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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體驗過感情滋味的書靈感到疑惑不解。

西芙無視了他的茫然,她握著玻璃瓶子,緩緩地蹲下`身體,將它順著牢獄的縫隙推進雜草堆裡。

“主人,那我們明天還要去死刑現場嗎?”

少女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做完這一切,她再次走進了黑暗。

視線裡的光芒儘數失去的刹那,西芙想道。

她終於不欠他了。

第103章

西芙告訴賽戎,明天在教廷宣判執行死刑的罪人中,有一位是她過去的仇敵。

她想親眼見證對方的湮滅,於是請求可不可以在萊斯特多停留一日。

賽戎嘴上叫囂著麻煩,將西芙直接擄回了黑暗帝國。

卻又在第二天的早晨,儘職儘責地把她傳送到聖壇的門口。

“你自己進去吧,這裡的光明氣息熏得我想吐。”

賽戎照例吐槽了幾句光明帝國,然後把西芙送進聖壇的大門,自己則等在聳立的高牆外。

他加固了西芙身上的神力,讓她變成沒有實體的虛影,自由地穿梭在人群中,所到之處恍若無人之境。

如果可以的話,西芙並不想撞上撒希爾。

不過幸好,隻要等待以諾吸收完厄迦的靈魂,他們就可以離開,太陽神大概率也不會為這些不重要的幫凶而現身。

“主人,距離夠了,在這個範圍內我就可以施展力量。”

聽到以諾的話語,西芙沒有更進一步走入聖壇的內部,僅僅站在可以看清神殿內部情形的一處角落。

暫管教廷事務的紅衣主教站在純白的王座下首,鮮紅的祭披和猩紅的地毯,無聲蔓延出肅穆莊嚴的的氣氛,另外幾位紅衣主教隨他一起,雙手交疊成白鴿飛翔的形態,在擋住鼻梁和嘴唇的遮麵後,%e5%90%9f唱起歌頌太陽神的冗長讚歌。

中央教廷審判執行的過程,和西芙感受過的相差不多。

讚歌唱完,押解第一批罪犯入殿,當庭宣告他們的罪名和掌握的證據。

威廉伯爵和厄迦,是參與這場罪惡的主要幫凶,又因為不是教廷內部成員的身份,被綁在一起,首先登場。

與哭天告地、祈求神明原諒赦罪的威廉·羅德尼不同,在沉重鎖鏈束縛下的厄迦如同一潭死水。

他淡漠地站上十字架,聆聽著紅衣主教義正辭嚴的判決。

所有人的唾罵和職責,在他耳畔像是微風刮過,根本無法引起一絲一毫的眼神變化。

“經由教廷的探討,判決以光明火刑處置精靈族厄迦·塞爾諾斯和人族威廉·羅德尼,焚燒乾淨他們的肉/體,徹底粉碎他們靈魂,以此來相抵他們犯下的殺戮、欺騙、濫權、背誓、狡詐、瀆神等不赦之罪。”

