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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這樣的眼神下, 重重點下了頭。

宋引玉抿唇笑了一下,然後拍拍阿月的手,輕聲道:

“好阿月,幫我收拾東西吧。”

“是。”

不僅是宋引玉的行李,謝臨安的行李宋引玉讓匆匆趕來的非樂也收拾好了。

非樂一頭霧水,但見滿院子的人都動了,他以為是大人單獨跟夫人囑咐過什麼,便跟著老老實實地去了。

而廚房那邊忙活了一下午備好了宋引玉要的東西。

她去一看,卻見全都是麵餅和饃還有米餅之類的。

她眉頭一皺問到:

“怎麼沒有葷腥?醃肉有嗎?”

廚房大師傅聞言為難地說:

“回夫人,肉都要提前備好的,至少三日後方能晾乾,現下府裡沒有。”

三天?那是來不及了。

她想了想道:

“那勞煩廚房采買的師傅跑一趟,去外麵買些回來。

最遲今晚就要,有多少買多少?”

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

宋引玉卻沒再理會,離開了廚房,回了院子。

恰好行禮都收拾妥當了。

宋引玉抬頭看著日光還正熱烈的太陽,怔怔地,心底抑製不住慢慢滋生出焦灼之感。

事實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謝臨安去南邊後到底會遭遇何事?

原書中的重點一直都是在宮中,男女主身上,其餘配角都是為了推動他們感情存在的。

所以根本不可能詳述這些人的身上到底發了什麼。

如這次謝臨安去南邊平亂賑災,書中隻有寥寥幾筆道他於六月初九去往南邊,兩個月後重傷而歸。

此次他受傷頗重,直接弄垮了他的身體。

養了半年雖然表麵上的傷好了,但內裡卻是傷了底子,且留下咳疾,為他日後早亡埋下引子。

而貴妃和皇帝因這事更是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貴妃認定皇帝明知道南邊事態危險,不派武將去偏偏派謝臨安一介文臣前去,擺明了是想借機要他的命。

但其實謝臨安會去,是皇帝和謝臨安還有文淵閣眾臣一致商議後的決定。

可皇帝被貴妃激怒,嫉妒燒灼了他的心,居然沒否認。

反正後續就是各種扯皮冷戰,總之離不開那虐戀情深的套路。

這一情節的重點因此又移到了皇帝和貴妃的身上,關於謝臨安到底怎麼受的傷,在南邊遇上了些什麼都沒談及。

這一點正是宋引玉不安的源頭,也是她一定要跟著去的原因。

正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可怕。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宋引玉一直坐在廊下等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院子門口。

但直到最後一縷陽光消失,那人依舊未歸。

夏日晝長夜短,按說謝臨安早該回來了。

漸漸黑下去的天,讓人感到了不安。

阿月走到宋引玉身旁小心道:

“夫人天色晚了,您用了飯再等大人吧。”

宋引玉沒動,須臾,她目光一一掃過候在院子裡的人。

阿月,阿星,小桃,杏兒還有非樂。

人人都因著她白日吩咐的事嚴陣以待。

她頓了頓,終於起身。

阿月鬆了口氣,正待要去擺飯食時,宋引玉突然停下腳來,轉過身來,對非樂道:

“非樂。”

非樂愣了一下,忙拱手道:

“夫人。”

“你去裝些飯食坐車去宮門口候著,大人出來時,好吃口熱飯。”

宋引玉估摸著他回來應該就會連夜出發,飯都不來不及吃,隻能啃乾糧。

與其如此,不如在回府的路上先把飯吃了,免得受罪。

“是。”

非樂恭敬應聲便出去了。

“夫人要擺飯嗎?”

宋引玉深吸一口氣,道:

“擺吧。”

這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囫圇用完後,宋引玉開始洗漱沐浴,接著換了一身小桃的衣服穿上。

隨後她也沒讓阿月給她盤發髻,隻她將頭發簡單的固定在頭上,看模樣很像上輩子她紮的丸子頭。

看著白皙的臉,她又找出墨粉抹了上去,把臉塗黑了些。

渾身上下的首飾發簪更是摘個乾淨。

等裝扮完以後,宋引玉整個人有幾了分灰頭土臉,任誰也沒法把她和當朝首輔的夫人聯係在一起。

經曆白日的事後,現下已無人覺得她樣子奇怪了,隻應她的要求,做好分內之事。

隻是今日出去和常管家和裴娘子忙了一天的秦嬤嬤聽說後,回來看到宋引玉的模樣當即擔憂得不行。

宋引玉無法隻得花些時間又來安慰安慰秦嬤嬤。

不過念及秦嬤嬤要處理院內大小事,還得掩藏她的行蹤,宋引玉便說了實話。

“夫人,南邊去不得,嬤嬤聽說那裡正在鬨民亂,你怎可去那等地方?”

