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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知樂見到沈明,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這期間知樂沒有見沈程與沈明聯係過,也沒有聽沈程提起過沈明,知樂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不過一見到沈明,知樂馬上就想起來了。

沈程與沈明麵孔極為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不過倘若沈明沒戴眼鏡,兩人都不說話時,卻也叫常人難以分辨。

要去頂樓,必須得經過這道走廊。

方木稍稍沉%e5%90%9f,對知樂指指後麵,意思是先回房,等會兒再出來。知樂看懂,正要轉身跟方木離開,卻聽見沈明的聲音陡然響起。

“這不僅是老爺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沈明拔高音量,看來兩人之前已談過幾句,過程並不愉快,沈明終於忍不住大聲,語氣很硬。

沈程側著身,麵孔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沒有說話。

沈明扶了下眼鏡:“既然已經回來,以後一家人就該有一家人的樣子。這次忌日,你必須一和我一起,讓……”

“不去。”沈程的聲音不大,卻很冷淡。

沈明再度大拇指和食指頂了頂眼鏡,深吸一口氣,“耿耿於懷了這麼多年,也該釋懷了。難不成,要我跪下來求你寬恕原諒?!當年……”

“沈明。”

那年輕女孩忽然出聲,截住沈明話語。

沈明生生止住。

沈程冷冷直視沈明。

兩兄弟相對而立,俱冷著臉,周遭氣壓如烏雲罩頂,令人窒息。

“兩位沈總今天都還有客人,不如改天再談?”仍是那年輕女孩開口,打破這沉重的無聲對峙。

沈程不言語,沈明也身形未動,不愧是兩兄弟,認真起來,誰也不輕易退讓。

年輕女孩向前,走到沈明身旁,低聲道:“沈總。”

沈明暼了她一眼,這才神色稍斂,輕哼了聲,轉身離開。

知樂與方木站在拐角處,避無可避,沈明一轉彎便看見二人,眉頭一揚,現出意外表情。

“知樂?”

正背向走往另一頭的沈程聞聲停下,回首望來。

“沈大哥。”知樂禮貌叫道,有點惴惴,雖非刻意偷聽,卻好像仍舊不太好。

方木倒無所謂的樣子,顯然也認識沈明,對他淡淡點點頭,聊做招呼。

沈明上一刻臉色還臭的不行,此刻卻如變臉般,瞬間恢複滿麵笑意,眼睛彎成熟悉的弧度:“好久不見。來這裡玩?有時間去我那裡,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知樂。”沈程的聲音傳來,在走廊那頭叫他。

知樂應著,馬上向沈程走去,年輕女孩往旁邊讓讓,漂亮的眼睛看著知樂,見知樂看她,便對他微微一笑。

沈明沒有再說什麼,帶著年輕女孩走了。

“怎麼出來了?”沈程站在原地,待知樂走近,問他。

“我們,去頂樓。”知樂觀察沈程臉色,沈程臉色不太好看,但看知樂的眼神仍是溫和平靜的。

方木背著手站在知樂身後。

沈程抬腕看看手表,“我結束後上去找你。不會太長時間。”

他既沒有問知樂聽到多少,也沒有任何解釋說明的意思,隻如常讓知樂去好好玩。

頂樓顯然是方木另外一個私屬地,經過簡單改裝,鋪著室外地毯,四周懸掛著恰當明亮的燈盞,牆角有桌椅,帳篷等物。

知樂跟方木走到天台前,晚風撲麵而來,夜晚在高處拉開華麗的幕布,整個城市儘收眼底,夜景繁華璀璨。

“他們關係,很不好嗎?”

知樂吹了會兒風,心思仍在剛剛那一幕上。上次沈程沈明隻是不太熱情,這次卻幾乎吵起來,這讓知樂有點不安。

方木伸伸懶腰,瘦不拉幾的身體各處關節發出咯咯響動,像個上鏽的機器人。邊舒展邊回答道:“不算很不好。他們家……”方木轉向知樂:“你知道他父母是車禍身亡吧。”

知樂點頭。

這件事爺爺告訴過他,據說在沈程十多歲的時候,沈家父母發生車禍,不幸雙雙斃命。

“據說這起車禍本……”方木忽然停下來,想了想:“我和秦越知道的也不是特彆清楚。父母離世後,沈程沒多久便出國,兩兄弟關係自此疏離。其中具體緣由和細節,外人不便亂猜,你要想知道,以後可以問沈程。”

