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還沒停歇的打鬥,問到:
“如今什麼形勢?”
領頭之人皺眉,臉上的神情並不樂觀:
“叛賊來勢洶洶,兵馬眾多,我們的人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宋引玉聞言,咬緊了牙,而後語氣晦澀地問:
“京城,被攻破了嗎?”
領頭人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
“京城守備軍副將領著手底下半數兵馬判亂,前往城門想開城門放入叛軍。
將軍被人困住趕到時為時已晚,不過,周將軍和李將軍已率軍趕來,此時雙方人馬正在城門口大戰。”
三言兩語的話說了個大致狀況,但足以讓宋引玉了解事態發展到何種程度。
“皇宮怎麼樣?”
領頭人臉色更難看,低下頭說:
“文賊已攻入勤政殿。”
宋引玉沉默不語,沒再說話。
外麵的聲音越發大了,殺聲喊聲不絕於耳。
而門內陷入了安靜,聽著外麵的聲音,也能感知到形勢的嚴峻。
非樂和護衛領頭人神色越發緊張,他們提刀護在宋引玉麵前,隨時在準備著大門被攻破,應戰敵人。
片刻後,常管家帶著謝老大人和謝老夫人來了。
二老麵容依舊嚴肅,謝老大人看了看宋引玉見她麵容沉靜,眉目間看不見慌亂之色,不由得一笑道:
“很好。”
“父親,母親。”
宋引玉喚道,護衛等人也得紛紛行禮。
謝老大人到後,宋引玉低聲將剛剛護衛告知的形勢轉述了一遍。
聽完後,謝老大人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眉眼沉了下去。
外麵的動靜慢慢小了許多,但這並不是好兆頭。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外頭已經聽不見什麼兵器相交的錚鳴之色直至完全安靜下來。
非樂和領頭的護衛,眸光一利,握緊手裡的長刀死死瞪著大門。
就在這時,突然有啪啪的碎響,有什麼東西打破了,接著大家聞到了濃重的刺鼻的氣味。
眾人皆變了臉色,那是火油的氣味。
正想著,門處又傳來叮的一聲悶響,有什麼東西釘在了大門上。
那是支燃著火的箭頭被釘入門裡
火油遇火則燃,門內飄進無數的濃煙,猩紅的火焰蠶食著大門。
有了火油加持,火燃得尤為地快,熊熊烈火燃著,大門搖搖欲墜。
不止是謝府,仰頭看去,京中還有許多沒有投靠齊訓侯遭遇頑強抵抗的重臣家都被點燃,
大火印得滿天的紅光,漆黑的夜幕像是被一柄紅色巨刀劈開了一樣,顯得格外猙獰。
門外響起了一聲大笑,囂張跋扈地喊到:
“謝甫舟老兒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侯爺愛惜人才,若你願真心投靠,本將饒你們不死。”
謝甫舟乃是謝老大人的名諱,門外之人語氣極不客氣,乃是知曉謝老大人不可能投降所以蓄意侮辱。
謝老大人冷哼一聲,大嗬道:
“豎子無禮,爾等亂臣賊子,當誅!”
門外那人聽他的話,笑聲消失,隨即陰惻惻地開口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謝甫舟,本將現在就送你們一家人去地府團聚!”
說完,他揚聲喊到,
“給我燒,把火油全部點了。”
“是。”
接著,就是搬動壇子的聲音和走動的聲音。
宋引玉聽著,後背的汗毛豎了起來,她掐住了手心,沁了血都沒發覺。
她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帶了多少火油,但敢從外麵開始燒,想來就不少。
那些火油一旦點燃,後果不敢設想!
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她隻有一個念頭,援軍呢?援軍為什麼還沒來?
她不信皇帝會任由這些人在京中燒殺,他這一出分明該是請君入甕,現在若再任其發展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
所以援軍呢?援軍為何還不來?
啪,一壇子的火油摔破在牆角,宋引玉咬緊牙關,死死瞪著已經燒透的大門。
在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放慢了節奏,所有細微的聲音都被她聽進了耳朵裡。
她聽見了搭弓射箭的聲音,啪地一聲響,大門處的一塊木頭被燒得掉下。
透過那一角,她看見了無數支燃著火箭,已經拉圓,眼看就要射出。
宋引玉瞳孔一縮,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護在她身上前的非樂和護衛等人也看見了,他們把刀攥在手裡,攥得手指關節發白,可見用了多大力氣。
外麵領頭之人身披黑色戰甲,火光印著猙獰的臉孔格外可怖。
那些箭頭已經被拉滿,好似馬上就要射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穿過人群,已勢不可擋之事勢射穿了黑甲叛賊的喉嚨。
他臉上的獰笑就此定格,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從脖子中伸出的剪頭。
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不出來,便重重摔下了馬。
周遭安靜了一瞬,接著後麵有人大喊:
“本將奉皇上之命,捉拿亂臣賊子,繳械不殺,違者格殺勿論。”
隨後一人一馬提刀殺入人群,長刀所到之處叛軍的腦袋像西瓜一樣被砍掉,血濺三尺。
他過後又是無數的騎兵闖入叛軍之中。
然後雙方開始展開廝殺,開始射箭的那群叛軍手中的箭一鬆掉在地上反把自己點燃了。
有人穩住朝敵人射去,但很快被斬斷。
叛軍不少,但援軍更不少。
這場殺戮持續了很久,被點燃的大門終於支撐不住轟地一下四分五裂掉在地上。
直到大門被徹底燃燒殆儘時,援軍才將所以叛軍斬殺。
之前一箭射穿叛賊喉嚨的將軍,翻身下馬擺著門口的還燃著的火星子走了進來。
他人高馬大但意外的年輕,一身盔甲上沾了血。
走至他們麵前時,他拱手行禮道:
“末將李衡風見過謝老大人。”
謝老大人問:
“李慕是你的誰?”
