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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儘了苦頭都不吭一聲,卻生怕弟弟蹭破點皮兒。自己都瘦成那樣了,還拚命從嘴裡省出口糧食給弟弟。坦白說這種過度保護有時候連田大牛都看不下去。

可現在這是怎麼了?二子一個人在山上,她擔心的隻是糧食撐不撐得住?這跳躍會不會太大了?

田大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我這就找小獵戶一起上山,把二子接回來!”

“等等等等,我們得偷偷的,偷偷的接!不能讓人知道他回來!”

——回來讓人多滅一個口嗎?她可不想下次逃跑的時候還得多一個顧忌。

田大牛不解地看著紅桑,他是越來越不懂這丫頭了。

……

黎樞事無巨細地安排好所有事情,轉身看著村子裡最大最好的那間院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麵部肌肉擺好表情,這才向那間院子走去。

“師父,村裡事物都已經安排妥當,您老住的可還習慣?”

老人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常年居住苦寒山中,一下山還身嬌肉貴了不成?”

黎樞笑容裡諂%e5%aa%9a立現,“徒兒隻是一片孝心。”

“人蟲找到了嗎。”

“還沒有發現。”

“那就是不在村裡了。”

那麼顯眼的瘋子,跟村裡又沒沾親帶故,該發現昨日一排查就能發現,更不可能有人窩藏著他。

“會不會阿漢他……恢複了神智自己躲藏起來……”

老人冷笑一聲,“要不要你自己試一下,腦子裡生滿了蟲卵還會不會恢複神智?”

黎樞一直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臉上依然嬉笑道:“徒兒膽子小,還怕疼,就不試了。”

老人沒管他的嬉皮笑臉,“人蟲既然丟了,就做新的吧。”

“等等師父,做人蟲不是易事,說不定他還沒有下山。我們再等幾日,我會派人加緊巡視,人蟲一下山就能抓到他。”

老人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那目光宛如把人刺穿一般,“你的壞毛病不要又犯了。就再找三日,還沒有線索就開始做新的人蟲。”

黎樞低著頭沒再抬起來,恭恭敬敬應了聲“是”便退出來,

走出院子掃一眼這個小村子——做人蟲。

可能,還不如人蟲早一些下山,殺了這滿村的人呢。

“救命!!救命啊——!!”

有村民一隻野鵝野鵝追著狂奔而來,路上的村民紛紛避讓無人敢上前——這畫麵若在往日看來倒有些喜感,隻是如今彆說是一隻野鵝,就是一隻老鼠也能讓人嚇破膽。

人還未撲到他麵前,黎樞扇子一轉柄骨中一道利刃飛出削斷了鵝頸。被追的村民一屁股跌坐在黎樞腿邊,沒了頭的野鵝繼續向前一頭撞進村民懷裡才停下來,頸腔子裡緩緩爬出幾條彎曲的蟲。

村民用儘最後的力氣甩開死鵝就嚇得手軟腳軟動彈不得,黎樞看也不看一眼,抬腿跨過癱坐在地上的人離開——人手少,二十幾個人要伺候著師父又要煉藥,還要巡視整個村子,出點小亂子正常的很。

不多時村長便又一次召集了村民,這回的要求是村裡出一隊男丁來配合異族人巡山。當然的是,不能耽誤下田。

村民們嘀嘀咕咕地怨言著,山裡好多野獸發了狂多危險,而且男人被抽去巡山,地裡不足的人手就隻能由婦孺頂上。

村長也著實無奈,可是看看身邊的異族人,再看看依然掛在杆子上的人頭——不知那人頭被撒了什麼藥並沒有腐爛,隻是一天天地變得風乾,散發著與腐臭不同的另一種難聞的味道。

隻要視線觸及到那兩顆人頭,村民的怨言也就隻能咽了回去。

紅桑覺得機會正好,這下子小獵戶就有機會進山了。她想在人群中尋小獵戶的身影,卻迎上一道怨毒的目光——田二嬸一臉深仇大恨地瞪著她,且不說二十兩銀子那一檔子事兒她過不去,如今死丫頭不回家她要做的活也變得越來越多了。

