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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出入宗人府也算是熟臉了,差役見了也是點頭哈腰,十分討好。

“大阿哥安。您今兒怎麼得空來了,奴才們伺候十三爺經心著呢,您隻管放心。”

弘暉走出來那也是一副小爺該有的樣子,“我問你,這幾天我十三叔吃的好不好,睡的安不安穩,屋裡的碳足不足,壺裡的水是不是保證整天都是熱的。”

“回大阿哥話,奴才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苛待十三爺啊,誰不知道他是來宗人府玩兒來的,早晚是要出去的。”

“算你有眼力。”弘暉說著就丟了一錠銀子過去,還看了眼後麵跟著的,示意差役,“那壺酒拿去熱了再送進去。”人已經進去了。

十三爺這會兒正在院子裡的枯樹下蹲著,聽見腳步聲,連頭也沒回,“站那彆動,驚跑了爺的蟈蟈兒,拿你們鬥去。”眼睛一眯就撲上去摁住了,“快,把那邊的罐子拿來。”

等看到遞罐子上來的是弘暉,就笑道:“你小子怎麼又往這兒跑,真不怕把你也關進來。”

弘暉替十三爺把罐子蓋上,說道:“那感情倒好,侄兒正好給十三叔做伴。”

“行啊小子,彆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倒是個有膽識的。走,彆在外頭杵著了,屋裡暖和。”

十三爺洗臉的功夫,酒菜已經擺上桌了。他邊擦手,覷眼,道:“這一桌席麵花你不少錢了吧,放心,叔心裡有數,出去加倍償你。”心裡卻是高興的,還沒上炕,就先拎起酒壺嗅了嗅。

弘暉站著說:“您要這樣說,侄兒可就不樂意了。侄兒孝敬叔叔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阿瑪也常說,要做到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也就不枉為人一場。要是牽扯旁的,反倒顯得侄兒居心不良了。”

“瞧你,十三叔不過說了句玩笑,你還給我講上道理了。我罰自己一杯行了吧。”這酒還沒喝進嘴裡,就被弘暉給搶了,“額娘說過,得先吃東西才能吃酒,空腹喝酒傷身。”

碰上個比四爺還會較真的,十三爺也是服了。於是還乖乖把每樣菜都吃了一遍,才被弘暉允許喝酒。

等酒足飯飽,十三爺還興致勃勃的拉著弘暉到院子裡,竟是要跟他比劃兩下。

弘暉自然知道他十三叔這是要提點他了,於是也不客氣,把袍邊掖進腰帶裡,就擺上架勢了。

十三爺就把辮子一甩,繞脖子上去了。

雖然十三爺一個成年人對孩子隻用了幾分力,但是叔侄倆你來我往的對拆了十幾招後,還真是發覺弘暉的底子不錯,是塊練武的材料。

停歇的時候,十三爺不免問道:“現在是誰在教你武術,除了拳法,可還有學習彆的功法。”

弘暉答說:“總教頭是馬爾賽,就是大學士諾敏的兒子。”

十三爺就饒有興致的哦了聲,“看來你阿瑪在這上麵對你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既然是諾敏的兒子,你就跟著他好好學,但要記住,凡事還多一份自謙,千萬不要學人家爭強鬥勝。”

弘暉就看了眼十三爺,心說您自個兒不就是這樣的。嘴上還老老實實應道:“侄兒記住了。”

“行了回吧,時候也不早了,彆讓你額娘操心。”於是十三爺就把弘暉打發走了。

弘暉剛一進家門,就聽說了他阿瑪要回來的消息,高興的直往後院攆。

才到院子裡就額娘額娘的叫上了,“聽人說我阿瑪就要回來了,可有這事。”都不等下人打起簾子,就顧自掀了進去。

到裡麵才發現有客人在,還忙躬身抱拳要往外退。

那邊就笑著止了,“沒想到大阿哥都這麼大了。”

