟那跪著了,地上涼,靠近點過來,暖和。”

四爺依言過去,也伸手到火盆上烤了一下。“朕知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這裡有弘暉陪著,且好著呢。”

四爺就不敢再探問有關身子好不好的事。不過是陪了皇上兩刻鐘,就跪安出來了。出來後四爺也不急著回去,還找了太醫吳景來詢問,“我這裡也不問皇上的身子究竟如何,隻是想知道,有沒什麼法子能讓皇上吃的香睡得好一些。”

吳景猶豫了片刻,才隱晦道:“皇上的身子一直都保養的很好,可就算保養的再好,也架不住歲月催人。”其實他不敢說的事,這個月以來,皇上的手腳已經出現了幾次僵硬的情況,即使屋子裡的地龍燒的再旺,也要放一個火盆子在裡麵。可這樣一來,就會造成屋子裡的空氣十分乾燥,放再多的水也不頂事,人在裡麵很容易口乾舌燥,造成虛火旺盛。到了這個年紀的人,一點小的症候也可以把人擊倒。

四爺聽著吳景話裡有所隱瞞,便知道,情況隻會比他說的還要糟糕。所以皇上才看起來有些心情不奉,大概也是清楚自己的情況。四爺回頭看了眼暖閣,心裡有些堵,可這會兒也不能多待,都已經跪安了,還逗留在園子裡就不好了。這便同吳景彆過。

才走兩步,吳景就在身後說了句,“王爺若是得空,還勤著來給皇上請安吧。”說完抱了抱拳,就走了。

四爺被這最後的話給驚著了,要是他沒理解錯,這是說皇上的時日無多了。

四爺是一路走著回來的,即使天上飄起了雪花,也不讓人打傘跟著,就那樣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圓明園。

“您這怎麼回來的爺,不會是一路走回來的吧?”話雖然這樣說,蕭歆還是趕緊擰了熱毛巾過去給四爺擦臉,心理隱約是有猜測的,這眼看著皇上的大限就要到了,應該是有什麼征兆出現了,所以四爺才會這樣。

四爺捧著熱毛巾用力捂了下臉,放下的時候說了句,“待會兒你跟孩子們先吃飯,不用等我了。”說完就往那邊的書房去了。

蕭歆看著四爺有點落籍地走開,想叫住他,可又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好,畢竟這都是早晚要經曆的事情。她這會兒說了,反而有窺探皇上身體情況的嫌疑。這便趁著弘暉過來的時候交代了他兩句,“這些日子在你皇爺爺跟前,儘量少同他說外麵的事情吧,還讓他開心著點才是。”

弘暉臉上的笑跟著慢慢收起來了,“額娘也知道了。”

蕭歆道:“你阿瑪剛從暢春園回來,臉色不是很好。”意思是自己用眼睛看就能猜到。

弘暉便點了點頭,“兒子知道了。”

蕭歆又交代道:“這些日子讓你媳婦在家裡好好養胎,不要到處亂走,更不用來請安。這天越來越冷,不時的就下一場雪,路上也不好走。”現在看著風平浪靜的,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出什麼亂子。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弘暉這幾年世麵也見了,又跟在禦前學了不少東西,所以在蕭歆說出這話的時候,心理就有數了。

等從萬方安和出來的時候,正好同弘時走了個對麵。弘時叫了聲大哥,還詫異道:“大哥的眼睛怎麼了。”

弘暉用手一抹眼,隨口道:“進了一隻飛蟲。”還停下來問他,“你不跟著十三叔,這會兒跑回來做什麼,可是有事。”

弘時哦了聲,“十三叔本來要親自來給阿瑪送個東西,你說有我這個侄兒在,怎麼能讓他跑腿。這就回來,順便看下弟弟妹妹,有日子沒見了。”

弘暉看了眼弘時抱著的一個匣子,沒再探問,“去吧,阿瑪在書房。”

四爺打開匣子一看,是幾枚新製的銅錢,裡麵還有一張條子,說明了製錢所耗的銅量。應該說是近年來,純銅與錢幣重量最相近的一次。原本十三爺是打算在萬壽節的時候獻上去的,可是因為諸多原因,最終被耽誤了。現在錢幣是鑄好了,萬壽節卻已經過了。

四爺把匣子合起來,對弘時道:“先去給你嫡額娘請個安,回去的時候就告訴你十三叔,這個版式已經很好,不用再改,阿瑪晚些時候就拿給皇上過目。”

等弘時走後,四爺又再繼續埋頭看書。這一看,不覺就到了夜幕時分,蕭歆已經在門外喚了幾遍。四爺揉了揉眼睛,這才把書扣下出去。

“您這已經一天沒進食了爺,好歹吃兩口吧。”蕭歆有點擔心地說著,一看就知道這人準是在研究醫書。她也不想太過打擊四爺,有那麼多太醫呢,人家辯證實踐多少年了,沒道理你看幾頁醫書就比人家太醫還能耐了。

四爺哪裡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不過是想求個安慰,或許真有奇跡呢。這便同蕭歆去用了飯,也隻是動了兩筷子,就再也沒有食欲。

蕭歆也是知道四爺的性情,這人彆看平時冷冷的,其實也是個至情至性的漢子,要不怎麼能說出朕就是這樣的漢子這話。遂也不勸他多吃,還盛了半碗參湯給他,飯可以少吃,起碼元氣不能缺。