紅衣主教的話音和他麵前浮空出現的法槌一同落下。

熊熊的光明之焰在厄迦的腳下快速升騰,純淨的、潔白的、安靜的。

中央教廷不允許罪人大喊大叫、有辱聖聽,早在施刑前的幾秒,就用魔法對他們施行了禁言之術。

同不住地在十字架上掙紮,麵目猙獰唔唔直響的威廉伯爵相比,厄迦平靜地像是來參加一場宴會、亦或一次觀禮。

火焰迅速吞噬掉他腳踝以下的肌膚血肉,露出森森可怖的白骨,而他隻是將鎖鏈下的雙手握緊成拳,無聲忍受著這場酷刑。

與此同時,以諾從西芙手上佩戴的綠色寶石中浮現,他攤開掌心,是一個花紋瑩然的酒壺,大約半個手掌大小的樣子。

他口中輕輕念誦著晦澀低沉的古精靈語,幾秒過後,那個酒壺自動打開細長的壺嘴,一股淡綠的煙霧順著小口快速探出,仿佛有自主意識的小蛇,在空氣中吐著探知氣息的蛇信。

西芙下意識看向高台上的厄迦,隻見他的眼瞼依然呈現半睜的狀態,瞳孔卻一點一點失去了活著時的光澤。

縮小的人形靈魂自他頭顱上方升起,幾乎一瞬間,就來到了西芙的麵前,被酒壺的綠色煙霧吸收殆儘。

光明的火焰仍在焚燒,向上吞噬掉了他的雙腿和腰部。

厄迦的麵孔朝向觀刑的民眾,額頭繃出極力忍耐的青筋,唇間咬得鮮血淋漓。

他沒有呼痛,誰也不曾發覺他的靈魂率先死去。

以諾的靈體在收回小壺的刹那,凝結出完整的人形,他滿意地深吸一口氣,對西芙說道:“主人,我好了。”

西芙看著他的五官從和厄迦高度相似,徹底變成一模一樣,眸光閃爍著沒有出聲。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聖壇中央,正想等待赫裡奧的出現,小臂卻被一隻力道很大的手握住。

轉過頭,是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賽戎。

“太陽神來了。”

他一句話,讓西芙的眼神驚起浮蕩的波瀾。

“不用擔心,跟在我旁邊,祂不會發現你。”

賽戎的聲音不高,後半句被民眾的呼喊所蓋過。

“看,是神!”

“神再次回應了萊斯特。”

“偉大的聖主——”

露天的神殿頂端,西芙死遁前見到過的浩渺聖光再度降臨。

“我就說光明帝國的神和這個國度一樣虛偽,每次出場都搞得這麼誇張。”

賽戎高挑的身體挨著西芙,毫不客氣地發出嘲諷。

西芙卻沒有心情反駁他的尖酸刻薄。

撒希爾為什麼會出現,教廷的公告上也沒說太陽神會親自監刑……

伴隨在聖光周圍的,還有十幾位天使,他們飄灑鮮花,降落白羽,仙氣飄飄的頌歌,是人類的口腔和音帶無法達到的。

西芙下意思側頭躲開了那道光。

兩座純金的十字架上,被焚燒殆儘的威廉·羅德尼和厄迦,連一粒灰塵都沒有留下。

“以列西。”

令西芙熟悉到聽到第一個音節,眼前就會回想起那張臉的嗓音,在眾人跪倒、唯餘風聲的空闊聖壇升起。

聽到撒希爾呼喚的戰爭天使捧出一個雕刻著荊棘和符咒的純金鳥籠,仍由它從掌心傾斜落下,一邊放大,一邊墜地。

砰!

一人高的鳥籠底部撞擊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被剝去華麗的教皇冕服,回歸男性天使姿態的赫裡奧,或者說以列西,如同沒有生氣的人偶一般跪在籠中——仔細看,他的雙腿被澆築成了黃金的顏色,正與鳥籠的托底緊緊契合在一起。

“以列西。”

太陽神再次呼喚罪人的名字。

“坦白你的罪吧。”

“我、我沒有罪啊主神——為光明帝國的未來殫精竭慮、做出貢獻,這是罪嗎?”

以列西無法站起身來,隻能打開手臂跪在撒希爾的座下高呼。

他顯然不抱有任何生的希望,瘋瘋癲癲地大笑著,身體轉動間露出肩胛骨上被人砍出翅膀的模糊血肉。

西芙的視線被血淋淋的傷口一刺,呼吸停滯半秒,忍不住抬起頭去看端坐在純白王座上的撒希爾。

他的五官和身為聖子時沒有任何區彆,淺金的長發和更為灼烈的金色瞳孔。

剝離無用的情感和人性,輝煌的烈日印在他英挺的額頭中央,蜿蜒延伸至鋒利的眉骨兩旁。

西芙看得愣住,無端覺得那不是神紋印記,更像是一重沒有期限的萬丈枷鎖。

撒希爾沒有和以列西廢話,他霍然扔出一道光球。

光球跳躍著膨脹,圓形的中部呈現出某人的第一視角。

當囂張的嗓音響徹到聖壇的每一處角落時,以列西的肌膚褪儘最後一絲血色,變得麵如死灰。

“什麼太陽神?祂已經沉睡了整整一千年,誰知道祂在四神戰爭時留下的傷何時才能好?”

