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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異口同聲問道:“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

西西卡看著手腕上的報時器,還有十分鐘就是月神的最後截止期限。

自從太陽神降臨後,半空中的兩團光已經靜止了好久。

神明的對話,除非得到允許,普通的生靈無法探知半分。

西西卡甚至病急亂投醫地寄希望於相對而言,和海神冕下關係不錯的太陽神身上——他向上天暗自祈禱著,盼求太陽神能夠勸阻月神,讓他停止有損神格、有礙兩國和平的舉措。

然而下一秒,如同火柴在小女孩掌心熄滅一般,西西卡的心願破碎了。

海水中傳來兩道聲線不同,卻內容一致的命令聲:“把西芙交出來!”

意識到再這樣下去,這條可憐的老人魚今天非死在這裡不可的西芙,終於停止在披著隱身鬥篷,在旁邊觀望的動作。

她摘下兜帽,接著露出長著搖曳魚尾的曼妙身體。

西芙擋在兩位神明和西西卡軍團的中央,若無其事地對撒希爾打招呼道:“太陽神冕下,好久不見。”

撒希爾的視線頓時恍惚了一秒。

傾訴愛意、肢體交纏的歡愉,仿佛還在眼前。

他以為,當自己再看見西芙的那一刻起,應該是仇恨而冷漠的。

然而這在夢境中構建過幾百次的場麵真正到來,率先湧出%e8%83%b8口的,竟然是擔憂和思念。

退後兩米,防止被誤傷,西芙堅守在能夠帶來安全感的範圍內,對上賽戎和撒希爾各自看了幾秒。

如果由神示之書構建的乙女遊戲還在,大概現在兩位神明頭上頂著的稱號,應該是虛假的丈夫和真實的前男友。

她在心裡暗罵一句,這種時候還在想些不合時宜的冷笑話。

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到底交流了什麼信息,但是憑借剛才那句氣急敗壞地“把西芙交出來”,少女可以斷定,自己左右哄騙做下的好事可能已經被抖落個七七八八。

“你怎麼會在這裡,還變成了這個樣子?”

撒希爾定了定複雜的眸光,流淌入西芙耳畔的嗓音如同封凍著熱意的冷泉。

“你知道的嘛,人類在亞特蘭蒂斯生活不太方便,所以拜托海神冕下暫時把我變成了人魚。”

西芙用手指捏著裙擺,特地將伊戈主動的過程隱瞞下來,好叫撒希爾的醋意少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經過漫長的歲月和持續的對抗,每位神明對於其他三個對手的了解都超乎尋常。

清楚伊戈本質有多冷酷的撒希爾忍不住輕嗤一聲,他不再糾結這個深入下去會激起無儘怒火的話題,而是用西芙聽習慣了的舒緩語調淡淡地問詢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這句話,在他把西芙的靈魂強製拉入用禁術虛構的空間中時也問到過。

相比那時的痛苦和煎熬,此刻的撒希爾看起來平靜了許多。

不過,西芙可不會認為他已經想通了。

各種借口在腦海中過濾一遍,西芙最終選擇了常用的說辭:“等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你要跟他回去?”

從兩人重逢起,就在旁邊不出聲的月神突然拔高了音調。

他想也不想走了過來,自神袍之下伸出修長的手指,試圖扣住西芙纖細的腕骨。

而時刻關注著賽戎狀態的少女,則手臂一側,靈活地躲開了他的動作。

“月神冕下,您誤解我了。”西芙熟練地順著吃軟不吃硬的月神冕下的毛,像是主人在安撫不聽話的黑貓,“隻是有些話需要單獨和太陽神聊一聊,這不代表我離開了就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賽戎的眼神變換著,在西芙和撒希爾的身上掃來掃去,他執拗地說道:“你要記得,你是黑暗帝國的新娘。”

“西芙,你要向我解釋清楚,你明明說好會跟我永遠在一起,為什麼轉頭又和我斷絕聯係,去跟賽戎舉行婚禮。”

不甘示弱的撒希爾也跟著上前。

他在和西芙的分分合合中學會了控製真實的情緒,但源於神明的威嚴和高出西芙許多的身量,仍然造成不小的壓迫。

兩位神明並肩站在麵前,仿佛兩座壓在西芙身上的高山。

西芙被四道過於專注的目光注視著,視死如歸的心臟也跟著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撒希爾、賽戎,你們聽我說。”

她白皙的脖頸處呈現出明顯的吞咽動作,輕飄飄的眼神向下,滑過手表上的時針和分針。

滴答一聲。

午夜十二點已過。

願望的生效期截止。

恢複了正常狀態的伊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西芙決定先解決掉這個潛在的麻煩。

於是,她放軟了聲音懇求道:“我們不要擋在海國的神殿前談論這些了好嗎?下麵這麼多人看著,萬一不小心泄露了幾句對話,恐怕明天我們就會一起變成流傳在奧古斯通大陸上的笑柄。”

心心念念的人站著這裡,不可能再像夢裡那樣忽然不見,安慰著自己,擁有了少許安全感的撒希爾,和達到目的不想繼續在海水中呼吸的賽戎,就此達成共識。

他們分彆牽起西芙的左右手,打算回到陸地,再解決心上人的歸屬和分配問題。

撒希爾和賽戎短暫爭論幾句,確定了一個彼此認可的地點,絲毫不顧被中央桎梏著的,可憐又無助的少女。

西芙認命地低下頭裝鵪鶉。

就在他們想要帶著西芙離開時,兩道來自怒濤神殿深處的藍色光芒,衝擊三人在沒有防備的、交握著的手上。

少女吃痛低叫了一聲,她身邊的海水瞬間變成了小型的漩渦,失去浮力的身體被裹挾著下墜翻滾了幾個來回。

這一切的都來得太快。

快到西芙和她身邊的兩位神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最終,她跌落在鬆軟的海床上,一雙包裹在昂貴布料裡的雙腿緩緩上前,站在了她的身邊。

西芙仰起麵孔,對上轉換為人類體態的伊戈。

她又體會到了,第一次請靈召喚他而來時,那股不可直視的睥睨和嘲弄。

伊戈蹲下`身體,蒼白指尖輕佻地抬起西芙的下巴。

他用漫不經心的神色問道:“你愛過我嗎?”

