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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很快答應著走了下去。

西芙咬著牙關加快了手裡的動作,破碎的魚鱗全部順著廁所衝下去,剩下完整大片的魚鱗,也被一時想不出好辦法的西芙擦乾放進了行李箱夾層。

原本還被吐槽沒什麼東西的行李箱,刹那間塞得滿滿當當。

既然借口是洗澡,那麼沒有一點痕跡肯定不行。

西芙一咬牙,接了滿滿一盆水,然後弄濕頭發,將整張臉埋了進去。

*

西芙焦頭爛額的同時,羅德尼家宅一樓的氣氛也有點微妙。

午後約定好的納菲爾沒有到來。

坐在客廳主人位置上的卻是穿著華美鬥篷的聖子冕下。

厄迦隔著一段距離,站在沙發另一側的末尾,自從他替撒希爾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卻被拒絕後,兩人已經保持垂眼互不打擾的姿勢很久。

厄迦看了看掛鐘,西芙拜托女傭傳達的十分鐘已經超出了不短的時間。

印象裡,西芙是個守時的人。

於是厄迦決定上去看看她的情況。

他邁開腳步,朝樓梯方向無聲地走了一步,卻聽見那位進來隻說了一句話的聖子冕下問道:“我可以一起上前看看嗎?”

然後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

厄迦敲門,門板那頭甜潤的女聲輕快地應了一聲。

漆成純白色的大門在隔了三十秒,或者一分鐘後打開,濕漉漉的少女猝不及防看著佇立在自己眼前的兩個成年男性,驚訝地張開了嘴唇。

閃著微光的水珠從她披散在肩頭的金發上滑下,隱沒進脖頸的衣領裡,她的頭發尚未擦乾,鎖骨的一圈紗製花邊被染成令人遐思的半透明。

“冕、冕下……您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家裡?”

軟糯尾音混合著沐浴過後的溼潤水汽,聽起來像是在無意識的撒嬌。

撒希爾跪在太陽神像下,通過漫長的禱告和自我譴責後,才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該被他人左右情緒的心臟,突然短促地跳動了一下。

一下,一下……

緊接著,又一下。

第21章

撒希爾的隨從將西芙的行禮放在路邊停靠的第二輛馬車上,大件的行李箱幾乎塞滿了車內所剩不多的空間。

跟前方聖子專用的獨角獸馬車作對比,它顯得狹窄而又灰撲撲。

這似乎是一種新型的下馬威。

借著馬車的安排,來暗示教廷對她這個進修人選的不滿意。

西芙勾了勾嘴唇,掃了一眼如同兩尊石像般立在路邊,擺著臭臉的白衣教眾,識趣地沒有上前詢問說好的納菲爾護送,臨時卻換成了聖子這件事。

她像是看不到馬車上的薄塵一樣彎腰提裙,踩著腳踏準備上車。

眼看少女即將踏上裝貨的馬車,杵在路邊裝高冷的教眾們才慌亂起來。

這似乎跟格諾大主教事前想象的不一樣。

說好的貴族小姐嬌生慣養,看到破舊的裝貨馬車一時之間不能忍受亂發脾氣,再由他們上前嚴厲告誡,搓一搓她的銳氣呢?

在學院行事高調的她怎麼就一臉輕鬆地走了上去?

“等等——”白衣教眾終於出聲將西芙攔了下來。

等她疑惑挑眉,才不情不願道:“今天你跟冕下同坐一輛車。”

“啊,是這樣嗎?”

西芙仍然將一隻腳放在腳踏上,善解人意地說道,“其實這輛馬車破是破了點,將就坐一坐也沒什麼,我知道聖子冕下不與人同車的規矩。”

白衣教眾橫了她一眼,一時沒有說話。

他清楚如果不是聖子親自開口,他怎麼能夠吩咐西芙去坐聖子的馬車。

西芙顯然也清楚。

她在這裡裝傻,隻不過是想提醒他,聖子對自己的看重。

想到這裡,白衣教眾不情不願道:“是冕下親口允許的。”

“這樣呀……”西芙拉長聲調,“那就拜托你幫我照看行李啦。”

西芙哼著歌,將手裡的雙肩皮包順勢放到白衣教眾手上,再次衝他誠摯道謝,看他一臉不痛快的表情,抿著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將近兩米高的獨角獸,氣派堪比移動宮殿的車廂,夢幻又聖潔的光輝,聖子的座駕簡直就像是神之國度裡搬運出來的。

西芙喜愛一切美麗恢弘的事物,早就向往有天可以進去坐一坐。

她踩在聖子專用的黃金腳踏上,扶著獨角獸旁邊的純銀車架,正想上車,離她最近的獨角獸卻突然轉過頭,用大腦袋蹭了蹭她的鬢發。

“啊!”

西芙嚇了一跳,鞋跟沒有踩穩,身體踉蹌了幾下,幸虧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車架的一角,才避免了摔下去頭破血流的結局。

但這不小的動靜明顯引起了車內人的注意。

幾乎與西芙的尖叫同時發生,緊閉的車門打開來,露出聖子的麵容。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來不及掩飾的緊張,直直映進西芙眼裡:“發生什麼了?”

西芙撫了撫心口,身邊響起白衣教眾靠近的腳步聲,她不想在旁人麵前展露出她與撒希爾之間的齟齬,便勉強笑了一下:“冕下的獨角獸有些調皮呢,剛剛上車時它們突然用頭蹭我,嚇得我差點摔下去……”

惡作劇的始作俑者,那匹離西芙最近的獨角獸,聽到有人叫它的名字,再次轉過頭來,鼻腔噴出一口熱氣,吹亂了西芙精心打理的金發。

……還能更丟臉嗎!

