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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感驟消。

祭祖過後,當天下午其實就該折返的,隻是念及宋引玉現在不宜挪動,就暫時在文安村住下了。

謝老夫人來看過宋引玉一次後,倒是在第二日和謝老大人回京去了。

她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不若回京命人采買些需用的補品送來。

謝氏其他的族人自是聽說了宋引玉身子不大好一事,就不知道是什麼病。

有人來宅子想看望她,不過均被謝臨安給擋回去了。

眾人吃過一次閉門羹後,知道是見不到人了。

府裡原本也離不得人,便都匆匆走了。

隻是在那日過後,宋引玉就陸陸續續收到了不少補品,補藥。

當然送最多的是謝老夫人,其餘的則是謝家那些伯嬸們送的。

這幾日宋引玉實在是不好過,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稍微動一下她都怕側漏弄臟衣服和被褥。

宋引玉都快被整抑鬱了。

而且她一點都不喜歡喝藥,她覺得自己都快成藥罐子了。

誰能相信上輩子她健康得一年到頭都進不了一次醫院。

來這之後,就感覺藥沒斷過,喝得宋引玉自己聞自己都像是一股子的藥味。

更讓她尷尬的是,她不知道什麼居然養成了一個臭毛病。

一難受就想讓謝臨安陪著,就要他待在身邊。

一個回神要是發現人不在了,宋引玉就瞅著屋裡的丫頭。

不說話,就那麼看著,神思恍惚,偶爾還要流眼淚。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委屈,離不得人。

幸而謝臨安為人脾氣好,最後被磨得沒法子了,隻能每日拿上一本書坐在屋內給她念書,前兩日還手把手給她喂藥。

阿月和阿星她們背後難得嚼了一下宋引玉的牙根子。

說也就大人慣著夫人了,換了旁人,誰能做到這份上。

事後整得宋引玉自己想起那些事自己都沒眼看。

她十分拒絕承認那個人是她,那麼黏糊糊,又作又矯情的人怎麼可能是她?

宋引玉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起來得來神。

但依然沒什麼精氣神,走沒兩步,就受不了。

倒不是痛,就是全身沒力,酸得很,腰也跟使不上勁一樣。

她這次月事是整整拖了八天才徹底沒了。

彆看那八天她這不好,那不好的。

可月事一過宋引玉很快就恢複了元氣。

隻是好了以後的宋引玉一看謝臨安就彆扭,覺得難為情。

他們回京那天,明明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可宋引玉從出發開始,就硬是扒著車窗朝外看風景,不敢回頭看一眼謝臨安。

在宋引玉這番糾結害臊又彆扭的心情下,他們踏上了回京的路。

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駛在官道上,謝臨安倒是不知道她小姑娘心思,他看著宋引玉小臉都被風吹紅了,便撿起一旁的書道:

“可要我給你念書聽?”

宋引玉一聽這話,前幾日的事情驀地躥入腦子裡,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羞恥心一下子又起來了。

她臉漲得通紅,死死咬住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謝臨安在背後隻能看見她紅透的耳廓,他以為冷風吹的,便起身將披風披在她身上,道:

“風大小心著涼,把簾子放下吧。”

宋引玉沒吭聲,梗著脖子繼續瞪著外麵,隻是在謝臨安靠近時,她臉紅得更厲害了。

她扒著車窗的手微微顫唞了一下,宋引玉詭異地發現。

剛剛謝臨安給她披披風時,她心裡好似被什麼東西給蟄了一下。

又癢又酥,很奇怪的感覺。

她不自覺回頭看了他一眼。

宋引玉以為謝臨安現在是在看書,所以毫無防備下,這一眼直接瞧進了他的眼裡。

她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謝臨安的長相是偏清冷的,唯有那雙眼睛,有著綺麗穠豔之色,占儘無雙風流。

隻是這雙眼對著她是,慣常都是帶笑溫和的。

然而像這般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看去時,很輕易地宋引玉就捕捉到了那雙糅雜著豔色的清冷眸子。

十分矛盾,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宋引玉一時間竟是看得入了迷。

“窈奴?”

謝臨安喚了她一聲。

宋引玉被驟然驚醒,她慌亂地轉過身體,臉直紅到了脖子,比剛剛更甚。

明明已經看了這麼久的一張臉,可宋引玉還是輕而易舉地被蠱惑了。

“窈奴,可是,我有何不妥?”

背後傳來謝臨安遲疑的聲音。

宋引玉粗著嗓子狼狽地說:

“沒有,你很好。”

謝臨安皺了皺眉,但見宋引玉不肯深言的樣子,他也就沒再多問。

宋引玉鬆了一口氣。

其實今日一點都不冷,天上掛著太陽。

冬日暖陽最是舒服,縱使一點微風,也不會覺得凍人。

天氣是真的回暖了。

宋引玉感受背後之人,心裡油然而生的是一種依賴和安寧之感。

好似有這個人在,便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宋引玉忽然一怔,什麼時候謝臨安竟是讓她產生了這麼濃重的安全感和依賴感了?

