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1 / 1)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

“我記得幾千年前,第一位主動隕落,而令後來的神界都淩亂無序的神明,也叫做西芙。”

西芙沒有搭理赫裡奧的言論,這讓後者進入略顯尷尬的沉默。

但很快,他又阻攔了洛森斯拔刀的動作,笑著對西芙說道,“我籌謀了這麼久的計劃,你是不是都發現了?”

“想要彆人不知道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一開始就不要做。”

西芙捂住小腹,冷著麵孔回答道。

“嗯,說得沒錯。”赫裡奧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就算你現在發現也沒什麼用了,我需要的祭品和材料已經準備齊全,撒希爾又因為你在短時間內承受了兩次神鞭刑罰,現在重傷昏迷在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聖子不是在靜養嗎?原來是陷入了昏迷嗎……”

難怪她有幾次試圖聯係撒希爾,那頭都沒有任何回應。

“是啊,因為你。”赫裡奧停留在西芙身上的目光,直射出肆無忌憚的譏誚,像是在嘲笑撒希爾的愚蠢,又像是在嘲笑西芙的不自量力,“所以我一開始就頒布了法令嘛,教廷高層人員不準擁有愛情,你看看,愛情就是這麼個害人的東西。”

“都是你害了撒希爾,讓他意誌動搖,令他神魂顛倒……我的計劃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西芙小姐。”

赫裡奧再度笑了起來,眼尾的折痕帶著即將踩死一隻螻蟻的哀憐,“所以,讓我饋贈給你一場盛大的死刑如何?抹開你的喉嚨,割裂你的腳腕和手腕,一點一點放乾你的血液,讓你受儘屈辱地死去,然後被我抽出靈魂紋路。”

“哈……你在天上隻能做太陽神身邊最不起眼的護衛,怪不得要賴在人間不肯走。”

西芙呸出一口唾沫,濺在赫裡奧的鞋麵。

或許是話語的作用,或許是唾液的緣故,赫裡奧麵對萬事萬物鮮少改色的麵孔微微抽搐了一下:“神在一千年前的大戰中受傷沉睡,之後陷入托生於不同人類身體經曆一生的輪回中補充神力,祂根本不關心神界,也不關心祂的子民!”

“祂為了修複力量不關心子民,你為了自身的欲望迫害子民……咳咳、你認為你做出的事情比祂高貴嗎?”

“可笑,鬣狗爭不過獅子,就來到羊群裡麵作威作福。”

火辣辣的疼痛沿著小腹部位攀升擴散,喉嚨又癢又澀,西芙說一句話,就要用力咳嗽兩聲,她猜測自己的內臟應該受了傷,又認為赫裡奧的那道攻擊大概保留了幾分,否則人類之軀對上天使的力量,她此時此刻估計已經去見了上帝。

“你這小小的螻蟻,你懂得了什麼?”

赫裡奧的麵孔更加不虞,自他成為教皇的這一千年以來,根本無人膽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語。

他不再冷靜且縝密地觀察著西芙的舉動,而是舉起手來,想要念誦真言釋放魔法,讓西芙再品嘗一些肉/體的痛苦。

西芙就在這個時候抓住了赫裡奧鬆懈的空隙。

她驟然一個打滾向前站了起來,手掌聚集光芒,假裝向赫裡奧迅疾掠去。

與此同時,她大聲對奧利維亞喊道:“戴上戒指,跑!”

“你、你怎麼還有力氣——”

西芙無視了赫裡奧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餘光捕捉到一抹翻湧不息的藍色。

那是海國的力量,不是神官的……是神的力量。

這枚戒指竟然是海神親自做了送給她的。

一個念頭在西芙紛亂的思緒裡,她見奧利維亞消失在藍光中,佯攻的魔法轉了個彎,朝著洛森斯的麵孔而去。

不管今日的結局如何,她要殺死的人,必須死在她的眼前。

豎起光之屏障阻擋西芙攻勢的赫裡奧來不及看顧受傷遲鈍的洛森斯,眼前的一切快得如同閃電,又慢得像是鏡頭回放。

他僵硬地轉動頭顱朝身旁看去,細微的噗呲聲過後,細長尖銳的箭鏃一下子紮入洛森斯的腦袋,帶出大蓬燦爛的鮮血在空氣裡如雨水散開,落在了他潔白無瑕的衣袍之上。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放跑了奧利維亞,又見到得力的下屬死在自己麵前,赫裡奧的表情徹底扭曲。

他嘴唇快速抖動,隨著真言的擴散,一道魔法再次擊打在躲閃不及的西芙受傷的小腹上。

在失去意識前,西芙看著明朗的天空,忽然想到,原來夏天已經過去了啊。

第89章

“派出去的人,抓到她了嗎?”

“抱歉陛下,她似乎逃出了光明帝國,前往了海國境內。”

“愚蠢而天真的人啊……擁有逃命的手段,不拿來自保,居然拱手讓給了那個平民。”

“陛下,少了個祭品,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去通知——等下,不用了。”

“嘖嘖,西芙小姐,你有時候真令我感到驚喜……體內竟然有兩套靈魂紋路。”

朦朧間,西芙聽到了不同的人聲在自己耳畔來來去去,他們的語氣先是發愁,緊接著又轉變成了歡欣。

睜開眼,幽暗的牢房外,被人環繞著評頭論足的感覺徹底消失,隻剩下熟悉的身影靠在椅子上獨自飲酒。

西芙搖了搖思緒渾濁的腦袋,沒有立刻和那個人說話,而是沉默著觀察了下現在的情況。

她發覺體內所有的力量都被壓製在某個地方,唯獨撒希爾的神識沒有被人發現,仍在靈魂深處深深淺淺地流動著。

受到重擊,沒有受到治療的小腹到%e8%83%b8口異常疼痛,西芙又試圖抬起手指,四肢上鎖著的沉重鐵鏈帶出嘩啦啦的摩攃聲,上麵流動著壓製魔法的咒言,她粗略觀察了一下,施咒者大約在大魔導師的水平。

“您醒了。”

鐵鏈聲驚破狹窄空間裡沉悶的氣氛,也引起了喝酒者的注意。

“你是來見我死前最後一麵嗎,厄迦?”

