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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什麼救人。

黎樞低聲說了一句:“在得到神巫的巫術之前師父不會弄死他的。”說完把她推給禁屋裡其他人道:“帶她去治療。”

本來在掙紮的二子看到紅桑吐了血,也嚇得不敢再讓她擔心,乖乖地跟著走了。

回程的路上黎樞走在二子身邊,低低囑咐一句:“去了之後問什麼你就照實答什麼,隻是儘量少提起你姐姐,知道麼。”

二子有些心慌,但是乖乖地點了頭。

他大約也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什麼好地方,自然不能牽連姐姐。

走在旁邊的異族人隻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他們雖然無條件聽從於長老黎怒,但是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也不是不能賣黎樞點麵子。

二子被帶進長老所在的院子,他認得這裡,這是村長當初給他兒子娶媳婦時蓋的,是村裡最好的一間房。村長最小的孫子出生時,姐姐還帶他來討到了一顆紅雞蛋。

他沒想到再來時會是這樣的情景,剛一踏進遠門就聽到一間屋子裡傳來驚慌錯亂的嚎叫,像已經喪失了人類的語言,隻能嚎出無意義的音節。

但所有人都像是對此聽而不聞毫不在意,這裡的每一個人在二子眼中都是凶神惡煞,即使在山上曾經見到過的人,此時見了他也是一副冰冷疏離的樣子。

他跟在黎樞身後走進那間仿佛光都透不進的屋子。

屋子的窗戶都用黑布遮擋著,走進去就有一股又腥又苦的氣味撲麵而來,混合著藥草的香與臭,吸入肺中的一瞬間讓人如同被埋入蛇蟲聚集的濕泥裡一般窒悶。

二子慌亂得隻想大口呼吸,但越是呼吸%e8%83%b8腔裡也越是被又腥又苦的氣味填滿。

黎怒長老席地坐在一張矮桌後麵,陰影裡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蒼老冷厲的聲音道:“就是這個小子?讓他過來。”

二子躲在黎樞身後挪不動腳,黎樞轉頭看了看他,雖然很可憐但也無奈。他按著二子的肩把他推到長老跟前,手掌底下能清楚的感覺到單薄的肩膀在顫唞。

他的確會對小孩子更心軟一些。如果可以,也很願意幫一把。

但那是在不違抗師父的前提下。

總歸,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

二子抖抖索索地站在黎怒長老麵前,這樣的距離之下他終於看清了老人的臉。那張臉並沒有他預想中的猙獰,隻是每一個線條都像刀鑿斧刻,散發著冷硬無情氣息。最可怕的是那一雙眼,犀利得如同毒蛇,隻是被他看了一眼二子便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那些‘絲’一點也沒留住嗎?”

黎樞深深地躬身下去,回道:“弟子也很希望能夠保留一些,但實在是不清除乾淨我們就無法下山……弟子能力有限,請師父責罰。”

“沒用。”

二子在長老的眼睛裡看到了失望,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被當做無用物處理掉。

黎樞依舊低著頭,心裡也捏了一把汗。

他其實半、點、都沒有打算保留那些絲。人在山上,要想的當然是怎麼擺脫巫術下山,乾什麼在師父看不見的地方去費那種力氣表忠心?

反正神巫的巫術高深莫測,自己能力不及也是理所當然,師父也不會真的怪罪。

道理都懂,就還是會有點心驚膽戰。畢竟從小到大過的都是這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

黎怒長老的目光在二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對他道:“靠近一點。”

二子根本怕得動彈不得,一步也不想再靠近。

黎怒坐在那裡一動也沒動,卻突然有一道鞭子一樣的黑影向二子卷來,勒住他的脖子拖倒在桌上。

二子被勒得連驚叫都喊不出口,驚恐地看到纏住自己脖子的竟是一些深紅色像藤又像蛇的“生物”。它們緩緩地一圈圈環繞匝緊,細小的枝杈甚至刺進了皮膚。

黎怒長老的聲音越發陰沉,警告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黎樞即使不抬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乾脆就不要看這種場麵了。

“你是在哪裡中了巫術,在山上都遇到了什麼?”

頸上的血藤稍稍鬆開一些,二子大口喘熄,慌亂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黎怒長老麵色一沉,血藤的幾個末端猛地紮入二子的血脈,黎樞知道那裡正在注入毒素,可怕的痛苦會迅速席卷,可再次匝緊的血藤讓他喊都喊不出來。

一段時間之後黎怒再次問,“你,遇到了什麼?”

二子倒在桌子上雙目失焦地抽搐著,一句話都回不了。

——初次經曆這種事,是會難以適應的。

黎樞覺得自己的師父顯然有些高估一個孩子的承受能力。

黎怒長老見沒辦法問出什麼,直接驅使血藤搜尋過二子全身的經脈血液。沒有檢查到異樣之後血藤自斷了末端的細枝留在二子體內。

“留在院子裡好好看著,有任何異樣馬上報上來。”

“是。”黎樞應著,向門外招手讓人進來抱二子出去。

黎怒長老繼續道:“你現在就多帶點人去神巫墓。”

聽到這句話黎樞一臉慘然地扶著%e8%83%b8口,那裡的衣服都還在往外滲著血跡,“師父,弟子的傷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廢物!”黎怒這一次可不止是說上一句便罷了,一根血藤橫空而來抽在黎樞臉上把他的臉抽向一邊。

黎樞的身形依然站的很穩,隻是把頭低的更低。

黎樞是他為了來中原尋找神巫墓特地培養的,養了這麼多年,他的身手是所有人裡最好的。但在將要下墓的最關鍵的時候居然派不上用場,黎怒不可能不生氣。

可黎樞身上的傷不是作假的,他傷成這樣,也是下不了墓了。

“讓龍馬帶隊,能帶上的人都帶上——不行,我還是親自上山!”

