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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的兩人,也發生了命定的觸碰。

儘管看不見西芙,但圖蘭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實體——純白的長劍落入了一片柔軟又馨香的肌膚中。

他沒有被大地之神以外的人握住過,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異性。

多少有點過於刺激體驗,讓圖蘭害羞到想要立刻回到長劍內部。

隻是這次回去之後,沒有大地之神的解封,他無法再隨意聚集起人形。

糾結了幾秒,少年圖蘭小聲說出請求:“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

反正已經破壞了伊戈的結界,隻要他醒來就一定會知道,西芙也無謂再躲躲藏藏。

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張令圖蘭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的是她的五官和長相。

熟悉的是,解除束縛之後,來自她身上的那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圖蘭隻來得及說出一個詞語,就被西芙塞進神示之書的空間,強行變回了武器。

……

西芙按照記憶,尋找到伊戈日常起居的宮殿。

這一路以來,不僅僅是藏書室門口的守衛,就連伊戈的住處門口,也不見半個神仆的蹤影,整座怒濤神殿彌漫著壓抑而凝重的氣氛,像是有一場殘酷的大戰即將來臨。

西芙進入宮殿內部,見西西卡守在緊閉的門口,麵上徹底失去從容的笑意,正在與身旁的守衛統領低聲說著什麼。

或許他們談論的內容,便是神殿無人駐守的原因。

西芙湊了過去,聽見一件震驚的事情:

“神官長大人,月神已經在怒濤神殿外降下神諭,如果冕下不交出來自黑暗帝國的新娘,就會在午夜到來之前滅掉一個海洋種族。”統領咽了口唾沫,稍稍抬高音量,惶恐地說道:“第一個將要滅掉的種族,正是誕育冕下的人魚族!”

作為除卻海神以外權位最高的長官,西西卡皺起的眉頭深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沒人泄露冕下受傷的事情吧?”

守衛麵色一正:“沒有您的命令,絕不會有人敢將這件事說出去。”

有冕下震懾,就算月神想要大開殺戒,也要掂量掂量萬一打起來兩敗俱傷的後果。

西西卡勉強按捺住心口的煩躁和疲憊,又問道:“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嗎?”

“是的,神官長大人,他們都守在神殿門口,誓死捍衛海神冕下的安全。”

聞言,西西卡苦笑一秒。

侍奉者忠心是好,可他們這些渺小的生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神明傾斜的怒火?

就像螞蟻攔截大樹,唯一的下場隻有被月神不費吹灰之力地碾死。

他在某一刻,很想不管不顧將西芙抓起來獻給月神。

但考慮到西芙如今掌握的力量,和冕下複蘇後聽見這個消息會表現出來的態度,那隻能是沒有辦法的最後一步。

西西卡咬著牙,決定親身前往交涉。

他回頭看了伊戈沉睡的方向一眼,然後義無反顧地說道:“走,我和你們一起去。”

兩條身居要職的人魚商議完畢,便擺動尾鰭滑開冰冷的海浪,向遠方遊去。

在他們離開後,西芙蒼白著一張麵孔,脫去鬥篷,推開了通往伊戈臥室的大門。

四周垂掛著輕紗的大床上,伊戈仰麵平躺,醇厚潔淨的水元素將他儘數包裹,仿佛靜靜等待蛻變的蠶蛹。

他尾鰭的傷口處不再滲出深紫的血液,失血發白的肌肉和殘缺一截的骨骼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很明顯,這些水元素能夠起到的唯一效果就是止血。

至於想要愈合恢複、行動如初,隻能寄希望於伊戈自己。

這樣脆弱又不堪一擊的狀態,假設西西卡談判失敗,是沒有任何招架得住賽戎的可能性的。

西芙遲疑了半分鐘。

其實她把記憶團輸入伊戈腦海,然後出去和賽戎彙合,也能解決亞特蘭蒂斯的危機。

但她到底不想虧欠伊戈太多。

於是,西芙榨取神骨的力量,再將它們彙聚成一股,通過指尖注入到環繞伊戈的水元素中去。

有了同等級的神力幫助,相信伊戈要不了多久就能恢複蘇醒。

西芙不斷催動著耳骨上的圓環,半邊身體被湧動的水之神力渲染出如夢似幻的光澤。

她微閉雙眼,將意識沉入這場治愈儀式裡,忽然察覺到靈魂深處的真理之冠發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同樣的情形,她在四國比賽時也經曆過。

那時候,真理之冠亮了一段時間,緊接著撒希爾就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

等會兒。

撒希爾?

呈直線狀與水元素相觸的深藍神光,伴著西芙心境的不穩,有逐漸回流的趨勢。

西芙咬了一口舌尖,情緒稍稍鎮定下來,心臟卻砰砰砰地越發跳個飛快。

撒希爾也來了。

……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要是禁術能夠鎖定自己的位置,他怎麼可能拖到現在才來?

一定是哪裡出現了什麼問題。

西芙在腦海裡思考了幾分鐘,發散的深藍神光也慢慢填滿繭狀水元素的每一個角落。

她撤回力量,張開雙?唇用力地深呼吸幾次。

此刻的情形,不就是情人昏迷在床上,前夫和現任老公快要打起來了嗎?