秦嬤嬤今日在外麵吃聽說了南邊出事了,回來就聽宋引玉說要去,她怎麼不憂心。

那南麵是個什麼情況她知道的可比宋引玉清楚。

宋引玉聞言一愣,心知秦嬤嬤不好糊弄便將早就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嬤嬤,我也不想的,可您不知,這是謝家先人要我去的。”

這話說得玄乎若是換個人定是不信,可秦嬤嬤曆經了宋引玉死而複生還有衝喜一事,她對這些事可是信得很。

果然一聽這話,她立馬遲疑了起來:

“夫人莫要唬我。”

宋引玉搖搖頭:

“嬤嬤是真的,之前謝家先人托夢,他們說,我是該早死的人,可因借了謝家的福澤,又和夫君共享八字福運,得以存活至今。

但眼下夫君命裡有這一死劫,必須由我去替他解了,否則他若出事,我定是不能獨活的。”

秦嬤嬤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可端看宋引玉說得信誓旦旦的,她不由得就信了幾分:

“夫人可是說真的。”

宋引玉一臉正色的點頭:

“是真的,嬤嬤,原本我也以為這隻是一個夢。

但那夢太過真實,先人們言之鑿鑿道夫君將在今夜去南邊平亂賑災。

您想,我甚少出門,若不是先人托夢,我又是如何知曉南邊出了什麼事?”

秦嬤嬤聽後陷入沉思,的確,南邊的事被捂得嚴實,她也是今日跟著常管家去了鋪子上處理事情才聽說的。

那夫人近日未曾出過門,府中更是無人知曉,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嬤嬤,到底有沒有這回事,等夫君回來便知真假了。

不過若是確有此事,我是一定要跟著去的,到時隻怕夫君不準,你可要幫著我說話。”

秦嬤嬤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隻是問到:

“那夫人一道去,可會遇上危險?”

宋引玉忙搖頭:

“不會,謝家先人說了,我跟著去才能化險為夷,不然我就是待在京中,要是夫君遇險,沒了人跟我共享福運,我也活不長久的。”

宋引玉怕秦嬤嬤猶豫,便是將後果說得極為嚴重。

果然秦嬤嬤聞言,雖然還有幾分將信將疑但還是點頭應下了:

“好,要是大人真的會在今晚去南邊,那嬤嬤幫你說。”

眼看終於把秦嬤嬤說服了,宋引玉鬆了一口氣笑著道:

“謝謝嬤嬤。”

沒了後顧之憂,宋引玉又去看了看乾糧。

這一次秦嬤嬤一起去了,她翻看看著一下,又讓廚房另添了些東西。

廚房的行事很快,東西很快備齊,預計能裝滿一車,且都是耐放的,剩下的就是等謝臨安回來了。

這一等就是半宿,謝臨安卻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直到天邊泛著魚肚白,快要天亮了,宋引玉已經打了無數個瞌睡,又無數次驚醒。

終於,院子裡傳來了聲響。

她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從椅子上起身奔了出去。

謝臨安踏著淩晨的微光,大步走了進來。

他眉頭緊皺一身的肅殺之氣,後頭的非樂子魚險些沒跟上他的腳步。⊙思⊙兔⊙網⊙

但當他見著宋引玉時,明顯一愣。

隨即上前來,道:

“怎麼這幅裝扮?”

宋引玉沒答,隻問:

“用過飯了嗎?”

謝臨安站住腳沒再走,也沒深究宋引玉的裝扮,隻頷首點頭:

“路上用了些。”

非樂的飯一直溫在馬車裡的小爐子上。

“我便不進去了,窈奴我要出門些日子,你好好待在家裡,若是有事便找父親母親,外出彆一個人出去,我會把非樂留下,等我回來。”

他話說得急,沒往日的從容,甚至一說完人轉身就要走。

府外麵還有人在等著他,確實是急。他回來這一趟隻為了跟宋引玉說一聲。

宋引玉疾眼快抓住他的袖子道:

“我和你一起去。”

謝臨安人被扯住,有瞬間疑心自己是聽錯了,但袖子上的力道不見小。

他遂轉頭看去,果真是宋引玉。

宋引玉抿著唇,看著謝臨安的眼睛,認真地重複一遍道:

“我和你一起去。”

“窈奴,我有要事在身,不是去玩。你聽話。”

謝臨安被緊緊抓住袖子,隻能耐著性子哄到。

宋引玉態度卻極為堅定,她搖搖頭說:

“我沒有胡鬨,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見宋引玉的神色,謝臨安方才意識到她不是在戲話,而是認真的。

他眉頭皺得更緊斬釘截鐵地拒絕說:

“不行。”

宋引玉不甘示弱地仰頭看他,沒有半分退縮一字一句道:

“謝臨安,我必須跟你去,我一定要去。

如果你不帶我去,我會自己一個人偷偷去。

我說了我知道你要去哪兒,沒人攔得住我的。”

謝臨安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從來對宋引玉都溫柔以待的人第一次對她說了重話:

“我身上係著乃是萬民性命草率不得,更不可與你,拿此等事來兒戲,窈奴,不可任性。”

他話說得嚴厲,整張臉麵無表情但縱使如此瞧著都十分駭人。

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懼意。

宋引玉見之卻是心裡一揪,疼得忍不住紅了眼眶。

便是這樣的人,他一心向民,為此就是奉上性命都甘願。

在書中,即便是到了臨終前,他都要嘔心瀝血提筆寫下他那無法上任的地方該如何治理。

那地方窮苦,百姓吃不飽穿不暖,謝臨安從離京開始筆便沒停過,寫下一條一條的良策。

但終究那厚厚的冊子隻能留給後人來用。

謝臨安,他心中一直以來都存著大義。

所以她想做什麼,宋引玉從來沒想過要勸他,她隻想陪著他去做。

便如這次一樣。

宋引玉輕輕抱住他,壓著哭腔,一字一句道:

“我不會拖你的後腿,與你找麻煩。

我隻是想在你忙時,能讓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