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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他施展在她身上的神術,隱匿氣息的作用才能發揮完全。

漆黑的兜帽將賽戎的長發包裹起來,布料堆砌出來的陰霾,把少年冶豔的眉眼積壓得深嚴冷漠。

“我已經按照你的請求把你帶回光明國度了,你究竟想乾什麼?”

“不管想乾什麼,快點給我做完,我討厭萊斯特的陽光,我要早點回去。”

西芙拉著袖子的手沒用什麼力氣,賽戎卻像被主人操縱著絲線的人偶一樣,亦步亦趨跟在西芙身旁——他已經有幾百年沒有造訪光明帝國的國土,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陌生和彆扭。

“快到了快到了。”

西芙在心中默默和以諾溝通,讓他指引前往厄迦所在地點的道路,順便敷衍地順著賽戎即將炸起的毛。

他們沿著筆直的大道又向前走了一陣,西芙的注意力被左手邊響起的店鋪叫賣聲吸引。

“羅頌果花露!羅頌果花露!”

“新到的羅頌果花露,來自精靈族的手藝執著,稀少純正的異族口味,保證你喝了還想喝!”

來來回回的兩句話,被記錄在魔法留聲機裡麵,類似西芙穿越前時代裡的電子喇叭。

店鋪的主人沒有守在外圍的貨架旁。

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子盛著琥珀色的花露,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堪比蜂蜜般甜潤濃稠的微光。

西芙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熟悉的關鍵詞觸發西芙腦海中的回憶,她想起厄迦曾提過,他最喜歡的花露是羅頌果口味的。

那時她還對這個名詞感到陌生,想要討好厄迦,卻不知道要從哪裡尋找。

如今她已經不需要了,它又這樣突兀地撞進了自己的視野。

“怎麼了?”

等了兩秒不見西芙動作的賽戎,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街道旁的店鋪。

那來回的兩句話同樣傳入他的耳畔,他莫名地看了看,問道,“你想喝這個嗎?”

西芙沒有回答,她將手探入口袋摸了摸,麵上飛快劃過一絲窘迫。

糟糕,她沒有帶錢……

“冕下,您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西芙想了想,鬆開貼著賽戎的手,她從腰帶上的裝飾中用力扣下一塊寶石,走向店鋪的所在。

羅頌果花露固然珍貴,但西芙手上的寶石卻足夠買下整條街的商鋪。

她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心臟砰砰直跳,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趁店主搖著羽毛扇,靠在躺椅上打盹,西芙輕輕拿起兩瓶花露,又把那塊寶石放在了相對隱秘,不會被人順走的貨架角落。

“走吧走吧,彆被發現了。”

西芙一手摟著花露,一手又拉起了賽戎的袖子。

她有些緊張,沒有注意位置,想要去拽賽戎衣服的手,摸到了他矯健的小臂肌肉上。

賽戎被摸得肌膚繃緊,下意識側頭瞥向西芙,發現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羅頌果花露。

嘣。

是木塞脫離玻璃瓶的細微聲響。

西芙透過中指粗細的小孔,打量著半瓶多點的花露。

她繞過這條長街,走到背陰的角落,試探地揚起脖頸,將玻璃瓶口抵在唇角。

清涼的液體緩緩滑入口腔,是純甜的、爽朗明亮的味道。

……這就是厄迦喜歡的味道。

西芙吮/吸著舌尖上殘留的甜味,和厄迦有關的標簽在她的意識中不斷亮起。

賽戎被她眉眼微微眯起的情態勾得心神一動,滾動著喉結感到些許乾渴,於是理所當然地伸出手,想要拿走西芙手上另外一瓶沒有啟封的羅頌果花露:“精靈族製作的東西好喝嗎?給我也嘗嘗。”

“不可以。”

西芙避開了他的手,將羅頌果花露小心塞進口袋裡,“這一瓶我還有用呢。”

她起了戲弄他的心思,揚了揚手上喝掉小半的另一瓶,“如果您想喝,就隻能委屈一下嘗嘗我喝過的這瓶啦。”

“……”

賽戎惡狠狠地瞪著西芙,喉結又滾動了兩下。

而無所畏懼的西芙,衝他笑著春光爛漫。

看吧,至高無上的月神冕下、麵子比天大的月神冕下,他在自己的手上,永遠都占不到便宜。

得意的情緒上升到一半,西芙掌心一空,沒有握穩的玻璃瓶子被賽戎一把奪了過去。

賽戎將木塞扔到一旁,盯著瓶口看了一會兒,看得西芙突然臉紅心跳起來。

她仿照著賽戎之前的動作,伸手過去想要拿走。

少年神明卻將她的手腕捏在了掌心,反手捏起瓶子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甜膩膩的,膩死人了,也不知道好喝在哪裡。”

賽戎心情舒爽地挑著眉峰,還給西芙一個徹底空掉的瓶子。

他薄情且優美的嘴唇外圍黏著一層亮閃閃的光澤,配上稚氣未褪的眉眼,仿佛惡劣而天真的孩子。

當被動方開始主動進攻,西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e8%88%94了%e8%88%94唇畔殘存的甜味,抱怨道:“你都喝光了,還嫌棄什麼呀?”

