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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幾乎要眥出眼眶,布滿的紅絲一條條地凸了起來。長老漠然地扯過阿漢的手,拿起桌上的短刀放了一盅血細細嗅了嗅。

“師父覺得如何?”

“倒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那就恭喜師父找回人蟲。”

長老抬起眼皮子細細瞧了黎樞一眼,“我還以為你要說既然找回人蟲,就沒有必要再做新的人蟲了。”

黎樞諂笑道:“師父說過人蟲越多越好,徒兒自然是要聽師父的。”

長老早也習慣了他這副諂%e5%aa%9a姿態,反正徒弟隻要聽話就夠了,便隻哼了一聲沒有深究。

“新人蟲試做的怎麼樣了?”

黎樞收斂神色恭敬回道:“情形不樂觀,一個人蟲卵入體就已經孵化,另外兩個及時用了藥抑製,但蟲卵似乎沒能保存下來。”

長老緩緩摩挲著盛血的瓷盅,開口道:“阿漢的體質跟這些沒沾過毒的中原人不同,隻怕再試也是徒勞。還是要先改變他們的體質,去抓幾個人改造試試吧。”

黎樞的眉頭緊了緊,他們這些巫毒族人自小與蠱毒為伍,毒素早已經侵透五臟六腑自然是異於常人。但要讓普通人變得跟他們一樣,那無異於製作毒人,又是個九死一生。

但死旁人總好過死自己人,如果不是現在身在中原人手珍貴,黎樞並不懷疑長老會直接用他們這些人來養蟲。

“徒弟這就派人去辦。隻是此事非一兩日可成,徒弟又非擅長此道幫不上太大的忙,索性帶幾個人上山繼續尋墓,師父覺得如何?”

“嗯,既然你有心那就挑幾個人去吧。”他們先前在深山駐紮許久都遍尋不得,長老已不將神巫墓作為指望。但黎樞說的沒錯,他在村子裡閒著也是閒著,多找找又沒有損失。

黎樞得了準許恭恭敬敬地退出來,紅桑遠遠地伸著脖子等著他,邁著兩條小短腿奔過來急急問:“怎麼樣,我們可以上山了嗎?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了?阿漢呢?”

黎樞彎下腰,動作自然地抱起紅桑,她頓時一身雞皮疙瘩硬忍著沒有反抗。

黎樞抱著她邊走邊道:“阿漢對師父來說很重要,自然是留在師父院裡。我近日就帶人上山,你好好留在龍馬院子裡不要到處亂跑,尤其不可以喝村裡的井水。”

紅桑聽得一個激靈,“村裡的井水怎麼了?”

“……沒什麼,生水不乾淨喝了容易鬨肚子,要好好燒開才行。”

哼,忽悠。

“那帶我一起上山,我不要再留在村子裡等了!”

黎樞略想了想,村子裡現在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跟他一起進山說不定還能暫時躲過一劫。他帶著幾分寵溺道:“好,帶你去。”

那語氣又讓紅桑全身的寒毛都豎了一回。她驚疑地盯著黎樞的側臉,這玉麵鬼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玉麵鬼沒錯吧?這世上什麼都講個眼見為實,她作為幽冥羅睺時見到的玉麵鬼應該是真實的,可眼前的也不像是假的啊?

她一路被抱回小院,黎樞對龍馬吩咐道:“你收拾收拾,帶上幾個人跟我進山。”

“帶我們自己人還是村裡人?”

“都挑幾個,找上過山的。”

紅桑立刻推薦道:“小獵戶!帶小獵戶!”——有自己人在才放心!

黎樞對龍馬點點頭表示準了,一轉頭瞧見紅桑一雙眼睛亮亮地盯著他,隨口問一句:“看什麼?”

紅桑藏起狐疑,咧開一個笑容諂%e5%aa%9a道:“我發現你人真好!”

