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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飄散在掌心。

他克製著洶湧的憤怒,聚攏的眉峰幾乎要壓進眉骨:“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圖蘭想也不想就要替西芙回答,卻被少女一個警告的眼神噤聲在原地。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或許是因為和圖蘭相互利用本就是明麵上的事情,西芙說出這句話時半點都不心虛。

她裝作看不到圖蘭隱晦的眼神,隻專注地看著賽戎說道,“我利用太陽神那裡學來的治愈術,替你治好了反複燒焦的傷口,又從伊戈那裡,替你拿來了你想要的東西。”

顧忌著圖蘭在場,西芙含糊掉“尾骨”的名詞,僅用“東西”作為代替。

她舉例完這些,露出個勉強的表情,“我以為你應該懂我的心。”

理智搖搖欲墜,無法自主思考判斷的賽戎,並沒有發現對方話語裡的閃爍,他聽著西芙羅列出為自己做的事情,快要撕成兩半的心臟在%e8%83%b8腔處來回拉扯。

龍化的指甲深深掐入肌膚,賽戎依靠劇痛維持著表麵的清醒。

此刻的結界之內,他顧不得計較圖蘭的存在。

西芙那近乎表白的言語占據了混亂的大腦和心靈。

他又一次向著少女的位置逼近,質問道:“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做我的神後?”

“以前是因為,你說你不會愛我。”

西芙頓了頓,垂落睫羽,看向躺在棺木裡的、那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手上佩戴的戒指,“現在是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賽戎又問究竟是什麼事情,西芙卻緘默著沒有給出回答。

她望著戒指很久,直到身畔的圖蘭,借著衣袖的遮掩觸了觸她手指,才猛然清醒過來。

“賽戎,你也利用那枚戒指迷惑了我,我們之間誰都不欠誰的。”

西芙抬起指尖,棺木裡的蒼白軀殼應聲化為散落的塵霧。

它雙手懷抱著的假神器,也隨之墜落在深紅的玫瑰花堆中。

在白影跌下的同時,漆黑的戒指也被暗元素承托著徐徐升起。

西芙手腕翻轉,將它吸在掌心——外表粗糙的戒指緩慢滑入少女的尾指。

她簡簡單單做了一件事,這件事卻讓在座的兩位神明都呼吸加重。

察覺到他們皆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西芙重新仰起麵孔:“我是一定要在大地之國待上一段時間的,賽戎。假如你不能等我,也沒有關係。”

“我會祝你幸福。”

“……去/他/媽/的幸福。”

賽戎不假思索地說道。

第184章

仿佛一件美麗的附屬品般浮在西芙身邊的圖蘭,踏進空間傳送陣才露出真實的表情。

他不等西芙開口,主動告知了自己出現在黑暗帝國的原因:“神山賜予的桂冠會在兩位伴侶的身上打下一道印記,隻要不被外力阻止,無論多遠我都能感應到您的位置。”

桂冠有這樣的功能,圖蘭隱瞞到今天才提起。

是不是存著彆的心思?

西芙對此感到不快。

她表達不滿的眼神還未瞥過去,識相的圖蘭再次道歉並解釋:“我平時從來沒有開啟過這個功能,隻是今天來房間看您,怎麼也找不到您的身影……我實在擔心,才會這樣做的。”

西芙根本不相信渾身上下都是心眼的神明說出的話。

但她深知,一再逼問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真相。

她“噢”了一聲,放過了做小伏低的圖蘭。

“小姐您呢?為什麼會來到黑暗帝國?”

圖蘭又問。

“我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西芙頭也不轉,簡短地說道。

見少女回答的態度充滿了漫不經心,圖蘭心底那因為兩人對話時將自己冷落,而催生出來的負麵情緒迅速泛濫開來。

於是一向以懂事、清醒、優雅人設自居的大地神,下意識做出了幼稚的行為。

他回憶賽戎被謊言哄騙住的表情,低沉的嗓音透出無限刻薄:“小姐真是我所見過的最會騙男人的女性,我瞧著賽戎被哄的樣子,恐怕隻要您說一聲愛他,他就會趴下來給您當馬騎。”

攻略神明是生存所迫,西芙的認知裡,對他們倒沒有任何看不起。

她聆聽圖蘭的言語,表情平淡地說道:“你似乎不太喜歡月神。”

“何止是不喜歡月神。”

青年眯了眯眼睛,“小姐難道不知道,四神之間本來就是互相仇視的嗎?”

“誰會願意把本來可以全部掌控的信徒和領土拱手讓出去,如果今日我力量強大,而其他三神受傷瀕死,我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們通通殺死。”

圖蘭的語氣一改往日的婉轉克製,似乎在宣泄著某種程度的不滿。

不過,雖然是發泄,但西芙認為他說得不無道理。

她側著眼尾,戲謔道:“不管是哪個種族的圖書,上麵關於神明的記載,皆讚頌祂們是摒棄欲望,心懷終生的聖靈——可我怎麼覺得,神明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囚徒。”

“被欲望囚禁,當然是最大的囚徒。”

圖蘭接過話來,並不以其為恥,他望著西芙,提到“欲望”時咬字一輕。

西芙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卻沒有搭話。

她望著神力空間內遍布的璀璨星宇,徑自感歎道:“所以神明又被祂們的信徒高貴在哪裡?一樣會充滿私念,一樣會有所偏袒。”

“小姐有過私念,有過偏袒嗎?”

