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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個人人懼怕的老頭之外,其他人對他都帶著幾分順從,聽他的指示行動。

因為這些異族人大多帶著濃濃的口音,隻有黎樞溝通無礙,這兩三日下來不管小獵戶情不情願,與他卻是最熟的。他又一次問出不知道問過多少次的話題,“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放了我?”

黎樞的思緒被打斷,轉回頭來看著小獵戶笑了一笑,他這一笑,那淡淡憂鬱的少年便消失無蹤,眼角眉梢都帶出幾分邪氣來。

“彆急,等找到人蟲時你還有命活著,自然會放你。”他說完,自己略一思忖卻又覺得不對,便權當自己剛剛的話沒說過,又是一笑道:“也可能不會。”

一番回答,說了等於沒說。

小獵戶雖然性格沉穩但終究少年心性,心中有所牽掛,總被他看似和氣有問必答卻從來不著重點的回應搞得心裡煩躁。

黎樞看著他怒容滿麵的樣子忽而便又笑了,“彆急,想見的人,總會見到的。”

說著,他又向遠處望了一眼。也不知這話到底是說給小獵戶還是自己聽的。

小獵戶一個人獨居的久,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就覺得見不得彆人一臉哀愁的模樣,彆扭著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黎樞竟也不避諱,許是在這裡對著自己的族人卻滿腹心事無人能說,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半遮半掩著眼睛裡濃濃的失落,“我的心上人不理我了。”

小獵戶愣了愣,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答案。

他才十五六歲,情竇未開,不通人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個二十好幾卻一臉少年憂愁的大男人。

就還是,當他什麼也沒問過,什麼也沒聽到好了。

小獵戶這邊是打定了主意,堅定了立場。可誰知道一旦打開了話匣子,黎樞瞅瞅四周沒人注意就乾脆在他旁邊坐下,跟他炫耀——

“你不知道她多好看,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被她迷住了,站在高處的那一臉睥睨眾生,神擋殺神,世上沒有任何人能阻得了她的腳步……”

——所以人家還不是不理你了?你有什麼好炫耀?

小獵戶是不太懂,明明這聽起來就跟女山匪似得不像什麼好女人,再說你跟一個被你五花大綁的人炫耀你心上人有多好看算是什麼意思?

紅桑生死不明小獵戶心裡還煩躁著呢,他都有些後悔自己多那一句嘴了。

所以小獵戶冷眼瞧著黎樞,有幾分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到底時候放我?”

他的不耐煩都這麼明顯了,黎樞隻能悻悻住嘴,正好也有人來喚他,便起身離開。

“樞公子。”

“怎麼了?有消息了嗎?”

“沒有,是長老……已經等的不耐了。”

黎樞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師父等的不耐,大家的日子就都不好過。

可是能怎麼辦呢。

“師父是有什麼指示?”

“長老說三日還搜不到,人怕是不在山上了,所有人馬上準備下山,圍村。”

他們躲在這深山中煉毒蟲,對周圍的環境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這裡山下隻有一個村子,人蟲既跑,以他們的了解自然是被吸引往有活人的地方。如無意外,應當會在山下的村子裡找到他。

隻是找到他時村子裡是個什麼情形,那就隻能看人蟲還剩下幾分理智了。黎樞對此不抱什麼期望,難道把一隻餓極了的野獸扔進滿是食物的環境中,你能指望它的理智麼?

黎樞覺得這些日子自己快把一輩子的氣都歎完了,他本不想造這麼大的殺孽啊。

“走吧,下山。不管怎麼說總算不用再風餐露宿,可以有個屋簷好好休息一下了。”

“樞公子,那他?是不是要滅口……”

這一問指的是小獵戶,長老明令他們這一行人的行跡不可走漏一絲風聲,隻要撞見了,半個活口也不能留。

黎樞側目掃了小獵戶一眼,卻不怎麼想殺他,略一尋思道:“帶上。倘若人蟲廢了,山下村子裡又沒了活人,我們不是還需要一隻新人蟲麼。”

……

山下的山前村裡,紅桑和田寡婦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棚子的門。

棚子裡的情形並不如紅桑想象的可怕,瘋子依舊死睡,地上他後來又吐過一灘,但兩灘蟲子都乾癟在原處不再動彈。

隻要是死的,隻要不能動,她應該還撐得住。

忍著頭皮發麻,紅桑快手快腳地跟田寡婦一起進去把瘋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用他捆她的藤蔓再把他捆個結結實實。

捆好了,確保他不會掙開,就把院子裡的雜物一股腦地堆過來,又把棚子堵了個結實。

紅桑並不知道在黎樞的預計中,他們下山時看到的本應是屍橫遍野,隻見走屍不見活人的場景。現在這個災難之源還沒來得急失去控製吃掉一個活人,就被紅桑五花大綁結結實實地捆在了這個被雜物掩蓋的小棚子裡。

一場修羅地獄般的災難暫時消弭。

隻是災難之源一時成不了氣候,他撒下的災難的種子卻還在村子裡蔓延。

紅桑留在田寡婦家裡,吃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田寡婦家雖然不富裕,但是心疼田大妮兒的遭遇,隻要還有吃的便沒虧著她。

村子裡家家閉戶,有時靜得可怕,有時又突然一陣驚叫和慌亂。田寡婦生性謹慎不敢出門,紅桑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已經回了村裡便沒有出門。她們隻能從外麵時不時的噪雜中模糊的知道誰家被瘋狗瘋貓咬過的人開始發瘋了。

紅桑現在整天吃飽了閒著沒事乾,終於有心思把山裡發生的事情好好理一理。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玉麵鬼黎樞出現在這山裡。

玉麵鬼黎樞!

