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的忠仆。要取劍魂,唯有殺了他。
第59章 第五十九顆糖 [戲中戲3]桑葚夫婦的……
天都都城內處處種植桃樹。因著天帝最寵溺的公主平樂最喜歡桃花。
孟春之際, 千株桃樹盛放,粉白花蕊點綴得這座繁華之城彆樣旖旎。
春夜裡,桃花雨簌簌落下。
“大人, 你的披風。”玲瓏喚走在離她半丈遠的男子,快步上前,踮腳將手裡的披風搭上他寬闊的肩頭, 正欲為他係緊披風的紮繩。
姬長安拽住玲瓏的手,低問:“到底對我有何企圖?”
當她靠近他的這一瞬, 懸掛在他腰間的淬血在激烈的騷動。
淬血伴他斬妖除魔已多年, 他早就知道她是妖魔。
“隻是許久不見大人, 想來到大人身邊看看。”玲瓏麵色不改, 依然梨渦淺笑。
笑容甜美, 似是在問候一位故人。
姬長安的寒眸對上她嬌%e5%aa%9a的眸子。
那裡蕩漾著虔誠的戀慕。
“怕你一個人寂寞。”將手從他冰冷的掌中抽離時,玲瓏告訴他。
短短幾個字就喚起了姬長安的記憶, 這話,似是在哪裡聽過, 卻還是想不起。
“我們回府吧。”姬長安解下披在肩頭的披風,搭到青衣女子的肩頭。
“嗯。”玲瓏答應, 卻不邁開步子。
在人的世界, 他是權貴,身為奴婢的她不可與他並行。
姬長安踏出一步。
玲瓏停在原地。
他在月色下回頭, 眼神柔軟,麵色溫柔, 喚她:“一起走。”
玲瓏踟躕。
“到我身邊來。”姬長安又說了一次,帶著疏淡的命令口%e5%90%bb。
玲瓏驚喜,是他記起她來了嗎。
兩人在空落的街道上並行踏步。
月色下,兩人的身影終於交疊在一起。玲瓏再一次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
她沒有心, 不知道心跳是什麼感覺。
然而,在他身邊的時候,她似乎感到了那是什麼感受,一切都不可自控了。
*
平樂公主生辰這日,天-朝舉國為她慶賀。
身為女帝最溺愛的公主,平樂是唯一一個在天帝早朝時敢到朝堂上逗弄文武百官,要他們陪她玩遊戲的驕蠻公主。
在那些對天帝臣服的滿朝文武中,平樂為自己挑中了一位如意郎君,那便是大理寺卿,姬長安。
平樂及笄這年,天帝早已為她當朝賜婚姬長安。
孰料,那淡漠的男子卻在朝廷上彎腰拱手,舉起笏板,沉聲拒絕,用不可商量的篤定口氣緩慢吐字:“陛下,感謝您與公主殿下厚愛,臣此生願意將所有精力貢獻給社稷國家,終身不娶。”
直接在滿朝文武的麵前拂了平樂的麵子。
天-朝有很多寶物,數不清的黃金,撩人心的仙樂;絢麗多彩的綾錦,細膩鮮豔的瓷器;甚至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劍,能爆破整座城池的火藥。
天帝一聲令下,平樂公主輕而易舉便可擁有這些寶物。
至於國之瑰寶,大理寺卿姬長安,姬大人,任性妄為的平樂卻碰觸不到他一片衣袂。
上元佳節夜,天都都城內舉行了盛大的宮廷遊行。
城內萬戶居民湧上街頭,慶賀天帝最寵愛的公主平樂生辰。
皇宮派出的金車從寬闊的主城大街上一架架的駛過。
車內坐著懷抱琵琶的國師樂手,技藝精湛的撩動琴弦,為節日奏出美妙的旋律。
豔麗的舞姬們跟在車隊後麵,甩出五顏六色的長紗帛,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天都內遍地種植的桃樹盛放的花朵被春風吹散,灑下滿天的桃花雨。