驚覺事情走向不對勁宋引玉陷入了苦思,她將人相處的所有事情都從記憶裡拉了出來,一遍一遍回看。

然而結果卻是令人驚異又理所當然。

因為在她的記憶裡謝臨安對她就沒有不好過,真正的一點錯都挑不出來。

他對她關懷備至,溫柔寬宥,事事依從。

時下對女子雖沒有前朝的那麼苛刻,但大環境下還是造就了女子地位比男子低。

一個女子很難在這個時代感受到應有的尊重。

可是作為宋引玉來自一個男女平等的時代,在這裡沒感受到男尊女卑的不適感。

隻有從內心深處尊重一個人,才會有這種感覺。

以往宋引玉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細節。

可是如今越往深想,她越是驚異,心裡甚至難以克製地翻湧起了異樣。

如果一個人,關切你,維護你,包容你,尊重你,那你會如何?

她會喜歡上他!

這個念頭一起,宋引玉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是的,她喜歡上謝臨安了,她徹底從媽粉變質了。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宋引玉心臟開始狂跳。

止不住地跳,好像她的耳朵裡隻能聽見這個聲兒了,其他人和事通通遠離。

唯有狂跳的心臟和身後之人的強烈存在感占據了她全部思維。

這下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在病中,覺得難受時,她才想謝臨安陪在她身邊。

如果不是喜歡一個人的話,怎麼會有深深地依戀?

在終於認識到她對謝臨安是什麼感情以後,宋引玉由內產生了強烈的興奮感。

但很快,宋引玉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事?她上輩子就沒談過戀愛,早戀都沒早戀過。

他們一家人拿她當寶貝,在她青春時期對她嚴防死守,生怕會有壞小子拐著她走上彎路。

一直到大學,他們都沒鬆口過。

她爸還產生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想讓她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裡由他們養著。

不過後來被媽媽和奶奶他們聯手鎮壓了。

所以一丁點這方麵經驗都沒有的宋引玉真的慌了。

恰在這時又一件事棘手的事讓她想起了。

謝臨安喜歡的人是惠妃啊?他心裡放不下的人就是她。

這件事沒有人比宋引玉更清楚。

或許這份感情沒有那麼濃烈,但至少惠妃是在他心裡占了一席之地的。=思=兔=在=線=閱=讀=

那她現在要乾嘛?是把人搶過來?還是把人搶過來?

可要是她搶不來怎麼辦?她做出出格的事,謝臨安會不會不高興?

會不會演變成另一場巧取豪奪的虐戀情深?她會不會變成狗皇帝那種神經病?

宋引玉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麵容變得呆滯起來。

不過須臾,宋引玉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她好像走進死胡同了,宋引玉差點沒繃住當場就想哭死了。

太難受了,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暗戀?

打死宋引玉,她也沒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情竇初開,會遇上這麼高難度的事。

暗戀上一個心裡有其他人的男子。

宋引玉突然覺得眼前一灰,對所有事都產生了悲觀的想法。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

光是從背影都能看出她此刻心裡的不平靜和難過。

謝臨安捏著書眉目間染上不解,他看得出來宋引玉此刻心情似是很不好。

他抿緊了唇,躊躇了一會兒道:

“你若是喜歡郊外,等開春了,我陪你出來踏青可好?”

宋引玉很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的話,扁扁唇,她垂下鴉羽般的睫,心裡悶悶地想。

她不想踏青。

看她不說話,謝臨安試探地出手把人輕輕拉過來,然後將窗簾放下。

這段時日宋引玉的情緒變得很快,謝臨安已經適應了不少。

看著垂頭不語地小姑娘,他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開了口:

“窈奴,可是哪裡不舒服?”

宋引玉沒吭聲,也沒動一下。

謝臨安很少見宋引玉這樣,之前若是不開心了,都會直言。

她這樣不言不語地,反倒讓謝臨安有些無措。

謝臨安抬手,遲疑了一下,慢慢落在她頭上,像之前一樣輕輕拍了一下,安撫著她。

再開口時,更是放柔了聲音,哄著她說:

“窈奴,若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可與我說。”

這人溫柔地好像能給人無限的勇氣。

宋引玉眼眶濕了一下,艱難地想著。

她心裡不舒服,她不想讓他喜歡惠妃了。

可是她不敢,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患得患失。

比如現在她怕謝臨安會對她疏離,她怕兩人以後形同陌路。

各種思緒萬千,宋引玉卻是理不開頭。

她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她,做事猶豫矯情,害怕這害怕那兒,簡直都不像她了。

半響宋引玉吸吸鼻子,她抬起頭,清清喉嚨道:

“沒事,剛剛吹風了,有些頭疼。我坐會兒等下就沒事了。”

宋引玉臉上揚起一抹笑,如往常一樣。

她想好了,先暫時就這麼著吧。給她一段時間先冷靜冷靜,等過幾天說不定她就想通了。

畢竟情愛這回事,還是要兩情相悅才好,她一個人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總歸還是會傷人傷己。

再等等,等她想通了,等她想清楚了該怎麼做了,一切就都會好的。

這邊安慰好自己,宋引玉轉頭就摸出小荷包拿出桂花糕慢慢吃起來。

那模樣似是一點都不打算和謝臨安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