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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勾起了這個身體的食欲,長久以來的饑餓和匱乏讓她控製不住地從二子手裡奪過碗,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二子從來都沒見過姐姐這樣吃東西,以前姐姐都是很有節製地省著自己那一點點食物,明明自己比他都瘦了,卻總要留一點在最餓的時候吃,還要留一點給他。

因為,就算隻是那一點點食物,他們也不一定每一頓都能得到的。

他看見姐姐這樣吃東西就開心,因為他相信奶奶說的話,隻要姐姐吃了東西就有力氣能起來了,就不會死了。

這是他失而複得的姐姐,他絕對不能再失去姐姐。

隻是心意歸心意,他的肚子卻很不爭氣地咕嚕嚕地叫起來,紅桑灌粥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她看向二子,二子卻一下子蹦開,拚命搖頭道:“姐,姐我不餓的,真的!你快喝吧!”

可是一邊說,他的肚子卻叫得更大聲了,二子的臉都隱約開始發紅了,忍不住低下頭去。

紅桑心裡這個糾結,她現在真的是太餓,太虛弱了,都已經到了自顧不暇的地步了。

雖然眼下她借屍還魂活過來了,但就這身體的狀況,倘若不好好養著搞不好還得再一命嗚呼,連回幽冥教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看看眼前的瘦皮猴子,再看看碗裡剩下的那點兒稀粥,她怎麼就喝不下去呢。

她閉了閉眼狠了狠心,胳膊一伸,把碗遞過去——“你也喝點兒吧,你二嬸這種人,今天心情那麼不順一定沒給你飯吃吧?”

二子很想說點什麼寬慰一下姐姐,但又不太會說假話,隻能訥訥地不開口。

紅桑就知道會這樣,一看那二嬸就不是什麼好鳥,毒婦她見過不少,這麼小家子氣的還真沒領教過。

“姐我不喝,我不餓的……”

這小子越拒絕紅桑還來脾氣了,果斷地把碗又往前一伸,“拿著,喝了!”

二子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強硬的姐姐,腦袋微微一懵的功夫已經下意識地接過了碗,回過神來之後他怔了怔,臉頓時變得更紅了。

他怎麼能在姐姐這麼虛弱的時候還接姐姐省下來的粥呢?

二子把碗挪到唇邊,就隻沾了沾嘴唇,便趕忙拿下來又送到紅桑嘴邊,“姐,我喝過了,剩下的你快喝了。”

紅桑直到碗遞到嘴邊上了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嫌棄這是彆人碰過的粥,理智告訴她本來她靠著這點稀粥就根本不夠養身體了,再少還怎麼得了。

此時的二子正悄悄地小心地把嘴唇上沾著的那點粥湯%e8%88%94進嘴裡,紅桑看得心頭一酸,一把抓住二子的手——“弟!姐姐以後一定會還你的!”

說完拿過碗,一仰頭把剩下的那點粥喝完。

第2章 魂與田家2

也不知是大妮兒的身體如蒲葦一般柔韌,還是紅桑的魂魄像金剛一樣強悍,她竟然真的靠著每頓那一碗都能照見人影的稀粥爬了起來。

十二歲的女孩子,單薄瘦弱得根本看不出年紀。飄飄忽忽腳底發軟地走出房門的時候被太陽明晃晃地照著,紅桑眯著眼睛有點睜不開眼。

“呦,可真是賤有賤命,這樣都不死!死不了就彆在那躺著光吃不做事!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等著人伺候呐?趕緊過來把衣服洗了!”

現在大白天的,田老漢和田光都去地裡了,田老太也去地裡送飯,二子則去打豬草,家裡就隻剩田光媳婦和紅桑。

如果說前兒的鬨騰是田光媳婦心裡後怕虛張聲勢,今兒看見大妮兒起來了是真死不了了,她便又來了勁,想到這兩天大妮兒躺在床上洗衣燒火的事情都得她來做就氣不打一處來。

紅桑瞥了她一眼,這種惡婆娘放在以前她早一腳踹上去了。可她現在身上沒勁兒懶得跟她折騰,徑自便向廚房走去。

——這都過了中午了,她還沒吃東西呢。

吃可是她現在的第一要務,奶奶和弟弟不在家,她當然不能指望二嬸會主動給她飯吃,隻能自力更生了。

可她不理不睬就已經夠讓田光媳婦生氣了,再一看她竟然不趕緊來乾活還敢往廚房走,立時抄起掃帚就作勢要往她身上打——

“你個討債的賠錢貨還敢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身後風聲一起紅桑反射性地側身躲開,反手就抓住了揮來的掃帚。

她這一抓,兩人卻都愣了。

紅桑愣是因為這個身體也太弱小了,本來她應該反手抽過掃帚就打回去,而現實卻是她一抽之下根本沒抽[dòng],自己還差點打個趔趄。

田光媳婦卻是愣完頓時怒火上頭,這個從來隻會抱頭挨打的小賤丫頭還敢反抗了??

她剛剛或許有一半是作勢想要嚇嚇她,這會兒也是真的怒了,一把抽回掃帚抽得紅桑又是一個趔趄,接著便一通亂抽下來。

紅桑借著趔趄在地上一滾,狼狽地躲過亂抽下來的掃帚,雖然沒有一下打到身上,可她心裡那個堵啊,想她羅睺幾時這麼狼狽過?還是被一個隻會撒潑的山村婦人打??

她心裡這一堵,竟然就無師自通了一項新技能,扯開嗓子一邊躲一邊大叫:“打人啦!要打死人啦!!”

隔壁餘家的老嬸子聽到聲音伸頭一看,哎呦這還得了,這大妮子才剛剛撿回一條命啊!這要再被打一頓搞不好是真要出人命的!

