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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也是給黎樞一個教訓。

黎樞聽到這句話本就微微抽搐的身體一震,眼中恢複一點清明,努力地想要抬起頭對她搖頭。

血藤放開了紅桑,她爬回去按住黎樞的肩膀,低聲道:“你做的已經夠了,你的情我領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逆光中的關係,她的眼睛看起來竟然溫柔又沉靜。那從來都不是一雙孩子的眼,卻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溫柔。

紅桑從黎樞身上摸出了他的短刀,她可沒有徒手摳眼珠的愛好。

她直起身轉向黎怒,黎樞拚命抬起頭想要看她,喉嚨裡發出短促的聲音。

紅桑回了頭,對他笑笑,無畏又釋然道:“黎樞,我們兩清了。”

她說著,手裡的短刀突然向黎怒飛過去,人也靠著這聲東擊西猛地竄了過去——挖眼?我挖你個卵子!

短刀堪堪擦過黎怒的臉便被他側臉躲過,她小獸一般的身體卻也撲到了黎怒麵前,沒有武器,手指摳進他的皮肉,牙齒也狠狠地咬在黎怒暴露的脖頸上死不鬆口。

黎怒又驚又怒地大喝一聲,吃痛之下數條血藤從黎樞身上抽回,齊齊紮進紅桑小小的身軀——直到那瘦小的身軀再也不動,帶著鮮血噴湧中掉落的皮肉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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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妖女歸來1

熔岩燒灼過的血管每一處都仿佛寸寸成灰,瘡痍滿目的經脈殘存著熟悉的疼痛。

她是痛了多久,還沒有結束嗎?

羅紅桑想要動一下,但就連最輕微的移動都仿佛會讓身體碎裂,簌簌成灰。

她這是讓千金的滾石車碾了又碾嗎?也太特麼疼了啊!

紅桑最終隻是動了動手指,虛弱地哼哼兩聲。

這一哼,嗓子沙啞得都快磨出煙了。

耳邊立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太熟悉,太溫柔,安心得她都想哭。

“紅桑,你醒了?睜睜眼,看我一眼。”

儘管眼皮子跟糊了豬油一樣粘,紅桑還是很配合地努力想要睜開。隻是太粘了,她現在一點也使不上力氣。

就在她決定乾脆先放棄休息一會兒的時候,涼冰冰細膩膩的手指便挨到了她眼皮子上,上下眼皮子一撐,直接扒開她的眼。

“你醒了對不對?能看見我對不對?”

紅桑:“……”

不是姐妹,還能這樣的嗎?

被強行映在瞳孔裡的女人一身白衣,溫柔楚楚又純淨無辜的一張臉,看見她轉動的眼珠子便露出淺淺的笑容——

“醒了就好,醒了就沒事了。”

紅桑被扒開的眼珠子混混沌沌地看著她——這女人真眼熟啊,這位姐妹你怎麼在這裡?

她總算放開了紅桑的眼皮子,扶起紅桑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來喝點水。你身體還虛,再休息一會兒,沒事的。”

她的聲音本就像山裡的清泉,潺潺的,卻又很寧靜,讓人安心。

將將溫熱的水被遞到唇邊,滑過喉嚨仿佛滋潤了四肢百骸,帶來的舒暢難以言喻。

紅桑喘了口氣,靠在姐妹身上問:“我……?”可惜喉嚨依然沙啞,也隻是擠出了一個字。

但這毫不妨礙自小跟紅桑一起長大的楚嬈理解她的意思,聲音低低柔柔地道:“你中毒了,記得嗎?”

啊,中毒。紅桑微微點點頭,就著她手裡的碗又喝了兩口——對,她記得,自己中毒了。

楚嬈低垂著看向她的眼裡便斂去了笑意,一股涼森森的寒意隱隱地漫了出來,聲音聽上去卻似乎沒有什麼改變——“是誰給你下的毒?”

是誰?是——

紅桑還沒開口,突然注意到屋裡還有另一個人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牙白長衫,下擺和衣袖上大片孔雀尾羽交錯疊繡,宛如一隻開屏的青孔雀。

紅桑嘴裡的水噗——就噴出去,指著他:這人,這人她認得,他怎麼在這兒??

青孔雀嫌棄地看了看被濺上水點子的衣擺,放下翹著的二郎腿,帶著太師椅往後移了移。

這臉色就再沒好看得起來。

楚嬈好像什麼也沒看見一般波瀾不驚地遞了帕子給她擦嘴,聲音依舊淡淡柔柔地解釋:“你中毒太深,我原是想尋教主來救你,一時卻沒尋著。可巧亂華教主回教裡來,便搭了手救你。”

她說的雲淡風輕,卻是提點紅桑彆太大驚小怪,人家剛剛救了她,總得給點麵子。

紅桑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就隻是點點頭——對,就說這人她認識,是二教主東方亂華嘛。

當然這個“二”是他們自己私下裡悄悄加上的,可不能當麵叫出口。

他們幽冥教現在是有兩位教主的,一個是原教主東方青冥,另一個是半路突然跑來硬從教主手中摳走了一半地盤的亂華教主。

對於他們這些資深乾部來說心裡真正承認的教主始終隻有東方青冥一位,但這位二教主卻也不能不給點麵子。

何況人家還救了她的命呢。

於是紅桑硬撐起身,恭敬地頷首謝道:“多謝亂華教主出手相救……”

東方亂華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聽到了,便又翹起二郎腿,揚起下巴打開折扇,高姿態地搖著小扇子。

這一個輕微的動作紅桑便又虛弱下去,靠在楚嬈身上,有氣無力地抬頭問:“那教主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覺得她這身子沒好利索,二教主的水平她信不過,需要教主回來瞧瞧啊!