黃瓦紅牆的高樓朱閣上,王公貴族攜帶家眷,盛裝出遊,歡聲笑語著,翹首期盼著,等待親見公主平樂一麵。
終於,儀仗隊的正中央,八匹上了金轡的白色駿馬踏著整齊的步伐,拉出一座用黃金白銀打造的華台。
站在那台上飲酒舞劍的便是公主平樂。
盛大的遊行中,平樂所到之處,人群皆對她膜拜歡呼,奉她為神靈。
唯有那著月白官服的男子,並沒有在今日盛裝登上高樓,攜姬府家眷,觀賞她扮演天帝最喜歡的戰神舞。
戴著黃金麵具的平樂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姬長安。
他身邊站著一個青衣小姑娘,兩人在熱鬨的街頭有說有笑。
平樂放慢自己舞劍的姿勢,駐目將他們看清了。
那素來在人前酷寒似冰的大理寺卿竟然在對清麗的青衣女子笑。
他手裡拿著一包糖炒栗子,在為她剝栗子,剝完送到她嘴邊。
她乖巧的咽下,笑得甜美,然後又為他剝了一顆,送到他嘴邊。
交互喂食中,周遭一切的喧囂絲毫不影響他們郎情妾意。
平樂想起大理寺卿姬大人此前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拒絕她時說過的終身不娶。
*
上元節當日,在公主祭天離去以後,東城慈靈寺死了十二名僧人。
死法與此前在城中詭異出現的屍體一模一樣,天都內有妖怪吃人心的事讓百姓們被嚇破了膽。
天帝震怒,懸賞重金,四處招納獵妖師捉拿罪魁禍首;同時施壓予大理寺,勒令大理寺半月之內必將妖靈帶至洗靈台伏法。
姬長安帶著大理寺十二名精銳隨侍四處奔走查探。
食心事件出現眉目之際,天都卻傳來消息,玲瓏危。
天帝召喚了世間最厲害的九名獵妖師,將半妖巫玲瓏抓捕,捆了縛妖索,帶至洗靈台伏法。
姬長安快馬加鞭,趕回天都。
臨近天都護城河時,他的淬血劍劍柄上的紅寶石在夜色中發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幕,爾後,歸於陰暗。
姬長安這才恐懼的驚見劍柄上本來是半圓的石頭,如今竟是完整的圓形。
那隻半妖竟將完整的靈珠全部贈與了他。
待十三人騎著駿馬,獵獵飛揚的趕回天都城,洗靈台上隻有一件空落的青色紗衣。
青衣的主人早已神形俱滅。
姬長安當場發狂,騰地一聲從馬背上竄身而起,足尖在空中輕點,踏上葬毀了無數妖靈的洗靈台,拽起那件紗衣,眼眸瞬間充血。
毫不遲疑的拔出腰間長劍,臨空指向天帝從各種地方召喚來的獵妖師,他從薄唇邊吐出發自心底的怨恨:“都給我,死。”
洗靈刑場之上,天帝那張威嚴的臉在華台上出現,縱使不惑之年,仍然濃妝豔抹,芳華絕代,因著她是這世間最不可忤逆的女皇。
“姬大人,朕處理一個妖孽,怎勞你拔出淬血,親自動手。妖孽早已伏法,永世不得超生。”天帝冷聲告訴瀕臨崩潰邊緣的姬長安。
姬長安憤恨的抬臉看天帝,這世間最可怕的女人。
他握劍的手在顫唞。
他知她可怕,可是他沒想過她竟會為了自己的女兒,殺他心愛之人。
“天帝為何如此濫殺無辜?”痛苦的聲音在問,近乎是嘶鳴。
天帝從未見過如此激憤的大理寺卿。果然,他對這隻半妖動了情。
“不過是隻毫無靈力的半妖,倒是勞費本皇花下重金請這些奇人異士了。朕的禁衛軍足以讓她伏法。”天帝閒閒道。
“姬大人查案多有辛苦,今日便回府去早些歇著吧。”
“陛下。為何?”