四爺喝了湯,就又進書房了。

等到蕭歆想去叫人回來睡覺的時候,伺候的說四爺剛剛帶著個匣子出門往暢春園去了。

康熙也是沒想到,老四這一天往他跟前攆了兩次,而且外頭風刮得窗戶亂顫,這頂著風過來,可想也是不好受的。這便讓李德全趕緊把人叫了進來。

“你說你如今怎麼越長大越像個孩子,做事的分寸都沒了。”等人進門後,康熙就沒忍住念了一句。眼見兒子在那要跪下請安見禮,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朕這兒不缺下跪的,快點把披風解了拿去烘。”李德全就立馬過去接了過來,再交給一旁的徒弟,讓拿到火籠上烘著。

四爺坐在炕下的凳子上,說道:“兒子這也是心裡有事藏不住,想過來看看皇阿瑪就寢了沒有。”

康熙就點了點四爺,“你就是個死心眼的,等白天太陽出來的時候再過來不是也一樣。非要頂風出門,倒也不怕你福晉跟著擔心。”

“是兒子考慮不周。”可來都來了,再說這些也沒意思。還轉口道:“十三今天將新製出來的銅錢送到了兒臣手上。”說著掏出匣子。

李德全雙手接過去,把匣子打開奉到了皇上麵前。

康熙坐直了背,把幾枚銅板拿到手裡顛了顛,又湊到燈下看了看,才問,“如今是把重量減輕了。”

“是,這樣一來,至少能暫時杜絕不法商人從中牟利。而且從這件事上,也是折射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賦稅的火耗問題。”

康熙也知道,火耗加到老百姓身上,有的州縣加二三成,有的偏遠地區甚至翻倍都有。要不怎麼會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話傳出來,這就是官員吃了百姓的這份火耗所得,朝廷也是屢禁不止。這根本不是本朝才有的事,曆朝都或多或少存在這個問題。如今老四能這麼為百姓著想,可見也是一心為公。“依你的意見,這個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說簡單也簡單,那就是讓火耗歸公,讓下麵的官員無處可貪。”

康熙不是沒想過,可這麼強硬的手段使起來,得罪的可不是一兩個官員。拋開黨派,每個官員都是利益個體,不能說沒有清官廉吏,在全國的官員裡,不過恒河沙數裡的東珠。指望少數人支持,很難成事,要不他也不會隻是屢屢禁止,因為這事根本打壓不儘。“那你可有想過,這事實行起來的難度。”康熙自己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個心軟的,朝中上下許多人都跟著他幾十年了。朝誰下手,他都不忍心。⊿思⊿兔⊿在⊿線⊿閱⊿讀⊿

四爺不是沒想過,隻要有一個知府站出來反對,後麵就會有十個跟站出來,畢竟都是關係到個人利益。所謂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四爺懂。但不能因為有困難,就放任不管,那樣苦的隻會是天下百姓。所以,“路還要一步步走,可以先從某個州府開始試行,一來不會讓彆的州府產生太大的抵觸,二來專攻一地,難度也會相對減小。等事成了,再向全國慢慢推行,到時候阻力就會相對小很多。”

康熙想了想,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父子倆又再細談了試行地以及推行之人。等到四更天的時候,康熙才看了眼自鳴鐘,“時候也不早了,你還先回了吧,明日再接著談不遲。”

四爺站起來對李德全說,“還請諳達去打盆熱水來。”李德全看了眼皇上,在他的示意下,出去叫人打熱水去了。

四爺挽起袖子說,“天氣越來越冷了,兒子現在也是跟著福晉一起泡腳習慣了,每晚臨睡前泡個腳,會特彆好睡。皇阿瑪還泡個腳再睡吧。”都不等皇上說什麼,已經上手把人雙腳從被窩裡拿出來,這一摸,的確是沒什麼熱度。

康熙看著坐在下麵給自己洗腳的老四,感覺心裡都跟著熱起來了,嘴上卻是說:“朕這裡是差人伺候了,還需要你個皇阿哥在這給朕洗腳。”

“不一樣的。”四爺抬頭,“兒子跟奴才是不一樣的。”究竟怎麼個不一樣,也隻有自己體會了。趁著這會兒功夫,四爺又把自己的另一個想法說了出來,“皇阿瑪辦個千叟宴吧。”千人同賀也是一樁佳事。

康熙想了想,這回竟是準了。“隻不過這大冷天的,不管在哪裡舉辦,怕是都不能吃上一口熱的,又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沒得把人請來遭罪,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倒是簡單的,全都打鍋子,就能一直吃著熱菜了。”

康熙便笑了,“可想你在家裡也是經常打鍋子的。”擦了腳,縮回進被窩裡,的確是暖和了不少,“行了,趕緊回了吧,那些事你看著安排吧。”說的是千叟宴的事情。

是以四爺從暢春園出來,回去就把要給皇上辦千叟宴的事跟蕭歆說了,還讓她幫著出謀獻策。

蕭歆知道四爺心裡有事就會睡不著,所以也不管現在什麼時候了,同他裹在被窩裡一起商討起來,不在話下。

第101章

借著辦千叟宴的事情, 蕭歆倒是同其他幾個福晉又湊在了一起。也是因為聽說了十福晉要帶著孩子回蒙古去,這便拉著她到一旁說了一回話。

“四嫂這是也想勸我嗎?你也覺得我該原諒他。”十福晉這些日子聽了太多, 什麼女人家的不就指望著爺們活,他們這樣的人家, 這種事情不是再正常不過, 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是, 日子還不都是湊合著過的, 誰家還沒點糟心事。最重要的事,這還占著十福晉的名分, 回去不是等於要守活寡, 何必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