那將軍恭敬地答道:
“是末將的父親。”
謝老大人聞言讚賞道:
“好,英雄出少年,你沒墮了你父親的名聲。”
李衡風聞言,眼睛一亮大聲道:
“多謝老大人誇讚!”
謝老大人:“京中形勢如何?”
李衡風道:
“我父親和周將軍已拿下叛軍,周將軍之前趕往了皇宮相信不久就能拿下文家賊子。”
“好,好,好。”
謝老大人連說三個好。
危機解除後,李衡風怕再有叛軍來遂一直守在謝府。
這一夜京城亂成一鍋粥無人入睡。
直至醜時有人快馬來報,齊訓侯已伏誅李衡風才離開。
他留下些人依然駐守,帶著剩餘的人騎馬奔去皇宮向皇帝複命了。
他走後,謝老大人和謝老夫人都回去歇息了,熬了一宿,二老年紀大了有些受不住。
秦嬤嬤也勸宋引玉回去歇了,但她不肯,固執地守在破了大門口。
她像是不知疲累,一站就是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緩步走來。
宋引玉初初還以為看錯了,她使勁眨眨眼,才確定,是他。
她鼻子一酸眼眶發熱,猛的跑過去撲到他懷裡。
“你回來了。”
她將頭埋在謝臨安的懷裡,輕聲說。
謝臨安同樣緊緊抱住她,雙手微微顫唞,低聲喚道:
“窈奴。”
這一句過後兩人誰也沒再說話,隻靜靜相擁。
折騰了一夜的京城終於重新沉寂下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時大街上已是死屍遍地,血流成河,許多燒毀的宅子,火熄滅後還冒著青煙。
有官兵開始清理走屍體,拉著板車把一具一具的屍體抬上板車,拉出城入掩埋焚燒。
這一忙直至天光大亮,臨近午時才運走城中所有的屍體。
待他們走後,戰戰兢兢了一夜的百姓方才打開家門。
沒有召集,京中百姓已經自發開始清理街道。
他們端了一盆盆水潑在地上,然後用掃帚慢慢掃起來。
血漬被水一潑,濺起紅色水珠。
這見證了昨夜的混亂。
謝府的下人一夜未睡,依然積極地開始清理。
大門被燒毀了,需要清理殘渣,還有外牆被潑上的火油。
這些若是不趁早清理乾淨,但凡是沾了火星就該惹禍了。
正院裡,下人們輕手輕腳地走動著不敢打擾屋內的主子。
但其實宋引玉並沒有睡著。
她躺在謝臨安的懷裡,看著他熟睡的臉,抬手輕輕摸了摸。
謝臨安卻一無所覺,睡得正香。
宋引玉不知道他這段日子到底有沒有睡過覺,可她看得出來,他瘦了許多,滿臉都是疲憊之色。
他很累,此時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謝臨安這一覺睡至申時就起來了,宋引玉看他眼下青黑,本想讓他再睡一會兒的。
不過她轉念一想,他怕是許久都未吃東西了,就讓人擺了飯菜。
期中裡麵還有一疊,宋引玉自己親手做的月餅。
“要吃嗎?我親手做的。”
宋引玉指了指月餅說到。
謝臨安有些意外,而後他直接夾了一塊慢慢咬了一口吃下,溫聲道:
“窈奴的手藝不錯,很好吃。”
宋引玉聞言彎了眉眼,笑著給他夾了些菜道:
“多吃些菜,月餅還有很多,吃了飯來吃。”
謝臨安慢條斯理地將手裡的月餅吃完後,才開始用飯。
齊訓侯謀反失敗伏誅後,還有許多事要做。
謝臨安依然很忙,用了飯後,他去了一趟靜慈堂後又匆匆走了。
宋引玉送著他出了門,回房後那晚來的睡意登時洶湧而來。
她脫去外衣上床躺下一閉眼就沉沉睡去,這一睡直睡得昏天黑地。
中秋節過後,宮中陸陸續續有聖旨傳出。
齊訓侯謀反牽連甚廣,那些跟著他的官員大將該抄家滅族的滅族,該流放的流放。
其中文家除了貴妃和文季淮外,其餘皆斬首示眾。
文家滅九族,連廢後都沒放過。
之所以這樣,乃是因為貴妃大義滅親早在之前就給皇帝上交了齊訓侯父子謀反的證據,到最後齊訓侯都是她親手殺的。
身為文家女是原罪,但她有大功,這功足以保住她和文季淮的性命。
清理文賊餘黨一直轟轟烈烈的到入冬,才了解此事。
朝中官員完全大洗牌,皇帝乘勢收回兵權,連東平侯周家,和撫遠將軍李家,都主動上交兵權。
大晉皇權至此更為集中,皇帝威勢更勝。
皇帝雖手段狠厲,卻是個明君。
文家一眾勢力倒台後,皇帝頒布了不少利國利民之策,大膽啟用新臣,新來恩科。
才經曆大變的大晉一時間竟反比之前更為繁盛,有更進一步的盛世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