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主意。”
“現在你公布了他的身份,我反而感覺有點失望。”
西芙直白而出格的言語叫伊戈略感意外,但他很快露出了然的微笑:“嫂子到現在還要在我麵前維係著那些不值錢的自尊心嗎?比起嫁到穆利法家族的麻煩,你能夠得到的好處可是百倍千倍。”
伊戈夾槍帶棒的話語,沒有讓西芙的神色發生任何改變。她的手臂半搭在桌旁,深色的衣裙修飾之下,修長而筆直的肩頸線條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高貴而純潔的天鵝。
“隻有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有指望的人,才會想方設法通過依靠彆人來獲取捷徑。”
柔美的嗓音平淡流淌在伊戈的耳畔,堅定的底氣支持著她的話語說出口顯得不那麼虛浮無依——如果伊戈沒有提前看過資料,知道西芙是個孤兒的話,他簡直要以為對方是生而優越的富家千金。
“這麼說,嫂子你是願意聽從我的勸告,離開圖蘭了?”
伊戈舒展眉眼,唇角懶散挑起,在他的西裝內襯中,開啟的錄音設備無聲無息運轉。
“為什麼我要聽從你的勸告離開圖蘭?”
“我愛他,是因為他體貼個子高又長得好看,這跟他是不是穆利法家族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西芙的眼皮一掀,看向青年的視線好似在看腦袋不太聰明的晚輩。
“哈——”
“哈哈哈,真有意思——”
伊戈安靜了整整兩分鐘,終於捂住肚腹發出忍俊不禁的笑聲。
西芙怎麼能夠在自己跟她討論身份差距的時候談起人生理想,又怎麼能在好不容易塑造出獨立女性的形象後,轉眼變成熱愛肉/體和情趣的膚淺肉食動物?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擦點眼尾大笑出來的生理淚水,伊戈的眼瞳仿佛被海水滌蕩過一般亮得驚人。
“我似乎明白圖蘭為什麼喜歡你了。”
“我也有點喜歡你。”
“嫂子,要不你和我訂婚吧?”
第201章 現代修羅場6
圖蘭趕到三樓的穹頂餐廳時,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他漂亮而柔弱的未婚妻與自己的弟弟麵對麵坐著,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圖蘭雖然對家族派伊戈前來的事情感覺到意外,但還是滿臉平靜地走了過去。
察言觀色的侍應生立即為他拉開椅子。
“等很久了吧,寶貝?”
圖蘭坐下後吩咐侍應生上菜,無視了許久未見的伊戈,轉頭慰問起西芙的心情。
說來奇怪,儘管兩人是即將訂婚的未婚夫妻關係,但相處之間總有一分說不出來的客氣。
西芙的腦子裡仍然回響著伊戈剛才駭人聽聞的話語,她收到圖蘭的關心,不著痕跡地掩去眼底的異色,衝他露出一個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彆的笑容:“還好,也不是很久,倒是你加班辛苦了。”
“我怕耽誤越好的時間,加完班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
為家族相見而準備的歐式長桌,圖蘭預訂的套餐也準備了起碼四個人的分量——經由廚師精心烹調的菜肴盛放在潔白的骨盤中依次呈上,琳琅滿目地擺了一大桌。
但誰也沒有先舉起刀叉的性子。
伊戈前傾身體,用手掌支撐臉頰的一側,臉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惡意:“兄長,你和嫂子都到了打算訂婚的地步,怎麼連自己究竟姓什麼都沒有直白告知呢?”
“難道是害怕嫂子知道以後,會對你產生彆的期許嗎?”
這樣陰陽怪氣又不顧場合的反問,在以長袖善舞聞名的穆利法家族,也隻有玩世浪蕩,且不被重視的伊戈·佩西·穆利法才會說出,他存著看好戲的心情,肆無忌憚挑撥西芙和圖蘭的關係。
圖蘭用餘光睨向西芙。
見對方垂頭端詳著眼前的紅酒煨牛排,白皙的麵孔上並無一絲不快,心底鬆懈下來。
他暗地嘲笑一句自己莫名其妙的敏[gǎn]。
西芙從來不會在意貧窮亦或富貴這類無足輕重的細節。
自己和她認識這麼久,怎麼到了今天反而會因為伊戈的挑唆緊張起來?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獨立出家族多年,沒有刻意提起穆利法的姓氏不是很正常嗎?”
恢複沉浸的圖蘭,邊說話邊切割起盤中的食物。
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著刀叉,餐具邊緣與盤底一觸即分,有種禁欲而優雅的美態。
西芙學習著圖蘭的動作,伊戈的眼睛卻在一瞬不瞬地望著西芙。
兄長和嫂子的恩愛情形顯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按捺下節節攀升的負麵情緒,伊戈用指腹摩挲著手畔的桌布,淡然語氣道:“是了,在大家都以能跟穆利法家族沾上關係為榮的時代,隻有像水晶一樣純潔無暇的兄長拚命遠離。”
水晶。
純潔無瑕。
如果是形容高貴的品行或者出眾的容貌都算得上合適。
隻是被伊戈用來形容圖蘭,卻怎麼聽都有種說不出的譏刻和怪異。
不想等這些菜肴徹底冷了再用餐的西芙,選擇出麵打圓場:“這些菜每一道都是我愛吃的,圖蘭,你是按照我的口味特地囑咐廚房預備的嗎?”