“姬大人,有何異議?”
天帝裝作不懂。
莫不是為了一隻半妖要與朝廷對抗。
“沒有異議。”姬長安閉上了薄唇,回複平日裡的冰冷沉默。
唯有握住淬血的手仍在兀自顫唞。
一雙細長的鳴鳳眼裡,殺意在無限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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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公主平樂暴斃於寢宮,屍體被扔在她平日裡最喜歡狎玩的那些奇藝珍寶上,血流了一地。
前來伺候她入寢的宮女發現她的時候,她竟然隻是一張被剝開的人皮了。
臨近公主寢宮的花枝湖裡,浮現一隻巨大的狐狸的屍體,頭被掛在千年的老樹樹藤上。
毛茸茸的臉上閃現一雙死不瞑目的狐狸眼,跟公主的眼睛一模一樣。
公主平樂原來是隻千年狐妖的傳說在宮中不脛而走。
三更更鼓敲過。
悅來客棧中,被天帝從四麵八方召集來的九名獵妖師在偷偷分取天帝賞賜的黃金之時,毫無防備的被人用利劍封喉,死狀可怖。
九具屍體散落一地,鮮血濺落在黃色的金磚上,場麵觸目驚心。
大理寺卿姬長安再也沒有在大理寺跟朝廷出現。
天-朝的無價瑰寶一夜之間消失匿跡。
大理寺的獄丞十一跟十二在天-朝的領土長年累月的尋找,皆找不到他們的姬大人。
姬長安大人成為天帝的忌諱,無人再敢在天帝麵前提起他。
大理寺又接連換了好幾個三品官員,皆不得要領的被天帝嫌棄成是廢物。
許多年後,天帝暮年之時,在朝堂之上,頭發花白的她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裴昭道:“姬愛卿,這天下,朕都就交給你了。長安,這俗世,朕隻倚賴你一人。唯有你可護朕一世長安。”
裴昭初入官場,被威震四海的天帝這麼一喚,不知如何應對。
舉著象牙笏,眼神四下遊走。
身邊老臣示意他隻管答應便是。
“是,陛下,吾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裴昭連忙應。
“嗬……”天帝坐珠簾後,一聽這稚嫩得中氣不足的聲音,便自嘲的笑了。
這怎麼會是她的長安呢。
她的長安無所不能,所向披靡,每一次回應她時,必是四平八穩。
“嗬嗬嗬……”天帝笑了一聲,嫌不夠,又接連笑了好幾下。
滿朝文武不知喜怒無常的天帝所謂為何。
眾人皆連大氣都不敢出,僵在原地。
天帝笑出了眼淚,果然是他姬長安,為了一個半妖,就將朝廷跟國家拋之腦後。
這天下的平安喜樂,他都不管不顧了。
*
沙暴來過了,爾後,一切歸於安寧。沙漠之上的天空湛藍。
漠北的月亮照在男子修長的身上。
著月白長衫的他,跟月色融為了一體,渾然的清冷寂寥。
名為淬血的劍柄上完整的嵌取著一顆渾圓的紅寶石,晶瑩剔透。
一隻紫白色的山雀乖巧的站在劍鞘上,也不啼叫,隻是乖乖的站著,眼神呆滯。
經年歲月中,陪伴他的隻有那柄劍,還有那隻山雀。
酒瓶倒在身邊,日日靠酗酒度日的姬長安躺在黃沙上,懶懶的睡了過去。
夢中,他夢見了他年少時被禁錮的記憶。
年少的他去流霜山找高人學藝,山腳下,遇到有人在殺狐狸。
屠戶抓了隻白毛狐狸,想要將它割喉放血,趕在大雪封山前為自己的媳婦兒做一件狐裘。
他見狐狸可憐,上前給了百金,將它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