第161章

西芙可以確定伊戈都想起來了。

因為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被願望扭曲時的熾熱和壓抑。

蟄伏在海神慣有的高傲姿態麵具之下的,是疲倦的清醒,和得知謊言真相後的壓抑。

這些厚重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化作數量眾多且鋒刃尖利的匕首,在西芙的軀體上一刀一刀切割。

配合伊戈仿佛沒有事情發生過的語調,讓她由衷地感覺到呼吸困難。

“你愛過我嗎?”

伊戈仍然在問。

他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充耳不聞來自海洋半空的撒希爾和賽戎,叫他放開西芙的強硬要求。

西芙不知該說什麼。

自己的所作所為和目的,早在伊戈醒來那刻,就已經不言而喻。

她不明白為什麼伊戈這麼執著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哪怕他根本不可能得到這個答案的真實反饋。

“伊戈,我……”

海神冕下手指用力,打斷了西芙的話語。

從下頜骨處傳來的疼痛,叫西芙意識到,對方不想聽見與問題無關的言語。

伊戈又問了一遍:“你愛過我嗎?”

西芙索性不再說話。@思@兔@網@

這時,等到不耐煩的撒希爾和賽戎,臨時達成了合作,他們決定共同對付眼前的敵人。

懸浮著的神明斂起眉峰,兩雙顏色各異的瞳孔中暴風雨欲來,他們將自己的身體降低了些許,殺傷力極大的光暗元素攻擊在各自的掌心緩慢顯現——不同於威懾西西卡時的小打小鬨,神明之間的戰爭注定了你死我活。

“伊戈,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開西芙。”

淺金色的輝芒占據了撒希爾的雙眼,他的渾身上下開始被光元素占據,威嚴的聲音自帶無窮的壓迫感。

而假裝聽不到的伊戈,想也不想地消耗起體內殘餘的神力,在自己和西芙的身體周圍構建起防禦的半圓。

他的眼神,在三次一模一樣的詢問中,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蒼白的骨節掐住少女的下巴,相觸的肌膚邊緣泛起印記般的淤紅。

伊戈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冷感的膚色幾乎要與一頭銀白色的長發融為一體。

“從頭到尾,你連心裡真正的想法,都不願意告訴我。”

話音剛落,轟得一聲,一白一黑兩道攻擊擊打在伊戈背後的屏障上。

儘管伊戈燃燒神力和生命的屏障,防住了來自撒希爾和賽戎的終極殺招。

但蔓延的餘威,也震得西芙喉嚨發腥,咳出一抹血絲。

“你一定要現在說這些嗎?”

西芙試圖讓伊戈看清楚局勢,“憑你目前的身體狀態,今天要是不放我走,遲早會隕落在這裡。”

而回應她的,是海神冕下抬起的另一隻手。

他憐惜地抹去了少女唇麵上的血液,然後像婚禮現場交換戒指那樣,將其小心翼翼地蓋在自己沒有血色的唇瓣上。

“我隻想知道,你愛過我嗎?”

伊戈沒有鬆懈手上的力氣,過去的時光裡西芙或嗔或喜的表情閃回在眼前。

它們和少女如今冷漠的麵孔融雜在一起,令伊戈絕望的心情,又向最深處沉沒了些許。

以人類的姿態半蹲,腳踝處的疼痛源源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儘管尾鰭血肉模糊的傷口,在西芙的治療下進行了最基本的,但分離骨骼的疼痛和缺失,讓他不得不放棄攻擊力最強也最靈活的人魚體態,轉而變成人類的形態,這樣才能保持外表看起來完美無缺。

伊戈兀自忍耐了片刻,竟然無從區分是身體的痛楚劇烈,還是西芙帶給他的劇烈。

神力的過度損耗,和肉/體的重大傷痛,強迫伊戈的神識進入被水元素包裹的半夢半醒的修複境界,他困頓在其中,察覺到西芙潛入藏書室,利用自己賦予的神力解除了千年封印,取走了兄長大地之神的尾骨。

接著,還沒等他想明白為什麼。

午夜一過,願望作用消退,他又發現源於心底不知所起的貪婪情意,竟然是西芙渴望自己飽嘗愛而不得滋味的懲罰。

掠奪者成了被掠奪者。

征服者成了被征服者。

如同海浪滔天般的恥辱感和背叛感將伊戈從頭到腳淹沒,他想要殺死自己,想要撕碎西芙。

可最令他感到絕望的卻是,失去了外力的扭曲,第一次直麵的坦誠心靈。

它赤/%e8%a3%b8又無助,掙紮著跳動。

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寫滿了對西芙的愛意。

背後的攻擊依然在繼續,甚至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

它們轟擊著伊戈的防禦屏障,也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