她又想把死丫頭弄回家乾活,又不想她回家多吃一口糧食,看著紅桑就恨得不行。

紅桑衝她翻了個白眼理都懶得理她,反正有黎樞的話擺在那兒,她天天到處閒晃也沒人敢管她。

村長點選了二十個青壯年,被選中的二十人一臉忐忑,他們的家人看向村長的目光都恨不能從他身上挖出幾個洞。

村長是有苦難言,他能怎麼辦,他也不敢反抗這些異族人。何況反抗難道會有用嗎。

這二十人加上十個異族人被分成兩隊準備進山搜尋三天,黎樞親自領隊,熟悉山林的小獵戶和身強力壯的大牛都在其中。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除了黎樞和那個看起來陰冷狠厲卻極少露麵的老頭,紅桑並不把其他的嘍囉放在眼裡。即使自己現在連個嘍囉也打不過。

黎樞隻有三天時間,所以他沒有理會任何抱怨,隻讓村民簡單地準備了武器和乾糧當即就要上山。

紅桑的小個頭在這一隊人外伸著脖子竄來竄去,小獵戶撥開村民走過來,兩人相對一眼,卻礙著人多不好說什麼。

小獵戶沉%e5%90%9f片刻,隻說了一句:“放心吧,交給我。”

大牛也擠過來站在小獵戶旁邊,眼睛看著紅桑,用力一拍小獵戶的肩膀,“對,交給我們!”為了二子的安危,他可以放下成見跟小獵戶合作一回。

你懂我懂大家懂,紅桑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目送著黎樞前腳帶人進山,後腳紅桑一轉身就拄著她的小拐杖瘸瘸拐拐地飛奔回田寡婦家。趁著白天隔壁屋子裡沒人,她得去看一眼瘋子還活著沒。

如果說最初有過讓他自生自滅的念頭,現在她卻已經感覺到瘋子怕是個關鍵的人物。

從田寡婦家拐了個簍子裝了點東西,紅桑就來到那間不起眼的小棚子前。打量著堆得亂七八糟的雜物,紅桑並不打算把它們挪開,隻從側麵找了個縫隙開始刨狗洞。

她身量小,刨出來的“狗洞”不顯眼,進去之後找東西擋住便全然看不出什麼。

爬進棚子的紅桑停留在入口處沒敢馬上進去,從簍子裡摸出火石和油燈點燃。

她最怕的畫麵莫過於瘋子已經死了,從他的屍體爬出成千上萬的蟲子。但借著油燈的一點微光,屋子裡一切照舊,跟上次離開時並無改變。

地上的兩灘穢物已經有些發臭了,紅桑忍著厭惡清理了,走到瘋子身邊看到他已經睜開了眼。滿眼的混沌,迷茫,似乎完全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處境。

想想好像還怪可憐的,腦子又不好使,剛吃飽睡著就被人給捆起來關在這黑漆漆的小屋子裡。

紅桑這個人,就最見不得可憐人了。

她對瘋子的怨恨一下子去了大半,畢竟想想,這家夥也沒真的傷害過她。

過去扶著瘋子坐起來,她小聲問:“你餓不餓?我帶了糙米粥,你要是保證不亂喊亂叫,我就喂給你吃。”

瘋子的嘴裡還塞著破布,他一臉恍惚雙目無焦,仿佛根本沒聽到紅桑的話。

他不會傻了吧?