儘管長老怒氣未消,黎樞還是鬆了一口氣。

長老親自上山就會帶走大部分親信乾將和蟲蠱高手,至少自己養傷的期間可以輕鬆一些了。

他跟抱著二子的異族人一起走到廂房,屋裡的人看到二子身上的幾個血窟窿都很清楚這是什麼情況,放下他的動作也輕了許多。

躲在角落裡的阿漢見他們抱回了人,趁著人走開便好奇地湊上來看。一看見二子身上的血洞他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驚恐地啊啊大叫。

想要上來控製阿漢的人,想要給二子上藥的人都被阿漢抓狂地擋開,護崽子似的把二子擋在身後。

大家也很委屈,他們隻是想給那小孩上藥,又不是要傷害他。

可是二子身上的血窟窿顯然刺激到了阿漢的恐懼,不管誰說什麼他都隻能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大叫著不肯理會。

自打阿漢瘋了以後,大家製服他也是輕車熟路。幾個人擼了袖子就準備撲上來,反倒是黎樞揮了揮手,“隨他去吧,反正那幾個傷口一會兒也會自己止血的。”

血藤留在身體裡的末梢在這種時候反而有些用處,它們自己會堵住傷口不至於失血過多。

“但是那孩子喂飯要怎麼辦……?”

雖說等阿漢鬨騰累了自然會安靜下來,但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黎樞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沒事,我有辦法處理。”

黎樞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就不再費力氣,匆匆地開始準備行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黎怒長老迫不及待地召齊了人手,除了必要的人留在村子裡管理村民,其他人全部都整裝上山,連村裡的壯勞力也幾乎全部帶走。整個村子一下子空了大半。

紅桑在禁屋接受了治療,但傷在內腑,也不過是被灌了些湯藥之後扔在屋裡靜養。

她很鬱悶地發現蒙山和龍馬都沒有回來,禁屋裡其他人也陸續離開,隻留下阿篤和給他幫忙的異族小夥子,儼然已是阿篤在全權管事了。

所以為什麼偏偏是這個阿篤啊?

紅桑深感晦氣地坐在門口曬著太陽,跟因為人手突然被調走而倍感忙碌的阿篤橫眉冷對兩看兩相厭。

——看吧看吧,再看我也不會幫你乾活的。

紅桑一邊閒的發黴一邊盤算著,老頭帶人一走,就是整個村子防守最弱的時候了吧。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卻受了傷,這樣的身體她能逃得出去嗎?

“又在盤算什麼呢?”

黎樞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他像是早已經把她看透了,光看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

紅桑瞥他一眼,表情都懶得變一變,大言不慚道:“哪能呢,我這麼柔弱這麼老實,能盤算什麼?”

這話裡仿佛是堵著氣,黎樞輕輕笑了笑,“彆那麼大敵意,我可是來帶你去見你弟弟的。”

聽到這話紅桑的表情才好了一些,“我可以見二子了?”——看在老頭一走他就讓她見二子的份上,勉強也可以原諒他一回。

黎樞那廝卻在心裡暗道,你不去的話也沒人治得住阿漢啊。

他帶著紅桑剛走出院子,一個女人飛撲上來緊緊抓住紅桑,“大妮兒!大妮兒你瞧見你二叔了嗎,他在裡麵嗎!?”

紅桑被一陣搖晃差點晃出一口老血,還是靠著黎樞把人拉開才緩過一口氣,瞧清楚抓著自己的就是許久未見的二嬸。二嬸的一隻手還死抓在她細幼的胳膊上不肯撒開,神情仿佛有些癲狂,一遍一遍地問:“你到底有沒有見到!?說話啊你這個死丫頭!!”

紅桑微微皺了皺眉頭,雖說二嬸一向撒潑打混慣了,但在這些凶神惡煞的外來人麵前那嚇得都跟小雞崽一樣,這又哪來的勇氣發瘋?

她忽然注意到二嬸抓著她的那隻手,挽起的袖口處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二嬸見她在看自己的胳膊,這才慌忙鬆開手藏了藏,慌不擇言道:“你二叔在裡麵對不對?你快讓人放他出來!他可是你親叔!”

嗯……親不親的不知道,但恐怕放是放不出來了……畢竟頭都沒了。

見紅桑沒有回應,二嬸惱怒地嚷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自己攀了高枝兒就連家裡人的死活都不管了嗎?彆忘了誰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

紅桑好笑地揚起尖巧的下巴,歪頭道:“拉扯?我可不記得嬸子拉扯過我。難不成你說的拉扯是扯著我去撞牆?而且我記得被抓來禁屋那天,嬸子可是很努力的跟我撇清關係來著?”

二嬸像不認識田大妮兒一樣瞪著她,這軟弱怯懦的丫頭一攀上高枝兒竟然這麼趾高氣揚翻臉不認人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她更沒想到緊接著紅桑便盯住她想要掩藏的手臂,意有所指道:“或者二嬸想要自己進去找找二叔?”

二嬸一瞬間臉色煞白,誰不知道禁屋裡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這死丫頭竟然在威脅她??她藏起自己的手轉身就走,這丫頭如果告密的話她走都走不了了!

可是,這個動作實在是欲蓋彌彰,當黎樞是傻的嗎?

紅桑於是抬起頭問:“怎麼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