西芙試圖微笑,嗓子因為長久沒有喝水而變得粗糙沙啞。

“小姐不肯聽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厄迦的語氣十分平靜,見到西芙身處絕境之中,他似乎沒有太過激烈的情緒。

“我昏迷了幾天?”

“兩天多點吧,或者三天。”

厄迦也不是很確定,他接到威廉伯爵的消息時,西芙已經在牢獄裡待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你來看我,不怕被他們認為是我的同黨?”

“您放心,就是教皇陛下讓我來的。”

西芙哦了一聲:“教皇陛下不是說要掛著我三天三夜,然後放乾我的血嗎,我怎麼還在這裡?”

這句話仿佛無意間打開了某個開關,厄迦握著酒杯的手指突然收緊:“恐怕您想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能夠了,小姐。”

他盯著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在停頓幾秒後,又說道,“外麵因為您同聖子之間的關係已經鬨翻了天。”

“是有人做了什麼嗎?”

西芙頗感興趣地抬著下巴看向厄迦,似乎眼前的景象跟她全然無關。

“您是聖子情婦的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王城的花邊小報上還有被人用錄影魔法記錄下來的,你們擁抱在一起的畫像。”厄迦很難描述清楚當他知道這個消息時的感受,掌控在手中的獵物變成了獵人,利用並欺騙了他的為數不多的憐憫。

在某個須臾,他想殺死西芙,或者乾脆同歸於儘。

但驚愕和怒意過後,見證撒謊者如何悲慘地死去,成為支撐著他來到這裡的唯一目的。

“你看,這就是我不想逃跑的原因。”西芙的眉眼晃動著奇異的溫柔,“要是你發現事情的真相,我卻跑到了你無法報複的地方,接下來的日日夜夜,恐怕你都要困在對我的仇恨和記掛中度過了。”

“……”

“小姐的心一直以來,都是像石頭一樣堅硬的嗎?”

厄迦從抿緊的唇齒間一字一句迸出質問,脆弱的酒杯在他手指的不斷用力中蔓延起蜘蛛網般的裂痕。

西芙看著厄迦青筋微凸的額頭,覺得這一切像是陷入了一個循環的怪圈,她背叛了厄迦,沙利葉又背叛了她,這場遊戲裡麵沒有一個人說著真話——哦,唯一說真話的人,現在躺在教廷的床上,仿佛睡美人一樣等待自己前去喚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避開厄迦的咄咄逼人,隻是說道:“教皇現在應該焦頭爛額吧,好不容易挽救回來的教廷形象,馬上又跌回了穀底。”

“……您對我,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小姐?”

厄迦依然固執地問出了他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漫長的寂靜過後,西芙垂眸:“厄迦,會有人去真心地愛你,但那個人不是我。”

“您說得那些,都是騙我的嗎?”

“當然不是。”西芙極其平緩地對他笑了一下,“如果沒有你,也許我會無知無覺地死去。”

厄迦張了張嘴,想要繼續下一個疑問。

可他看著西芙的臉,發現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張動人卻冷漠的臉龐上不言而喻。

也許一切以利用為起點的感情,在揭露真相的那一刻,都會顯得分外殘酷和直白。

厄迦喝下最後一口酒,霍然起身大步走到西芙的麵前。

“總有一個人要為聖子的桃色緋聞付出代價,而這個人不能是聖子,那就隻能是你。”

他抓住牢房的鐵質柵欄,將身體離西芙更近一些,冷聲把威廉伯爵和教皇赫裡奧的決定告知於她,“他們會對外宣稱你是黑暗帝國派來的高等惡魔,竊取了麗莎小姐的天賦和身份,迷惑了他們一家,又心懷不軌地接近聖子。”

謊言,全都是謊言。

“聖子察覺了這背後的目的,便和你逢場作戲起來,隻為揭破你的陰謀,讓你死在光明之下。”

隻要西芙死去,自己也可以無牽無掛地將複仇計劃進行到底。

“到處刑那天,會由聖子親自判決。”

不要不甘心了。

這是解脫。

是她的解脫。

也是自己的解脫。

……

可是。

“可是你愛著聖子……聖子又帶給了你什麼呢?”

“他不能救你出地獄,甚至還要眾人麵前親自處決你!”

說到最後,厄迦近乎咆哮起來。

他的目光惡狠狠地釘著坐在雜草和垃圾中的西芙,喉嚨裡發出咯咯的顫聲。

雖然威廉伯爵一廂情願地認為,教皇會把西芙的身體和天賦留給自己的女兒,但他從不認為教皇會這麼好心。

他已經私下派出力量在為教皇尋找額外的最後一個祭品,隻為了換出西芙,留下她的生命。

可西芙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的性格……

就連她說的愛,也全都是假的。

西芙帶動鎖鏈向前,吃力地抬起左手,撫了撫厄迦緊握在鐵杆上骨節泛白的手指:“精靈的壽命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