“你看,我掌管的人間,也很出色啊。”

……

“這些信眾真的需要神嗎?”

“既然需要,我也可以成為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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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成為神嗎?!”

光球中的畫麵閃現過洛森斯、厄迦和威廉·羅德尼的臉,還有很多身穿長袍的白衣教眾,以及另外幾位西芙也沒見過的人。

透過以列西的視角,西芙看到他無比殘忍地放乾了少女們的鮮血,將血液和靈魂紋路一起,封存在刻滿符文的容器中,一罐一罐,密密麻麻鑲嵌在密室的牆頭,配合層層令人不適的光暈,活像是無數隱秘窺探人間的貪婪眼睛。

……

漫長的寂靜過後,不知誰啜泣著發出一聲悲鳴:

“神啊——救救我們吧——”

得益於撒希爾的默許,眾人紛紛抬起頭來,對神座奉出雙手,凝固成禱告的姿勢,祈求他的憐憫。

“喂。”

混合在哭泣和虔誠的祝禱之中的,還有一道不善的聲音。

西芙的注意力一頓,發覺自己已經看了撒希爾太久太久,久到賽戎黑著臉投來陰沉的目光。

“你不是說,留在這裡是為了看到你的仇人受懲罰嗎?”

賽戎抬臂,抵在西芙頭頂上方的石柱上。

他的頭顱伏落,隱藏在兜帽中的黑發散開一縷,垂到了西芙的鎖骨前,“我看似乎太陽神更吸引你一點。”

“您在說什麼……這種時刻,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言語?”

西芙屏住呼吸,忐忑地環視一圈身邊的信徒,她幾乎要忘記彆人看不到他倆,生怕被憤怒的信徒圍起來群毆。

賽戎的手掌沾染了太多血腥,以至於他對這種判罪的神聖場麵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點認為浮誇演繹的厭惡感。

他回頭斜了一眼坐在教廷最上方的、千萬年來的老對手,將冷冽審視的眼神重新投射在西芙身上:“不是海神,就是太陽神,你怎麼總是被這些看起來身形矯健的神明吸引?”

“……?”

西芙完全沒想到,賽戎的聯想可以歪到這個層麵。

“太陽神很好看嗎?那我帶你湊近點看看。”

說完,賽戎手臂使力,將西芙攔腰抱了起來,身體向人群上空飛去。

“啊!!”

驟然的失重感令西芙尖叫一聲,她反手摟住賽戎的後頸,再回過神來,已然被賽戎托著大腿坐在了撒希爾的神座下首。

隻要再登上一麵台階,就可以觸摸到他泛著光輝的冕袍下擺。

“這麼近,你喜歡嗎?”

賽戎湊近西芙的鬢發旁,“連祂臉上的皺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太陽神可是比我大好幾百歲呢。”

什麼皺紋……

神的相貌永遠保持在祂們意願的年歲裡,怎麼會有皺紋……

更不用說,不值一提的幾百歲了。

西芙的心臟狂跳,擔心被撒希爾發現,整個人縮在賽戎的懷抱裡不敢抬頭。

“抬頭。”

賽戎得寸進尺地用尖牙廝磨西芙潔白的耳垂,“剛才看得那麼專注,現在不敢了嗎?”

“彆、彆這樣,月神冕下……”

耳垂是西芙身上最敏[gǎn]的幾個部位之一,她不僅瑟縮著嗚咽起來。

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