弘暉就看了蕭歆一眼,這人他還真沒什麼印象,人該怎麼叫還真是沒有章程。可看她熟稔的樣子,又坐在額娘的旁邊,可想身份也是不低的。而且宗室裡的人家一般沒事是不會亂上門的,那也就是外祖家的了。

這便不等蕭歆提示,先給對方問好見禮了。

其實弘暉猜想的不錯,這個婦人正是烏拉那拉氏的娘家嫂子。

要說原主婚後本來同四爺的感情也是蠻穩定的,那時候也是頗有氣性的一個人。就是因為娘家嫂子多次來勸,才使得原主也跟彆家福晉一樣慢慢開始學會了經營自己的名聲,還時常把四爺往外推。

直到後來夫妻感情淡漠,才恍然這是讓娘家嫂子給禍害了。於是自打那以後,隻除了在麵上年節走禮,再沒主動回過娘家。

要是以蕭歆的理解,兒子倚重母族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隻是因為原主跟四爺的事被這娘家嫂子攪和的,心裡就先不喜歡了。

這會兒又見她堂而皇之的受了弘暉的禮,可想要是太給她臉子,還不定會狂妄成什麼樣。

如今弘暉可還什麼都不是呢,將來要是四爺上進了,這要是打著弘暉的旗號在外麵一味經營,可想也是個禍害。

於是也不給弘暉介紹,臉上連個表情也沒有,“這半日又渾跑哪去撒野了,當真以為你阿瑪不在家,額娘就治不了你了是嗎。”

弘暉也是一楞,他但凡出門都勢必會來跟額娘報備的,今兒去哪她是再知道不過,怎麼突然就惱上了?

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是要做給彆人看的。

於是便配合著低下頭,“兒子知錯了,這就去找先生把上午落下的課補上。”

“這馬上就飯點了。姑奶奶你這是不是太嚴厲了點。”娘家嫂子連叫了弘暉幾聲,他都頭也不回的往外攆,好像真的是懼怕蕭歆的責罰一樣。

蕭歆道:“你當我願意這樣對孩子呢?還不是我們家爺規矩大,我要是敢縱一個,到頭來苦的還不是孩子。”說著突然恍悟一樣,“嫂子該不會以為我們府上的少主子也跟那些王爺家的世子一樣,有事沒事的鬥鬥雞遛遛鳥,日子且逍遙自在?”

娘家嫂子就有點不自在了。而且這姑奶奶說話口氣,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哪裡像是同親戚說話該有的樣子。心裡雖有不悅,卻還是說道:“大阿哥是嫡長子,將來可是要繼承這整個家業的,姑奶奶何不勸勸四貝勒,還寬鬆些才是,這樣逼的太緊,反而顯得沒了人情味。”說到最後,還不忘劃上重點,“而且咱們大阿哥以後要用個什麼人,還不是自家人才更可靠,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蕭歆卻不接她的茬,還斜眼過去,“嫂子,這話今兒我聽了就忘了,你可千萬不能再說了。我們家爺可是最恨這些的,前些時候我們後院的那些格格是怎麼被打發的你是沒聽說嗎?”

娘家嫂子就覷了蕭歆一眼,心說那還不是姑奶奶您的手筆嗎?瞧這委屈給裝的,還挺無辜的。嘴上卻說:“難不成是在貝勒爺耳邊吹了什麼邪風才遭的禍?”一個兩個的也就算了,集體做這蠢事兒,誰信啊。

蕭歆就用你以為呢?眼神看著娘家嫂子,讓她自己悟去。

娘家嫂子也不覺得尷尬,轉頭就笑道:“大阿哥來年可就要十歲了,這男孩子等出了精,可就要有個教導人事的在身邊才是好的。”她娘家的姑娘就有好幾個。

蕭歆差點沒被這話給膈應死,不管自家娘家,都不想往下再聽,顧自道:“這點嫂子大可放心,我們爺早就放過話了,府裡的阿哥十五歲之前屋裡是不許放人的,真有什麼人敢背地裡做醃臢齷齪的事敗壞阿哥的身子,甭管是誰,打死了先。”這就不止阻止了給弘暉送人,其他阿哥以後長大了也不要有這打算。

