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了今日宋引玉救他之恩。
對於瑞王兩禮她都受了,她也受得住。
況且她仔細打量過瑞王的神色,見他確實是打從心底誠心誠意地對她道歉和感謝,宋引玉才受的。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以後彆仗勢欺人就好。”
宋引玉說。
知錯就改,她接受了她的道歉之前的事就算是揭過了。
“你怎麼會落得這般田地?”
宋引玉其實很好奇這個問題。
瑞王本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出門在外身邊也是帶了人的,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也不該落得個做苦力的下場。
“為避開追殺,陰差陽錯之下我去了巫河那地方做了苦力。”
瑞王歎了口氣說到。
“齊兆興知道了你的身份?”
聽瑞王的話,宋引玉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
瑞王當初一定是知道了淮安府發生了什麼,所以齊兆興才不會放過他。
可是轉過頭她又察覺了不對,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歎了一口氣,瑞王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當初我到淮安府時正值乾旱百姓民不聊生,但仍不見此地官員有何作為。
百姓已經開始餓死,官府仍不開倉放糧,我便派人來了府衙,讓淮安知府齊兆興下令開倉放糧。
齊兆興知曉我在淮安後,開始陽奉陰違,糧倒是放了兩次,可給百姓的都是生了黴的舊糧。
我見了後又派人去找他,他便說是手底下人做的。
之後他是搬出了新糧發放,百姓也順利領到糧了。
隻是後來我才知道,那些來領糧食的都是城中的富戶,真正窮苦的百姓還是一粒米都沒有。”
說到這瑞王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宋引玉聽著也明白了一些事。
所以齊兆興就是通過這個法子,既糊弄了瑞王,又將糧食賣給了城中富戶。
“齊兆興拿我當傻子欺瞞,我自是不會善罷甘休。
可沒想到我正打算親自去找他,巫河之事就爆發了。
那日我正巧出門就碰上了來討公道的災民,問了幾句知曉了真相。
當時我便深知不妙想趕緊離開,可為時已晚,齊兆興很快將那些災民當亂民抓了起來,他派出的殺手緊隨而來,城門被封我走不了了。”
宋引玉皺眉問:
“那你是如何逃過一劫又去了巫河做苦力?”
“說來也巧,那日隨災民一同進城的還有一人,此人乃是江南首輔沈歸。
齊兆興未曾見過我,沈歸身邊又同樣帶了隨從,樣貌不凡,所以我派人將齊兆興的殺手引至他那兒。
讓齊兆興以為沈歸才是我。”
宋引玉愕然地看著瑞王,半響才說:
“你讓齊兆興以為,沈歸是你?”
“沒錯,齊兆興的殺手都被引至沈歸處,不過我把我身邊的護衛也都放去保護沈歸了。”
此事畢竟是他做得不地道,遂他不可能讓沈歸被殺。
瑞王身邊的護衛是以前跟著他幫皇帝奪皇位時的暗衛,個個功夫了得齊兆興派去的殺手根本不是對手。
“我必須要離開漳州回京,將淮安府的真相稟告皇兄。
但齊兆興死咬我不放,無奈我隻能出此下策,轉移了齊兆興的目光讓他不再盯著我,我才有機會離開。
我在漳州城中伏蟄許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得知齊兆興要把之前抓的百姓送出城去。
我便混入其中,卻沒料大意之下中了招,不僅沒脫身反而差點泄露了身份。
所以我隻能接了沈歸的身份,藏身在這些百姓中,這才勉強保住了命。”
宋引玉無言,她想起沈歸跟她說的,被追殺一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沈歸倒黴,還是瑞王倒黴。
第79章 宋引玉欲言又止……
宋引玉欲言又止看著瑞王, 還是開了口說:
“你可知,我為何會跑去巫河堤壩。”
這事當初是被齊兆興瞞得嚴嚴實實的,瑞王見到她時也是意外, 後來一想以為是謝臨安派她去的。
這會兒聽她一說,竟還另有隱情?
宋引玉也不知該拿什麼表情麵對他, 隻說:
“是沈歸。”
接著她將遇見沈歸的事全都告訴了瑞王, 包括到現在為止, 沈歸都不知道他是替了瑞王,所以才被齊兆興追殺這件事。
瑞王聽後當場就愣住了,實在是沒想到, 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
想當初他利用沈歸改換身份,轉移了齊兆興的注意力。
在落入囹圄時,又陰差陽錯因沈歸被救。
無論如何,是他欠沈歸的人情了。
看著瑞王不斷變換地臉色,宋引玉開始琢磨起另一件事。
眼下周懷琅人是出去了,可城門已關,照齊兆興的做法來看,不殺了他們一乾人等,是不會再開城門的。
所以周懷琅再回漳州時, 必須得有人給他開城門,引他進來。
否則大動兵戈真起了大亂子得不償失, 能智取的還是彆用蠻力來的好。
之前宋引玉一心把人送出去沒想到那兒去,可方才與瑞王深談, 她突然想到不若就把瑞王送出府與沈歸彙合。
反正沈歸身邊有他的人, 沈歸自己也有人。
這兩個人聰明有城府,湊在一起手裡又有人,想來事情交到他們二人手上是能成的。
越想宋引玉越覺得這是個方法。
不過這事風險也極大, 出了府衙瑞王便會時時處於危險之中,宋引玉拿不準他會不會同意。
但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她也不會勉強,左右不過另想法子。
“瑞王殿下。”
猶豫再三,宋引玉打斷了瑞王的沉思,開口道。
“周將軍已經出城,不日就會領兵折返,屆時大軍在握,可一舉拿下齊兆興一乾人等。
隻是如今漳州城城門緊閉,齊兆興手裡還有淮安府的兵馬,此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起了兵禍。
百姓才曆經旱災,已經折騰不起了。
所以我想,要是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他們才是好的。”
瑞王聞言立馬就聽懂了,他正色道:
“夫人想我如何做?”