她咬牙切齒半響,一想到這個人就不能平靜下來,恨不能給他切成十八段!

這個人出現在江湖上也不過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他的師承來曆一概無人知曉,仿若突然從石頭縫裡蹦出這麼一個人物。因著一身歪門詭異的功夫江湖中推測他應當來自關外,對於這一點黎樞從未否認,也便等於默認了。

紅桑都不記得是幾時跟他結下了梁子,畢竟當年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她幽冥羅睺哪會記在心上。但隨著這人成名極快,他們的梁子也越結越大,不知幾時竟是結成了死仇。他手段陰毒,紅桑也從不留情,見麵就是一個你死我活。

紅桑這人自來都是快意恩仇,有仇當場就報,報完就甩到腦後從不拖泥帶水。居然遇上這麼一個難纏的人物,拖拖拉拉地你陰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當真是讓她鬱卒得想剮人。

甚至玉麵鬼成名這事兒她都覺得得有自己一半功勞——她幽冥羅睺的死敵啊,江湖人有幾人能有這份殊榮?這回她甚至栽在了玉麵鬼手上,這消息若是傳出去,玉麵鬼怕是要在魔道名聲大噪了。

咬牙切齒,想剮人!

她霍霍磨牙,坐在她旁邊玩娃娃的囡囡愕然瞧了她一會兒,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跟哄孩子似得問:“姐姐你哪裡痛痛嗎?”

紅桑回神兒,怕自己嚇著孩子,趕忙反握住囡囡的手摸摸她的頭,“囡囡好乖,姐姐不痛。”

囡囡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低下頭去繼續玩娃娃。

紅桑讓自己冷靜了半晌才能繼續思考,既然黎樞出現在這裡,想到他的出身,那山裡的異狀就跟巫毒之術脫不了關係。那些蟲子自然就是一切的關鍵。

是什麼不好,非要是蟲子!

瘋子身上有蟲子,山裡的瘋獸體內也有蟲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眼下村子裡的人卻並未因蟲子而引起什麼慌亂,那些被咬的村民身上沒有蟲子嗎?這是為什麼?

若按紅桑以往的性情她早就跑去那些被咬的人家裡看個究竟。如今卻一想到那些蟲就頭皮發麻雞皮滿身,說什麼也邁不出這個門。

紅桑正沒精打采地陪囡囡玩,突然有人砰砰敲門。聲音不大,卻足夠這兩日擔驚受怕的田寡婦被嚇一跳,手裡的鍋碗瓢盆叮咣落地。

門外的人聽到裡麵的動靜停了停,低聲道:“妹子,是我!”

田寡婦聽出是隔壁嫂子的聲音,忙開門把人讓了進來。

紅桑在裡間沒露麵,聽到那婦人說:“妹子,我是來跟你說,現在村裡這情形太嚇人了,我們家準備去我娘家村子避一避,等情況好些了再回來。村裡其他幾家外麵嫁過來的都是這麼打算,你看看你要是有地方去,也趕緊避一避吧。”

田寡婦一聽就有些慌,雖說現在大家都自顧不暇,可人都在那就是顆定心丸。若是相熟的鄰裡都走了,她就更害怕了。

隻是她也不好說什麼,人家想出去避一避很正常,她總不能攔著。

“那嫂子你們路上小心,我娘家實在太遠了,囡囡又還小……”若是有人能依靠,田寡婦又怎麼會一個人帶著孩子過的這麼難呢。

隔壁婦人也是了然,歎著氣拍了拍田寡婦,沒留多久就離開了。

第15章 妖人入村

隔壁一家當日就叮叮咣咣地收拾起來,這一走怕是要不少時候,一家子的物什堆滿了一輛板車。隔壁婦人又來了一次,把帶不走的食物給了田寡婦,囑托她幫忙照看一下房子,便匆忙趕著跟其他幾家一起上路。

這幾家一走鬨的動靜不小,鄰裡間也有不少人出來相送。田寡婦隻站在院子裡沒有出去,隔著籬笆跟相熟的婦人們道彆。

大夥目送著一行板車慢慢往村外去,說是不舍也許有些誇張,但這幾家人的離去卻帶來了幾分人心惶惶。看上去還真有點依依惜彆的氣氛。

突然的一聲狼嚎打斷了這氣氛,青天白日的,山中野獸竟然紛紛衝下山來。村民這幾日都如驚弓之鳥,一時間匆忙返回家中關門閉戶,有些離家遠的便隻能借身附近人家一避。

慌亂中最進退兩難的就是已經準備出村的一行人,是衝出村還是找地方躲避,他們眼看就能脫離數日以來的危險了,這時候一旦躲起來,要什麼時候才能走?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我們衝出去!一口氣跑出村!”

猶豫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數日來的恐懼讓他們不想在村子裡多留,就這麼一窩蜂地拉著板車往村外奔去。

田寡婦第一時間就驚慌地跑回屋裡,關緊了門窗。從門縫裡他們沒辦法看到已經跑遠的板車隊伍,看不到跑在最前麵拉著板車的人麵前白光一閃,頭顱騰空飛了出去,身體卻還兀自向前跑了幾步,隨後撲倒在地。

跑在他後麵的人發出駭人的驚叫停了下來,但走在最末的人卻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見野狼已經追到身後,拚命地往前撞。

被擠出去的人又倒下了一個。

但狼群卻絲毫無視一行人,越過它們瘋狂地向前奔跑,仿佛它們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追逐。

末尾的幾人驚魂未定,本已經抱著頭等死卻隻是看著狼群一躍而過。他們的目光下意識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