楚嬈趕緊扶著紅桑躺下,示意她表現得彆那麼明顯,二教主人還在呢。

二教主可是最討厭東方青冥的地位比自己高,比自己受愛戴這件事。

“你昏迷了好久身體虛得太厲害,躺下好好休息,我這就安排人燉藥膳給你好好補補。”

紅桑難以控製地撇撇嘴,吃什麼藥膳啊,來頓肘子五花肉不好嗎?

話說她怎麼這麼想吃肉啊……

不過她還是沒有開口反對,楚嬈表麵上看著溫柔楚楚的,想反抗她可不大容易。

紅桑仰麵躺著,身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楚嬈,眼前還有這熟悉的幽冥教的天花板。

(就算是個妖人橫行毫無同門愛的鬼地方)她可太愛幽冥教了!

見紅桑乖乖地閉上眼,楚嬈臉上的笑容便斂乾淨了。

天生柔美的一張臉蛋,卻像清晨的薄霧,漫布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

紅桑才剛醒,還不急著問。等她知道了是誰給紅桑下的毒……那個人,還想有活路嗎?

她幽冥計都手底下的亡魂,能同意嗎?

再抬起頭時,她臉上的笑容雖恢複了幾分,但總覺得缺點什麼。

這一缺,就隱約有點假,卻又隱約得讓人說不出什麼。

“我這就去廚房給紅桑安排藥膳,亂華教主便隨我一起出去吧。”

東方亂華跟聽不懂話似的坐著沒動,揮揮手:“你且去忙,我沒什麼事。”

楚嬈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深了些,卻更假了,提醒道:“這裡是女下屬的房間,亂華教主獨自留在這裡,不合適。”

東方亂華手上的扇子一頓——這算不算卸磨殺驢?我可是大夫呀,大夫也得出去??這事他沒經驗啊。

總覺得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我這教主身份不就虧了?可是不出去好像又不占理……?

東方亂華最終還是在楚嬈越來越陰森的笑容下抬起了他高貴的屁股。

……

紅桑這一覺睡得又黑又甜,中途似乎有人來給她喂了湯水,她隻管張開嘴喝,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好久沒休息的這麼好了。

楚嬈說她昏迷了很久,可她怎麼一點也沒有昏迷的感覺,反而像是一直操心勞力累到不行。

當然楚嬈沒說,她不是昏迷了很久而是死了很久。

若不是東方亂華一直信心滿滿地說有救,說不準人早已經埋了。

而上一次醒來時還半死不活沒有一點力氣的身體,在睡了一覺灌了兩副湯藥之後就迅速恢複了生機。│思│兔│網│

一覺醒來腦子也清楚了點,四肢也有了些力氣。

她的生命力果然是頑強啊!

雖然,總覺得這情形好像有點熟悉?

紅桑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睡得久了身子有點僵硬,正要翻身換個舒服的姿勢,眼睛一瞥卻又看到正在太師椅上看著她的青孔雀……

她嗷一嗓子蹦起來竄到床的另一側,“東方亂華!……教主。你在這裡乾什麼!?”

她記得睡著前楚嬈把這人拎走了啊??

東方亂華倒還悠哉哉的,毫無自覺道:“我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

紅桑瞪著他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打出去,任誰一覺醒來床邊坐著個不太熟的男人也得炸毛。

雖說他可能的確算是她的大夫,但東方亂華這人當初是以敵對者的姿態出現,對他就沒有過好印象。

如今就算成了半個教主,可極樂天才是他的地盤,而他們幽冥天一向是教主的直屬,跟極樂天素來涇渭分明,不熟是真的不熟。

難不成他還真的醫者父母心?

這些話紅桑也就在心裡吐槽一下,人家畢竟救了她,說還是說不出口的。

“那個,亂華教主你看,我覺得我身體也沒什麼問題了,一覺起來挺神清氣爽的,後麵就不勞您費心我自己調養就可以了。您看您……回去歇著?改日我再好好登門拜謝!”

咱就彆在床上謝了吧!

紅桑拿出了自己極為誠懇的客氣,雖然很感激二教主對下屬的關心,但是在床上跟過去的敵人說話,她真的,不習慣!

——嗯?這感覺怎麼好像在哪裡有過?

東方亂華不是感覺不出來她對他的戒備,他倒想問問換了東方青冥在這兒你也這麼戒備嗎?

當然,他也不會問出口。

他的高傲不允許。

他看似漫不經心道:“哦,身體啊……我說了,醒了就沒什麼問題,那的確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就是想問問,這些日子——你在哪兒?”

“啊?”紅桑腦袋一懵,她在哪兒?她不是在這兒昏迷著麼?

可為什麼這個問題讓她像腦袋上劈了一道雷,轟隆一聲馬上就要劈開什麼東西——

這些日子,她……

咕嚕嚕嚕嚕嚕……一陣腸鳴,她好餓!餓的沒力氣思考!

“亂華教主?”

楚嬈端著湯粥一進門就看到某位教主又又又跑到女下屬的房間裡!

“亂華教主沒回極樂天休息嗎?”——極樂天才是你的地盤,總在我們幽冥天亂晃悠什麼?

東方亂華依舊跟什麼都聽不懂似的,大言不慚道:“那邊的人沒意思。”

——什麼意思?是沒人陪你玩怎麼著?那邊的人沒意思就跑我們這來打發時間??

楚嬈臉上在笑,眼神卻投向紅桑:這人,打出去吧?

紅桑擰擰眉皺皺鼻子:我們倆打得過?

楚嬈略一盤算,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