黎樞一頓,麵色便有些不自然起來,放下紅桑裝模作樣道:“你還是像之前一樣當個刺兒頭好些。”說罷顧自去忙不再理會她。

紅桑看著他匆忙的腳步越發驚疑——這尼瑪該不會是害羞?黎樞這個男人還真特娘的迷!

眼瞅著黎樞遣人用木頭紮了個背椅,準備讓人輪流背紅桑上山。她堅信自己是絕不會被一個背椅收買的,可是這會兒真的覺得他這人有點好怎麼辦?

“大妮兒!”李水牛遠遠就大著嗓門喊著,身後還跟著小獵戶。紅桑開心地招手迎過去,“水牛哥!獵戶哥哥!”

黎樞側目瞧她跟個搖尾巴的小狗似得高興勁兒,怎麼就不見喊他黎樞哥哥?

(——要點臉,你是叔。)

“水牛哥,你也要上山?很危險的!”

“不怕,”水牛拍了拍他渾實的%e8%83%b8脯,“山上那些野獸我打得了!”

他偷偷看了小獵戶一眼,小獵戶也一起上山,大妮兒怎麼光問自己呢?這算被關心了,還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啊?不過現在他還有更要緊的問題,“大妮兒,我二哥怎麼樣了?我得去看看他——”

水牛正要往屋裡走就被龍馬攔下,他已經人高馬大了,龍馬比他還高一大截,“村民,不許進。”

“憑什麼不讓我見我二哥?是死是活我總得看一眼!”

水牛的憨直在這些香巫教徒麵前就是找死的典型,紅桑慌忙攔住他,“二哥沒事!我親自照看著他呢,真的!”

紅桑都這麼說了水牛隻能悻悻作罷,“大妮兒,那你多照看著二哥……回來之前的事我都聽我娘說了,還有……我娘給我們定親的事……”他說著就忍不住去看小獵戶,正迎上小獵戶微微驚愕的表情。

——這兩個人果然是有私情的嗎?這事兒可整了個啥?

李水牛自是打小心疼大妮兒,也不是沒想過要是娶了大妮兒她就不用再被二嬸欺負了。可那時候不是沒有小獵戶這一樁嘛,如今有小獵戶在,這事兒怎麼都不對味兒啊。

紅桑半點也沒覺察哪裡不對,哥倆好地拍了拍水牛,“這事兒你回頭好好替我謝謝嬸子,她可是救我於危難的活菩薩!我暫時就先在你家掛個名,將來咱們再從長計議。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家的!”

啥?大妮兒這是說了個啥?拿了聘禮就是李家的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從長計議是個啥??

水牛一臉懵逼,小獵戶隻能沉默。

黎樞斜靠在牆邊搖頭嘖嘖,不得了,這是修羅場啊~

……

“如果小丫頭真的見過那小孩,他就不會在山裡太深的地方,應該離村子不會太遠。”龍馬背著紅桑,指著遠處的山林虛虛地劃了個弧,“我們可以從那一帶排著找過去。”

“就按你說的吧。”黎樞來找二子是因為答應了紅桑,但他並不相信一個孩子能獨自活在山裡,所以根本不怎麼上心。

一行人找到天黑一無所獲,就近紮了營地。

紅桑一路給人背著沒有半點疲憊,一落座水牛就遞了水壺過來,關心地問:“大妮兒,累不累?”儼然已經拿了她當自己媳婦在關心。

紅桑搖搖頭,心道累著誰也累不著她啊。

小獵戶默默看他們一眼,遲疑著沒有開口,低下頭去堆柴生火。

他其實,在聽到紅桑的年紀時是有點在意的。

先前隻當她還小,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妨,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已經是個半大姑娘了。再想想先前不但在一間屋子睡覺,進了山更是裹著一張毯子過夜,就算他深居山林也知道是有些不妥的。

按照世俗的規矩,他就該負起責任。

可紅桑突然就有了婆家,那他這責任還負不負?