她趕忙過來拉住田光媳婦勸道:“這又是怎麼了,閨女還傷著呢,要教訓也不在這時候,可彆真打壞了就不好了!”

鄰裡都知道田光媳婦潑辣不講理,人家家裡的二老都拿她沒辦法他們這些外人自然也不想過於乾涉,話點到就好沒有說的太得罪人。

“她會被打壞?她那就是裝的!心機跟篩子眼似的小賤丫頭,竟然還想使壞訛我壞我名聲!彆以為你裝可憐我就會信你,在外人眼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剛剛那股折騰勁兒呢!?讓你再裝!看我不打死你!”

餘嬸子滿頭汗涔涔的,大妮兒撞到牆那天她也是瞧見了的,那滿地的血那個嚇人啊,真虧田光媳婦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一見田光媳婦在氣頭上這掃帚是真要往大妮兒身上抽,趕忙擋在兩人中間,“田光媳婦你就先消消氣,彆太跟孩子計較,讓大妮兒先跟我家待會兒,我也說說她彆跟長輩頂撞。”

田光媳婦雖然不怎麼把餘嬸子放在眼裡,但餘嬸子家兒子多,地裡有個什麼忙不過來的有時候還得請人家家幫忙。所以田光媳婦也就賣了這個麵子,嘴裡碎碎念著罵了幾句,憤憤地踹了一腳洗衣盆進屋去了。

餘嬸子歎了口氣,怪心疼地看了看紅桑。

她家兒子多,唯一一個閨女嫁的遠難得見著,每次看著田家這老實閨女被她二嬸子打罵心裡就不好受。

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沒爹沒娘的,怎麼就下得去手?

她把紅桑帶進自己家裡,一邊讓她坐了一邊說道:“還沒吃飯吧?嬸子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都是些中午剩下的,你先墊墊。”

她又不是不清楚田家的情況,一見田老太不在家就知道大妮兒肯定沒得飯吃。

餘嬸子拿了半個窩頭和一點炒青菜,紅桑這時候也不跟她客氣,有的吃就儘量吃,狼吞虎咽的把自己噎得直捶%e8%83%b8。

餘嬸子對大妮兒的認識隻是以前那個乖巧謹慎的柔弱丫頭,就算自己餓著,拿到食物也總是省下一半留給二子,自己的那一半還要慢慢的省著吃。如今看著她這狼吞虎咽的模樣,這得是餓成什麼樣。

她連忙給紅桑倒了水,勸著:“慢點,慢點!”

紅桑喝了水緩過一口氣,三兩口扒完盤子裡的剩菜。然後端坐好目光炯炯地正視著餘嬸子道:“多謝大娘,這情將來我會還你的!”

餘嬸子噗嗤一下被她逗笑了,“你這孩子今兒是怎麼了,說話這麼一本正經的,嬸子都不叫了還叫大娘。”

紅桑知道自己跟大妮兒性子差太多,她雖然不想暴露但也裝不來,便借口道:“嬸子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再忍氣吞聲讓二嬸欺負,就算是為了二子我也得頂天立地起來才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餘嬸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怕也是被打醒了,能堅強起來雖然是好事,可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和二子一個十二歲一個才九歲,都長得比同齡孩子瘦小得多,身上沒幾個力氣。對上在家裡作威作福說一不二的田光媳婦,再要強又能討什麼好?說不準還不如像以前那樣忍氣吞聲熬到出嫁。

可這些話她也沒忍心說出來,隻是又轉身抓了幾顆她老頭子下酒用的花生放在紅桑麵前,自己在一旁坐著剝豆子。

紅桑雖然沒飽,好歹也算有點乾糧墊肚子,比那些稀湯寡水的菜粥強。

她主動湊過去幫餘嬸子剝豆子,不著痕跡地問:“嬸子,咱這村子出去以後是哪兒啊?”

她當然不敢直接問這裡是什麼村子,餘嬸子隻當她這是在家裡呆不下去了想到外麵去,對這種孩子一時的天真想法也沒多想,隨口回道:“外麵還能是哪兒,山陰縣唄。”

“山陰?這裡是山陰縣!?”

紅桑這下子激動了,她借屍還魂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是落在哪兒了,結果就在自己家門口嘛!

“是呀,從咱們山前村出去路過幾個鎮就是山陰縣城,得趕上好幾天的路呐。你這孩子可彆瞎想,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出去了靠什麼活?”

紅桑仔細想了會兒也不記得有聽過山前村這個地方,想來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自己以前也不可能注意到。她於是又纏著餘嬸子仔細問了從這裡怎麼去縣城的路,對比之下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山前村跟幽冥教隻有一山之隔!

一個在山之南,一個在山之北,翻過這座山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騰地站起來,差點掀翻了盛豆子的簸箕。

餘嬸子給她嚇了一跳,剛問了一句:“大妮兒你怎麼了?”就見紅桑已經一股旋風一樣地往門外刮去,“嬸子我先走了!”

沒等出院門她又嗖地轉回來,“嬸子北在哪兒!?”

餘嬸子被她咋呼得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問什麼,茫然地指了指北邊,紅桑便又衝出了院子。

——這孩子,不會是腦子給撞壞了吧?

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這都唱的到底是哪出?

……

紅桑的理論是沒錯的,她在山之南,隻要進山奔著北走,翻過山自然就是山之北。

也不能說她不知天高地厚,因為對於羅睺來說,要翻過一座山,不管這座山多大,那都不能算什麼難事。

但她現在不是羅睺,她是田大妮兒。

山前村村後的山上半麵山都是梯田,在田裡勞作的村人詫異地看著田家那個前兩天磕的頭破血流的閨女一路在田間路上瘋跑。誰喊她都聽不見似的。

但她跑著跑著,一個虛脫,人就一下子平撲在地上。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