“是啊。”
圖蘭的動作很快,一大塊牛排在他手下已經被分割成適合入口的小塊,“嘗嘗,七分熟的牛排,選用的是裡脊的部位,你最喜歡的口感。”
他端起骨盤,遞給西芙,延續著這些年來每一次用餐時養成的習慣。
“謝謝。”西芙隨即將自己麵前的那份食物作為交換,“麻煩你費心為我安排了。”
和兩人溫馨融洽的氣氛不同,伊戈大剌剌切下牛排的一角含入口中,含糊不清道:“有什麼麻煩的?這間餐廳本來就是我們父母的產業,家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成員都會來這裡集合用餐。”
鈷藍的瞳孔,配上銀白的發色。
伊戈鋒利無匹的美貌和咄咄逼人的話語,本應讓在場的所有人食不知味。
但他錯誤地估計了一件事。
能跟自己腦回路異常的兄長看對眼的嫂子,也不會是什麼臉皮很薄的正常人。
他們旁若無人地分享著對於用餐的感受和生活的日常。
西芙偶爾偏轉眼珠,友善地對伊戈微笑:“你也嘗嘗,不知道我喜歡的食物合不合你的口味。”
就好像一個真真正正關心小叔子的大嫂。
……就好像自己剛剛說出的,想和她結婚的提議根本不存在一樣!
伊戈幾乎馬上想到了這些年活在作為天之驕子的圖蘭美名之下的陰霾。
為了襯托出用餐時的靜謐氛圍,穹頂餐廳的天花板上設置的吊燈不甚耀眼,顏色偏暖的光線打在伊戈的眼皮和濃密的白色睫毛上,交織出沉潛的碎影。
哐當。
青年走神的行為撞落了手邊的純銀湯匙。
沉重的金屬撞擊地麵,奏出令人心悸的鈍音。
伊戈想也不想地彎腰去撿,耳邊同步響起西芙和圖蘭的詢問:“怎麼了?”
這就是擁抱真愛的一對情侶嗎?
說話的節奏都如此心有靈犀。
伊戈的心頭向外流淌著腐蝕的毒液,口上卻道:“沒事,不小心撞掉了東西。”
“彆撿了,讓侍應生來重新換一套給你吧。”
天悻愛好和人對著乾的伊戈忽略了圖蘭的建議,紆尊降貴用手指牢牢握住跌進一片深紅中的湯匙,正想支起身體,目光卻在搖曳的絲絨桌布深處捕捉到一雙白得發光的腳。
濃鬱的紅,深邃的黑。
襯得肌膚的白格外纏綿。
……
恍惚間,伊戈忽然萌生出一個不軌的念頭。
他解開西裝的貝母扣,將座位無聲無息地向前挪近一點,鬱氣的麵孔恢複遊刃有餘的玩味之色:“你們剛剛說到了哪裡,是在講周末訂婚的事宜嗎?”
“嗯,寶貝喜歡薔薇花,我決定到時候用白薔薇來裝點現場。”
圖蘭終於舍得將視線從西芙的麵孔上移開一秒,他平和地與伊戈對視,眼底是不動聲色的警告,“不如你也來想想,捆綁白薔薇的蕾絲係帶用什麼顏色好。”
“鈷藍。”
伊戈脫口而出道。②思②兔②網②
這是他眼睛的顏色。
圖蘭的下頜悄然繃緊。
看來伊戈是絕對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
圖蘭遊移著思緒冷冷想道。
假裝沒有看出這對兄弟之間暗潮洶湧的西芙,屈起手指抵著臉頰邊的酒窩笑著說道:“鈷藍?確實是很有藝術感的顏色,不過它十分濃烈,和白色的薔薇花放在一起,似乎有點不太匹配。”
“我覺得青藍就很不錯,像晴空下的大海,看起來既清淡又溫柔。”
西芙的語音一頓,又對圖蘭俏皮地彎起眼尾,“還很像你看向我時的眼睛。”
鈷藍不好。
青藍就很好。
同樣是藍色,還要彆人的話裡分出高貴和低賤。
圖蘭的心臟酸澀起來,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會對西芙一見鐘情,卻不知為何,對她的話格外在意。
在橫生的情緒驅使下,他的眼前躍然出現那雙不小心窺探到的腳。
理智的弓弦隨即斷裂。
“還是嫂子的想法好,青藍純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匹配。”
順從地迎合著西芙的想法,他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抬腳將鞋尖蹭上對方的腳踝。
溫軟的神色一瞬間凝固。
如伊戈所想的那樣,他看見剛才還在圖蘭麵前表現得又軟又甜的西芙皺起眉毛。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他還要更多更好。
……
圖蘭坐在側麵,他的腳不可能從正前的方向蹭來。
西芙安慰自己,也許幾秒前的那一下隻是伊戈的不小心。
她不想被圖蘭發現,眉間無意識擰起的溝壑立刻放平。
紅酒牛排已經漸涼,侍應生隨即又上了第二道菜品。
蘆筍煎鵝肝,是她平時最喜歡的兩樣食物。
被煎至焦褐色的鵝肝,鋪展在脆嫩碧綠的蘆筍之上,用叉子撥一撥,能感覺到流動的光澤。
西芙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這塊鵝肝。
伊戈的腳化作惡意的刀叉,來回撥弄著表麵,遲遲不肯下嘴。
她裝作平靜,拒絕了來自圖蘭的幫助,用叉子固定,在鵝肝的中央劃下一刀。
與此同時,一模一樣的冒犯之感,再次劃上西芙的雙腳。
這次不再是腳滑。
它變本加厲向下,在緊繃的腳背上旖旎地摩挲勾勒。
西芙用儘了所有的自製力,才不至於讓指尖的刀叉受驚跌落。
她將熱氣騰騰的鵝肝送入舌尖,感受著烈火灼燒過後的燙意泛起淡淡的痛楚。
疼痛叫人清醒。
西芙望著伊戈暗含挑釁的視線,鎮定自若地小幅度打開雙腳,她儘可能避開會觸碰到圖蘭的位置,然後反客為主將伊戈搗亂的鞋尖夾在腳腕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