圖蘭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隻是個人類,有也很正常。”

撒著謊的少女麵不改色。

“那麼,是誰讓您產生了這些感覺呢?”

圖蘭抱起手臂,靠在傳送陣一角,“賽戎、撒希爾,還是我那親愛的弟弟——伊戈?”

微妙的醋意彌漫在不算寬敞的領域內。

待西芙試圖仔細去品味,又仿佛晨光升起後的霧靄一樣消散無影。

“你很希望我愛上彆人嗎?”

察覺到圖蘭朦朧情緒的西芙不緊不慢地詢問。

“當然不希望。”

不管是出於感情,亦或出於彆的,他都不希望。

圖蘭在腦海裡默默補全了後麵的話語。

聞言,視線飄在彆處的少女忽然轉過頭來,她皎潔的瞳孔倒映出媲美雨後晴空的蔚藍,滿懷心事的青年就此如翱翔的飛鳥般被猝不及防的捕捉:“那你希望我愛上你嗎?”

如此大膽,如此坦然。

可惜的是,“愛”這個字眼自西芙柔潤的口腔吐出,她的眼中卻缺少期盼和情意。

……是他不如他們嗎?

為什麼,連哄騙都沒有。

圖蘭的心臟又莫名地不舒服起來。

他回望西芙,眼底閃爍著一絲哀怨和指責。

少女依舊那樣坦然。

兩人再無對話。

直至傳送陣降臨厚土神殿,圖蘭令人捉摸不透的聲音才遲遲響起:“我希望您愛我,但不希望您以‘愛’其他三位神明的方式來愛我。”

……

西芙還想說些什麼,圖蘭卻先一步消失在神殿中。

“冕下是處理了一半公務緊急出去尋找您的,現在還得回去把剩下的一半完成。”∞思∞兔∞網∞

作為接引者留下來的神官,畢恭畢敬地對她說明。

西芙挑了挑眉梢,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和圖蘭的繁忙相同,眼下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自己的住處,西芙迫不及待召喚出神示之書。

她屈起膝蓋,盤腿坐在華麗的大床上,眼神裡充斥著求知與探索的熱切:“厄迦,你察覺到我身體發生的改變了嗎?是不是和之前很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身體的改變?如果硬要說的話,我感覺我的靈魂不一樣了。”

相比西芙的迫切,厄迦則顯得更加冷靜鎮定。

他扶了扶耳邊的碎發,一本正經地祝賀道:“小姐,您的神格已經重新塑成了。”

“神格?”

西芙對於這類和神明相關的詞彙實在一知半解。

畢竟,當世流傳的神學典籍,不可能像醫學剖析人體結構那樣,來剖析神明的組成部分。

好在厄迦適應了向來聰明的主人,偶爾會觸及的知識盲區。

化身百科全書的她儘職儘責地解答道:“神格和神軀,是晉升成為神明的兩大條件,神格的塑造,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而神軀的凝聚,則需要足夠潔淨的身體。”

“小姐您擁有了三位神明的半身神力,自然達到了重塑神格的條件。”

厄迦望著一身泡泡袖連衣裙,看起來有種天真無邪之感的少女,心中頗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他扇動了一下睫毛,接著說道,“您還記得存放在意識空間裡的太陽神眼淚嗎?”

西芙點了點頭:“我至今不知道它除了欲望投射外,還有什麼作用。”

“將太陽神的眼淚,和大地神的心頭血混合在一起,得到的液體被稱作‘神血’。”

厄迦又隨口拋出一個西芙沒有聽說過的名詞,然後話鋒一轉,“普通生靈想要成為新神,他們的身體必須經過無數的痛苦和磨煉才能成就神軀——而您不一樣,小姐您天生就是神明,想要再度擁有神軀,隻需要借助飲下‘神血’這條捷徑。”

“捷徑……你真的覺得,得到太陽神的眼淚和大地神的心頭血,是比挨過無數痛苦折磨更加容易做成的事情嗎?”抓住一個吐槽的機會,西芙抬頭幽幽地問道。

“……”

麵對信任之人卸下心防的少女,說起話來有種嬌憨的親昵感。

這讓厄迦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頭。

精靈青年最終克製住了這股衝動,並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的逾越和不敬。

他安慰西芙道:“小姐,您要堅持,距離我們的目標隻差一小步了。”

“而且,對於現在的您來說,神格比神軀更加重要,神軀賦予神明不死不滅的永恒,神格則能夠為神明帶來毀天滅地的力量。您想要對抗四神,神格當然是越早塑成越好。”

提到對抗四神,剛才還略顯輕鬆的氣氛陡然沉了下去。

西芙手指一動,縮小版的神骨鐮刀出現在她的掌心。

她想到圖蘭說的話,又想到曾經神示之書給出的預言。

“厄迦,隻要我照著這條道路走下去……四神就不會開戰,世界就不會毀滅嗎?”

西芙遊移著眼神,輕輕問道。

而對方給出的答案,卻比她想象的更加直白殘酷:“小姐,隻要您淩駕在眾神之上,成為祂們的君主……那麼,哪怕祂們最終會開戰,您也可以為了這片大陸,令眾神隕落。”

“你一直抱著的都是這樣的想法嗎?”

聽著厄迦震撼人心的發言,西芙猛然意識到,其實自己這把本命神器的思維,從來更接近於千萬年前的欲望之神,而非今日存活在奧古斯通大陸的人類少女西芙。

假設真的有開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