蕭歆說完突然就奇怪的看著娘家嫂子,看的她心裡直打顫,忙矢口,“姑奶奶可千萬不要多想,就我們家的丫頭哪裡配的上府裡的阿哥,這就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

“也不能這樣貶低咱們烏拉那拉家的姑娘,等過兩年到了年紀,我自然是會給她們留意好人家的。”蕭歆也不一味的不給臉,糖該給還是要給的。

娘家嫂子的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下,又見蕭歆都端起茶碗吃茶了,這便也識趣兒的起身告辭了,哪裡還敢留下來用了飯再走。

而弘暉壓根就沒走遠,見那人走了,馬上就又折回了正院。◇思◇兔◇網◇

“額娘不想搭理這些人,往後就彆放進來了。”

見弘暉這麼醒目,蕭歆就安心了,“也不能一味的不搭理,畢竟是你的舅家,這打著外甥的旗號在外麵胡作非為的事還少見嗎?先吊著吧,沒事兒的。”

弘暉對他額娘處理家事一向沒有異議,這便拋開這茬,還問:“聽說阿瑪他們要先回來了,幾時的事情,兒子去接吧。”

蕭歆倒了杯熱茶推過去,“也就這幾天。你還是老實在家待著吧,你阿瑪回來一準要考你課業的,到時候應對不上有你好看的。”

弘暉就嘿嘿的笑了,“有額娘在怕什麼,阿瑪且沒功夫搭理我呢。”吃了茶,就問今兒吃什麼,竟是肚子餓的很了。

蕭歆這就讓人擺飯了,有魚乾有蝦仁,醬鹿肉,白灼菜杆,家常豆腐,地三鮮,有葷有素,少量多種,色澤搭配也新鮮,母子倆吃著也不太多,剛好可以吃完。

待用好了飯,弘暉還扶著蕭歆坐到炕上,“今兒見了十三叔,他倒是越發的豁達了,竟然還有閒心抓蟈蟈兒。”

蕭歆心想記載裡十三爺雖然沒有明確被關十年之久,但也的確是在康熙一廢太子的時候受到了牽連,消失在世人眼中一段時間。如果說真的是被幽禁,還是長時間的,要是不給自己找點樂子,真是會憋死。

而這會兒嘛,“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阿瑪叔伯他們也都被皇上召回來了,你十三叔這是知道自己要出來了。”

弘暉想想也是,“那要不要派人去給十三嬸嬸送話,也省得她再跟著提心吊膽的。”

這是應該的。

這人真就要到出事的時候才會發現,那麼大一個府邸,竟也沒有一個得用之人。

十三爺家的管家倒是幾次去宗人府要探望十三爺來著,偏那地方的人眉高眼低慣了的,就一個奴才,誰稀罕搭理你。

於是還每次都巴巴的等著弘暉去了回來給傳消息過去。

可想兆佳氏這些日子也是煎熬。

撇開這事,蕭歆卻很在意娘家的事,以前不去搭理沒發覺怎麼樣,隻當是多了個讓人討厭的親戚。這會兒再想想,還是不能大意,有些事情不能等到發生了再來補救,於是還讓春喜去把粘杆處的總管叫來,親自給指派了一個任務,不在話下。

四爺回來的時候是在兩天後的夜裡,也不事先通知人去接。

蕭歆正睡的迷糊,突然感覺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做夢了,沒過一會兒就被靠近身邊的動作嚇醒了。

“是我。”四爺連忙說了聲,“吵著你了。”

蕭歆揉了揉眼,“爺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什麼時辰了。”

“他們明早進城。爺想早點見著你,就連夜回來了。”說著,手就在被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