西芙簡直快要氣死。

又是尖叫摔倒又是蓬頭垢麵,在聖子心裡好不容易建立的完美形象丟得一乾二淨,這匹馬是不是跟她有仇,故意來找茬的!

西芙這頭氣得握緊拳頭,那頭撒希爾的目光卻柔和了下來,他望著又想把腦袋湊過去磨蹭西芙的龐然大物,溫和道:“它們很喜歡你。”

“是啊,除了冕下,從來沒有見過獨角獸這麼親近彆人。”

“上個月一個男仆想要給它們洗澡,還被一腳踢了出去……”

白衣教眾們應和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傳到西芙耳朵裡,她轉頭看著還在衝她呼氣的獨角獸,心裡腹誹著誰能接受這樣差點要命的喜歡,麵上還是適時掛上了驚喜的微笑:“能被這麼美麗的生物喜歡,我感到很榮幸。”

“它們不僅美麗,而且生來忠誠。”聖子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看了眼手表,緊接著回到了車廂裡,“時間不早了,快上來吧。”

西芙順從地登上了馬車,她克製地坐在距離聖子一臂外的位置上。

待前來關門的白衣教眾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後,才放鬆了拘謹的姿態,百無聊賴地望向半透明的玻璃窗外。

西芙一怔。

那是屬於羅德尼府邸的花園走廊,彎彎繞繞的青綠藤蔓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了厄迦在黑暗處默默注視著這裡的眼睛。

西芙揉了揉眼,想要看個清楚,再睜開時那裡卻空無一人。

車輪緩緩轉動,沿途的建築勻速變換起來。

從羅德尼家到中央教廷需要大概四十分鐘的時間。

這些日子,聖子的好感一直停留在三十五左右沒怎麼動過,偶爾有一兩點增長,很快又降了下去,西芙忙著調查黑市的事情,也沒太在意。

難得有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可因為那幾匹獨角獸的緣故,西芙不是很想開口搭話。

差點把她從馬車上掀下去,撒希爾竟然還說它們很喜歡她。

明明是捉弄她才對吧!

西芙鼓著臉頰,沒想到下一秒聖子主動打破了車廂內的靜謐:“聖騎士團臨時有事,所以納菲爾請求我從學院回來時,把你也順便帶回去。”

“感謝冕下的慷慨。”

西芙隨口道謝完畢,又回歸默不作聲的狀態。

她觀察到聖子的欲言又止,他似乎還有彆的話要說。◆思◆兔◆網◆

又一個五分鐘過去,撒希爾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終於下定決心:

“你跟沙利葉,也是好朋友嗎?”

“……?”

怎麼突然扯到了毫不相乾的沙利葉身上?

對於西芙的沉默,撒希爾卻會錯了意,他無意識地轉動著中指上的銀色指環,又補充道:“我的馬車上有隔音魔法,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

“冕下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西芙側過臉,微微睜大眼睛,疑惑地扇動著睫毛。

被西芙反問,撒希爾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沉不住氣。

沙利葉彆有所指的話語時常回蕩在他的耳畔,再加上尤杜拉生日的夜晚,兩個人獨處後,西芙推開門走出來時麵頰上微醺般的紅暈。

撒希爾不確定自己是怎麼了。

這段兩人賭氣的日子裡,他的心中總是會閃過一些令他困惑的情緒。

於是,他又固執地問道:“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你和沙利葉也是嗎?”

被清冽的金色瞳孔凝視著,西芙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反而更像是一隻遵循本能又懵懂無知的小狗。

三公主的生日會上,一定是沙利葉跟他說了什麼。

這就是他不高興的原因嗎?

禁止擁有私人情感的聖子,對待眾生一視同仁的聖子……竟然開始計較起他在西芙的心中,是不是和彆人共用同一種關係。

這個念頭產生之後,西芙很快意識到,這將會是他們之間的轉折點。

她收起隨意的坐姿,雙腿並攏,手指交叉支在膝蓋上,讓垂落眼睫的陰影擋住目光中躍躍欲試的侵略性:“冕下很在意這件事嗎?明明您也擁有其他的朋友,比如福珀……我是說現在的,以及以前的福珀。”

她故意欺負聖子分辨不出狗和人的差彆。

像彆有用心的獵人,一點一點,引誘獵物進入她布置好的陷阱。

撒希爾張了張口,他發現自己無法反駁西芙的話語。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西芙在他眼裡,和已經死去的小狗沒有區彆,都是眼眸純淨的,能夠讓他感到溫暖的同伴。

既然他擁有過福珀,為什麼西芙不可以擁有沙利葉?

撒希爾聽見心中有個聲音這樣說道。

但很快,又有一道更冷酷堅決的聲音徹底將其否定。

福珀已經失去,他現在隻擁有西芙一個朋友。

……所以西芙,也隻被允許擁有他這個唯一的朋友。

思考進行到這裡戛然而止。

再深入的假設,讓撒希爾無端煩躁起來,他用手捏住另一隻手上的指環,以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口%e5%90%bb說道:“神明說過,任何事情都要公平。”

“嗯?”西芙緊閉的唇畔間發出意味不明的疑惑。

“我已經沒有小狗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這樣呀……然後呢?”西芙歪了歪頭,她唇畔的微笑疏冷又動人,像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清泠月光,“冕下想讓我怎麼做?”

撒希爾再次張開嘴,喉嚨卻仿佛被濕透了的棉花堵著,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