宋引玉抿抿唇,認真說到:
“我想,你和沈歸去替周將軍開城門。”
“好。”
瑞王沒有猶豫,滿口答應了。
他答應地太快,宋引玉反倒是不安了。她皺了皺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跟他說:
“你要想清楚,齊兆興的殺手還在追殺你。”
“無妨,他殺不了我。”
說著瑞王歎了口氣,
“與其困在此地什麼都做不了,不如出去做些能做的。”
宋引玉觀他說話應是句句出自真心。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這怎麼著都是他家的江山。
大晉皇室隻剩下他和皇帝兩個人了。瑞王雖然在貴妃的事上糊塗,但大事大非上還是分得清的。
莫名的,以前一想起這人就覺得他麵目可憎的,宋引玉這會兒見他比之前要順眼多了。
她想了想目前的形勢又說道:
“齊兆興盯我們盯得緊,得找個機會把你無聲無息送出去才好。”
越沒有聲息瑞王才越安全。
他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前行事急不得。
此事得好好謀劃一番才行。
現在整個知府衙門被掌控在手裡,各處也都需要看著,特彆是那些管事,醉酒醒來發現府衙裡變了天,嚇得差點沒昏過去。
這一遭過後,縱使齊兆興奪回了衙門恐怕也會因他們喝酒誤事,要了他們的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此看來,反倒是跟著謝大人還有一線生機。
抱著這樣的想法,管事們居然詭異地老實了起來。
畢竟齊兆興到底有多心狠手辣,他身邊的人的最是了解。
傍晚時侍畫三人也醒了,一出門就見院子裡出現了不少生麵孔,府中更是有著不同以往的氣氛。
侍畫是個聰明人,又有眼色,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到了侍墨,不多時就差不多摸清了形勢。
她心驚於宋引玉的身份,轉瞬就明白過來,是她們幾個的疏忽沒把人才看住才有就今日的事。
侍畫身份又與那些管事不同,她爹是是縣官,是做了多少惡的,齊兆興一倒她同樣逃不了。
可如果齊兆興贏了,她同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侍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隻能回房閉門不出。
她看得明白,所以她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她要不要投誠謝大人去搏得一線生機?
其他幾人見她臉色不好,後知後覺也知道處境艱難,便跟著回了房了。
該處理完的事處理得差不多後,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廚房送來了飯菜,宋引玉本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吃了進去。
飯要吃才有力氣,不然怎麼能與齊兆興等人周旋下去。
夜裡謝臨安身邊需要人守夜,宋引玉本想自己一個人守了,但她身體並不如常人康健,肯定受不住。
子魚和非樂也不同意,最後商量了一番,才定下,她守至亥時,其餘的讓他們二人來。
有飛蟲撲入燭火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宋引玉呆呆地看著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突然被這聲音給驚醒了一般。
她抿了抿唇,倒來水,端著水杯一點一點潤濕了他乾澀的唇。
她做得很細致,就像她病時,謝臨安照顧她那樣。
做完這些後,她把杯子順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然而等她再抬眼時,卻見謝臨安的睫羽顫了顫似是想醒過來一般。
宋引玉一怔,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直到她真的看見那雙瑰麗的眸子裡溢滿了溫柔卻印出了她的身影。
宋引玉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傾身靠近他:
“夫君。”
話一出聲音哽咽了。
“窈奴,莫哭。”
謝臨安蒼白的臉上染上了幾分心疼,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仍想抬手碰碰她,為她擦掉眼淚。
宋引玉握住他的手,而自己早已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淚流滿臉。
她揚起聲音衝外麵喊人去叫大夫。
“莫怕,我沒事。”
謝臨安從未見過小姑娘哭成這樣,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道。
宋引玉自己也從來沒哭得這麼慘過,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淚,露出個擠出個笑來,說:
“我不哭,我不怕,我是高興,我是喜極而泣。”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互相安慰著對方。
嘴裡說著不怕,但其實宋引玉是怕的。
隻要一念及他中毒時的模樣她就怕,覺得恐慌。
她害怕他出事,害怕往後身邊再也沒這個人了。
強烈的恐懼攝住她的心神,讓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深想。
但也正因為這份害怕,宋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