撒希爾的氣息更加濃烈。

西芙可以確定,他來到了怒濤神殿的外圍,說不定已經和賽戎撞上。

自己惹出的禍,總不能讓無辜的平民百姓來承擔。

西芙再次看了看神示之書裡有關三位神明的好感度——賽戎的名字下方,長方形的豎條隻差一點就能到頂。

穿起隱身鬥篷,隻剩一個兜帽沒有蓋在腦袋上的少女,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隻要把這次危機利用好,或許可以完成攻略賽戎的任務,接著死遁到大地之國。

不過五分鐘,初步的計劃已然在西芙的心間構成。

她抬手掃了眼腕上的手表——距離午夜十二點的到來還有半個小時。

源於神力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臥室。

沒有身體,隻剩一顆頭顱的少女浮在海神冕下的床畔。

這旁人看來頗為驚悚的一幕,因她湛藍瞳孔見流露的淡淡不舍,而多了幾分特殊的意味。

西芙的手穿透水元素組成的繭,輕輕撫摸著沉睡中青年的側臉。

她垂下頭,溫柔又無情無義地說道:“就這樣告彆吧,伊戈。”

第160章

恢弘如山的神殿建築群,在無數點燃的燈光的映照下,仿佛進入了肅穆的白夜。

兩團顏色迥異的光芒,簇擁著置身其中的神明,分彆占據了神殿入口的一左一右。

而阻攔在他們麵前的,是西西卡神官長帶領的守衛軍團。

他們站成裡三層外三層,遠遠看過去宛如密密麻麻的蟻群——以凶悍出名的人魚族,挑選出來守護海神的隨便一條都是戰鬥的精英,如此之多的數量,不要說使用魔法,就算撲上去一人一口,也能把體型龐大的海獸撕成碎片。

可是當迎戰的敵人變成神明時,這些優勢通通變成了泡影。

西西卡抬起頭,仰視著兩位高高在上的主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果可以的話,他多麼希望眼前發生的一切,隻是午夜即將到來前的驚悚夢境。

西西卡仍然記得,太陽神幾分鐘前降臨的場景——當時他正在儘心儘力地同月神周旋,而來自浮空之上的神諭入耳,重複的唯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十二點到來之前,把西芙交出來,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避重就輕跳過這個話題,西西卡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他用一種委婉的語氣,指責賽戎不該隨意破壞海神布置在交界處的神力結界。

就算有重大的問題,需要海國給出交代,也應該下達正式的拜訪請求,得到伊戈的允許後,才能現身於亞特蘭蒂斯。

不想聽西西卡說廢話的賽戎抬起手指,漆黑的神光在他指尖醞釀。

就在滿心絕望的西西卡,吩咐守衛軍團,試圖聚集起防禦魔法抵擋月神一擊的時候,一道從天而降的、蘊含著聖潔與純粹的淺金神力,衝散了賽戎剛剛脫手的示威性攻擊。

隨即,兩位才打完架不久的神明對上視線,麵上紛紛浮現幾縷不解。

再也沒有人分出多餘的注意力,去關注下方逃過一劫的西西卡軍團是什麼反應,撒希爾和賽戎的視線裡隻剩下彼此。

看到對方就想起腹腔傷口有多疼痛的賽戎,閃爍的眸光燃起熊熊野火,他率先開口道:“你來乾嘛?”

“詢問彆人前,應該先說清楚自己到訪的原因。”

撒希爾一說話,賽戎就覺得他身上那股讓自己感到厭惡的、裝腔作勢的味道越發濃重。

於是他冷笑著說道:“我來這裡,是因為伊戈擄走了我的新娘。”

在對方沒有開口前,撒希爾的腦海中想過很多離譜的借口,畢竟對於熱衷於戰鬥的賽戎來說,哪怕伊戈的腳不小心邁進黑暗帝國邊緣一步,也足以成為引起挑釁的理由。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腦子一根筋的月神,有那麼一天會跟愛情和婚姻扯上關係。

無言過後,他想到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心裡湧起一點同病相憐的意味。

撒希爾忽然看賽戎也沒那麼不順眼了,他垂下眼簾道:“千年過去,原來伊戈的無恥已經到了新的境界。”

“你闖進黑暗帝國搶奪《亡靈秘典》,又好到哪裡去?”

賽戎扯了扯唇角,回以辛辣的譏諷。

他的傷勢在西芙的治療下儘數恢複,而利用伊戈尾骨製作而成的本命神器,也在體內發出躍躍欲試的錚鳴。

要不是還有正事要做,賽戎恨不得立刻拔出武器,和對方戰個痛快。

撒希爾沉默,月神的話讓他回憶起,當初為了複活假死的西芙所做出的一係列癲狂行徑。

往事在腦海中紛至遝來,撒希爾由於被西芙二度拋棄而不太穩定的情緒也抵達病態的邊緣。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太陽神冕下隨口問道:“你的新娘是什麼種族?”

賽戎似笑非笑:“是人族。”

眾所周知,人族是光明帝國特有的種族。

生活在其他國度的人族,早就隨著一代一代婚配,演變成其他的種族,比如半人馬族、魔人族等等。

撒希爾心中突然湧起不祥的預感:“我來海國,要找的也是個人族。”

賽戎大肆破壞的結界,泄露了西芙掩藏在海底的事實。

他循著這縷氣息來到亞特蘭蒂斯,終於鎖定了少女的具體位置。

撒希爾知道伊戈曾經送給過西芙一枚戒指,也懷疑過西芙拋棄自己的原因是移情彆戀。

但月神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這麼湊巧吧?

這頭撒希爾陷入胡思亂想,那頭賽戎的心間也多了幾分猜疑。

兩位神明交換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