“我就嫌棄。”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雲層之上的神明,她也不是異世而來的孤魂。

他們互相鬥著嘴,掩藏的情緒中萌發出兩抹靈魂猛然湊近的心悸。

西芙的手指懸在玻璃瓶的下方,還沒有分出心思拿穩,上方的賽戎卻一下鬆了手。

薄脆的材質觸及地麵,迸成鑽石般晶瑩剔透的碎片粉末。

仿佛午夜夢醒,兩個人愣怔了一秒,向兩個方向分彆側開頭去。

……

西芙望向視線儘頭巍峨聳立的建築群。

純白的高大圍牆,穹形輪廓上的十字頂,小天使雕塑站在最高處,做成振翅欲飛的姿態。

她驚覺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了光明教廷的前方。

而以諾提示的終點,正在光明教廷的底下,那個曾經關押過她的地牢。

“月神冕下,我要到教廷的下麵去,您能幫我想想辦法不要被太陽神發現嗎?”

“……”

她怎麼不說,她想坐在太陽神的神座上不被發現,讓他想想辦法?

唯有神明可以看到的神光覆蓋在光明教廷的建築表麵,從內而外起到震懾和戒嚴的作用。

賽戎看上一眼,便明白這座建築的地步關押著觸犯神諭的罪人。

原來西芙怎麼也不肯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借由他的手,突破太陽神設下的禁製。

她想去見誰?

還是那些罪人裡有她的朋友?

賽戎的腦子裡開始思考起,如果西芙讓他劫獄,他有什麼辦法能夠暫時隱瞞撒希爾的感知。

“不是啦,我不會得寸進尺要求您解決那麼麻煩的問題。”西芙抿嘴笑了起來,她看出賽戎沉默外表下的真切想法,“裡麵有一個人曾經幫過我的忙,他快要死了,我想來和他道個彆而已。”

賽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沒有按照往常的習慣,嘲笑西芙的無聊。

他聽從西芙的指示,將她帶到了地牢的最深處。

這是整個萊斯特最黑暗的地方,吝嗇的燭光隻能照亮每個人腳下的道路。

狹窄幽暗的長方形空間,沒有白衣教眾的看守。

天生厭惡汙穢和漆黑的他們,選擇站在地牢的入口,好汲取一點來自晴空的微弱陽光。//思//兔//在//線//閱//讀//

這方便了西芙和賽戎的進入。

隻見少年神明身上的神光較來時密集了不少,他乾脆地穿透太陽神的光之屏障,帶領走在身後的西芙進入地牢。

賽戎抬步打算接著往前走,被西芙勾住了尾指。

看不到麵孔的少女踮起腳,在他後頸旁低低地感謝道:“謝謝您,冕下,我自己進去吧。”

裡麵的人他不能見嗎?

天性叛逆的賽戎又下意識生起氣來,他已經在西芙的人稱代詞中得知,她要單獨去見的是個男人。

西芙像哄孩子一樣,在賽戎掌心安撫地磨蹭著:“很快就出來。”

說完話,她沒有再去注意少年神明的表情,單薄的身影同他擦肩而過。

直至黑暗將她的最後一絲輪廓吞沒。

對於厄迦,西芙沒什麼憐憫之情。

從他的雙手沾滿無辜少女的血液開始,死亡就是他罪有應得的下場。

石材壘砌的通道裡,西芙的呼吸幽微而平靜。

她幻想過厄迦的樣子。

無情的、冰冷的、傷痕累累的、奄奄一息的。

因此,當她在自己待過的地牢中,看到相似的、被鐵鏈鎖起的男人時,她的心跳穩定地如同沒有一絲波瀾的海洋。

厄迦隻留了一張側臉給西芙,暗淡如夜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肌肉健壯的肩頭,光看脖頸以上,他依然稱得上是一位禁欲英俊的美男子,然而肩膀以下,觸目驚心的鞭痕分布在他的脊背,傷口沒有一處愈合,鮮血淌落在地麵的草堆上。

西芙察看過他的情況,突兀感覺到啞然失笑。

到這個時候,他還維持著兩人初見時的樣子,直背抬頭、沉默自尊,仿佛隻可遠觀、無法靠近的清冷月光。

“主人,我在光明教廷的門口看到告示,明天要在聖壇執行少女失蹤案主謀們的死刑。”

遠離了月神,好不容易能顧出來透口氣的以諾,縮小身形坐在西芙的肩膀上說道。

西芙對他的提醒置若罔聞,她低下頭,掏出口袋裡那瓶完好無損的羅頌果花露。

見她不說話隻是看著掌心的玻璃瓶,以諾又大著膽子伏在她耳邊:“主人,我想請求您,能不能在光明帝國多留一天,帶我去厄迦執行死刑的場地……就是,如果讓太陽神來處罰的話,厄迦是肯定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痕跡的,如果我能在他死前吸收掉他的靈魂,那就可以由我來養護,也許幾百年之後,他能渡過月神的冥河,重新擁有生命。”

“養護?”

西芙金燦燦的頭發垂落在脖頸,勾勒她兩痕纖細而精致的鎖骨,她笑著重複了一遍以諾提出的詞彙,聲音輕柔得像是一捧雲,卻讓以諾不寒而栗地感覺到毒蛇一般的敏銳,“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得到每一任精靈王的靈魂碎片?”

當然是……

以諾一咬牙,抱住西芙的頸項求饒:“主人,真的是養護……我吸取掉他的靈魂凝結出實體,就可以將他存放在我這裡的多餘碎片送去月神的冥河,經受記憶和□□的洗滌,重新轉世變成彆的生靈。”

“以諾,我不在意你要怎麼樣對待厄迦,哪怕你把他的靈魂全都吃了也沒關係。”

她的手指按在縮小的以諾後頸上,隻要稍稍用力,就能頭頸分離,“不要騙我,想做什麼,都要把目的說清楚。”

“我、我知道的,主人。”

瑟瑟發抖的書靈乖順應承道。

“那就走吧。”

“好——要走了嗎?”

以諾歪著頭,又是拜托月神,又是拿出交換條件,費了這麼大的勁,就是為了進來看厄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