哦,不對,他本來就是瘋的,瘋瘋傻傻不是很正常嘛。

想到這裡紅桑也就懶得再管他,既然他看起來對糙米粥沒什麼興趣,紅桑就乾脆自己捧著碗坐在旁邊喝掉。反正瘋子一兩天不吃也沒啥,餓不死就行。

吃飽了,紅桑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不等她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轉頭看到瘋子側倒在地上,身子微微扭動著像是想要向她爬過來。

第19章 瘋子阿漢2

紅桑驚訝地往回走了兩步,讓油燈微弱的燈光照在瘋子臉上。

瘋子用力地仰頭看向紅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響。他眼睛裡依然迷茫,甚至能夠看出一些驚恐。

“你是在叫我?”紅桑蹲下來,遲疑了一會兒道:“我把這個拿出來,你不許大聲叫,知道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瘋子沒點頭,但嗚嗚的聲音壓得很低,不像是要大喊大叫的樣子。紅桑猶豫了一下,知道這樣有些冒險,可還是抽出瘋子嘴裡的破布,“你要說什麼?”

“漢……漢……”瘋子的聲音很輕,好似比紅桑還害怕被人發現,大著舌頭結結巴巴努力想要找回語言,“阿……阿……阿……”

啥呀?

瘋子想要跟她溝通是很好,可他說的啥呀?

“打住!重新來,慢慢說!”

瘋子停下來醞釀了好一會兒,緩緩地蹦出兩個單字:“阿——漢。”

“阿漢?……你?叫阿漢?”

瘋子雖然沒點頭,但臉上露出了一個略有點癡傻的笑容,想來應該是沒錯了。

紅桑瞅著他那張傻乎乎的臉也不知道該說點啥,以為他這麼著急是跟她說點什麼要緊事,結果就隻是告訴她他的名字?還值得開心成這樣?

紅桑搖頭嘖嘖,這怕是真傻了。

“哎,瘋子——”她剛開口,瘋子就急急地:“漢——阿——”

“好好,阿漢。”

阿漢於是咧了咧嘴,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還不如不笑,一笑更傻。

“阿漢,你是香巫教的人嗎?”

話問出口阿漢愣了會兒,突然就有些激動地“啊啊”亂叫,紅桑眼疾手快一把把破布塞了回去。

“亂叫什麼?再叫把香巫教招了來給你抓回去!”

阿漢立刻就不叫了,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眼珠子亂轉。

這也太不中用了。紅桑一直在挖空心思地想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聽過香巫教的名字,可是江湖上的教派委實太多,沒點名氣她哪兒會去留意。更何況這些關外異族,五花八門誰記得過來。

阿漢是指望不上了,紅桑對他的要求降低到不死就行。

“你老實在這裡呆著,香巫教可就在外麵,不想被發現就彆鬨出什麼動靜,回頭我再來給你送吃的。”

阿漢眼睛裡都是委屈,嗚嗚地搖頭似乎不想被丟在這裡,奈何紅桑冷血無情轉身就爬出狗洞。

雖然察覺到阿漢似乎是個關鍵人物,但卻像手裡捏著一張王牌卻不知道如何使用,紅桑隻能長長地歎一口氣。如果教裡其他人在就好了,動腦的事情交給彆人,她就隻適合衝鋒陷陣啊。

“死丫頭,可讓我給找著了,你給我過來!”

紅桑正走著神兒,不知打哪兒撲來的二嬸朝著她耳朵揪過來,紅桑本能地躲閃,奈何躲過了耳朵,卻被揪住小辮子。

“死丫頭還想跑!?這回可沒有人給你撐腰了!彆以為你攀了高枝,那些人又不會在這兒待一輩子,指不定哪天他們一走,你是嫁是賣還是我說了算!”二嬸揪住紅桑的小辮子拖了就走,紅桑吃痛地叫了幾聲,可生怕在棚子前引起什麼動靜,隻能被二嬸連拖帶拽地拉走。

先前二嬸看得分明,那個青衣衫的小白臉子雖然偏袒大妮兒,旁人可沒有。趁著現在小白臉子上了山,她得趕緊把大妮兒拖走。

這一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