異族人正在烤著路上獵來的獵物,但小獵戶知道就算這些獵物食用起來沒有問題,紅桑也是嫌棄的。

他默默熱好乾糧和肉乾遞過去,“紅桑,你先吃點兒吧。”

坐在一旁悠閒地圍觀著修羅場的黎樞突然直了直身體——“你剛剛叫她什麼?”

第26章 屍山尋弟記2↘思↘兔↘在↘線↘閱↘讀↘

“你剛剛叫她什麼?”

黎樞的眼睛裡映著火光,微微向前傾了身體,盯住紅桑。

李水牛在一旁也不長眼力勁兒地問:“是啊,她叫大妮兒,你乾什麼叫她紅桑?”

紅桑心裡微微咯噔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莫名其妙的心虛。可隨即便想怎麼著,還不許人重個名了怎麼著??

於是她又梗起脖子,迎著三人的目光大言不慚道:“那是我自己起的!大妮兒又不是什麼正式的名字,我不過就是想要個大名——等把二子找回來,我還要給他起呢!”

小獵戶和李水牛聽她這麼說很坦然便接受了,黎樞帶著疑慮的眼睛裡也稍稍露出點笑意,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是個好名字。”

紅桑詫異地瞧了他一眼,心道大哥你睡醒了沒有啊?

她一臉邪乎地往嘴裡塞著肉乾,下一刻黎樞卻一臉甜蜜並炫耀地道——“我喜歡的人也叫紅桑。”

紅桑的下巴頓時脫離咬肌的牽引,任由嘴裡的肉乾啪嗒掉到地上。

水牛勤儉持家地撿起肉乾吹了吹上麵的泥土,想問紅桑這肉乾還吃不吃了?

然而紅桑瞳孔地震一般盯著黎樞,好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這大哥說了什麼!??

大哥你認識幾個叫紅桑的??這名字好像沒那麼常見???

你說的應該不是那個被你下毒害得肝、腸、寸、斷、死於非命的羅紅桑!??

她仿佛聽到自己的牙齒在無意識地磨出咯吱吱的響聲。

顧自沉浸在甜蜜(?)氣氛中的黎樞似乎終於發現紅桑的神情不太對,目光溫柔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嗬,嗬嗬……沒事……”紅桑後槽牙磨得咯咯響——不能信,不能聽他這個滿嘴放炮的癟犢子龜孫兒!她現在就隻是田大妮兒這些跟她沒有關係!

她麵目扭曲艱難地擠出一句:“沒事……就是,有點羨慕……嗬嗬……”

黎樞似笑非笑地瞅一眼小獵戶,“羨慕什麼,你不是也有你的小情人兒?”

水牛在一旁愕然地左右瞧瞧——誒?那我呢?

話題雖然被揭過,但是紅桑再看黎樞就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了。夜裡她根本睡不著,腦子裡一遍遍回想跟黎樞的每一次交鋒,他一次次毫無底線的挑釁,想一次就磨一次牙,最後總結出:呸,癟犢子玩意兒,喜你女良個頭!他不是欠收拾就是腦子裡有坑,怕不是把蟲卵揣腦子裡了才能說出這種話!

不想了,睡覺!

紅桑裹緊毯子翻個身準備睡去,忽然背上一寒,一股讓人寒毛直樹的視線感清晰地傳來。

她騰地坐起來警惕地盯住視線傳來的方向,守夜的蒙山被她嚇了一跳,脫口便問:“怎麼了?上茅廁嗎?”

紅桑頭也不轉隻把手指放在唇邊讓他安靜,但方才那一聲已經把黎樞驚動起來,撐起上半身疑惑地跟著紅桑的視線看過去——

黑漆漆的夜裡,一雙幽綠的眼睛在重重樹影間注視他們。

蒙山暗暗啐了一聲,想不到還真有東西。他們這麼多人都沒察覺,竟然讓小丫頭發現了。

他遲疑了一下要不要叫醒其他人,但橫豎不過是個野獸,有他和黎樞足夠了。紅桑卻很清楚那絕不是什麼野獸,區區一隻野獸會讓她如此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