“不過我建議這種事,最好不要隨便問。他若想告訴你,有一天自然會主動告訴你。”方木又說。

知樂受教的點點頭。他懂一點的,這是個人隱私。

“不用太擔心,並非什麼深仇大神,不算太嚴重。隻是心結易結不易解,需要時間跟契機。”方木說:“早晚能解開。來,寶貝,幫我拉拉筋。”

方木實在太缺乏鍛煉了,終日坐著,躺著,不動還好,一動哪裡都不對勁,偏偏又不喜歡運動,稍稍打幾拳便氣喘籲籲,拉筋被拉的齜牙咧嘴,頭皮炸裂。知樂看了會兒,最後拿出自家鍛煉的“獨門秘笈”——第八套廣播體操。

手機音量放到最大,知樂跟方木在全市最大會所的頂樓,漫天星光下,對著滿城璀璨夜景,跳了兩遍第八套廣播體操。跳完神清氣爽,無比滿足。

一小時後,沈程與秦越上來,接兩人下樓,然後知樂告彆方木,跟沈程回家。

沈程臉色已完全恢複如常,半點看不出痕跡,仿佛那場爭吵從未發生過。

倘若不是知樂親眼所見,大概永遠不能知道那一幕。沈程大概率不會對他說起。是不是這世上每個人,內心都藏有不為人知不願人知的小秘密呢?就連沈程這樣的天之驕子也不能免除。

這個初夏之夜裡,知樂透過車窗,看著車外形形色色的街燈與人群,心裡湧現出一股一個傻子似乎不該有的思緒。他不會更深入探究這思緒的源頭與含義,也不會為此太過惆悵,隻是想,如果沈程願意跟他講,他很願意聽,聽沈程的任何事。如果能分擔哪怕一點沈程的煩惱,就太好了。

知樂希望沈程能開心。

比誰都希望。

“哥哥。”

知樂轉頭,呼喚沈程。

沈程正閉目養神,聞聲睜開眼。

知樂開窗,車窗玻璃徐徐落下半扇,夜晚的風夾雜著人間煙火氣息與涼意吹進來。

“今天的陽光,很好,風,很溫柔,你,很甜。”

知樂額發被吹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又笨拙的開始講土味情話。

沈程看一眼窗外,說:“現在是晚上,哪來的陽光。”

“糟糕!忘,改了。”知樂說:“重來——今天的月光,很好,風,很溫柔,你,很甜。”

知樂說的又笨拙又認真,他做什麼都很認真,說句話而已,也生怕對方聽不見似的,湊的很近,近到沈程能聞到知樂晚上吃過的草莓蛋糕的氣息。

沈程的唇角翹起來,“嗯,今天的月光很好,風很溫柔,你很甜。”

沈程的心情明顯好起來。

幾天後,知樂接到江善原電話。

江善原做過第三次手術,目前正在恢複期,日漸有了精神,不時與知樂通話。

簡單的日常問詢後,江善原說起一事。

“過些天是沈程父母的忌日,你如今人在沈家,正好碰上,於情於理,也該去看看你沈叔叔沈阿姨,買束花,磕個頭。方便的話,讓小沈帶上你一起。”

彼時正是晚上,知樂剛寫完日記,他不太避著沈程,接電話時開著外放,江善原的聲音清晰的傳出。

知樂看看沈程,沈程的目光在電腦上,似未聽見。

“知樂?”江善原叫了一聲。

“哦,好的。”知樂應道。

江善原仿佛隻是隨口一提,接著說起彆的,知樂嗯嗯的聽著,結束通話後,想了想,問沈程:“沈叔叔沈阿姨的忌日,什麼時候啊。”

好一會兒後,沈程方答:“過幾天。”

知樂:“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沈程關掉網頁,又打開一個新的報表,聚精會神的查看,知樂一直坐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著。

“到時再說。”最後沈程說。

知樂聽到這句,便微微放下心來。他隱約摸透一點,沈程的“以後再說”基本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樂仔,來玩。”^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好咯。”

再過兩天,知樂再次來到會所。

這次是方木主動邀請知樂,上次跟知樂兩人閒談過後,方木靈感迸發,這些天效率奇高,決定再忙也該勞逸結合,於是便約知樂來玩。知樂自然挺高興,等沈程也有空,便催著沈程出發。

沈程並不太喜歡會所的環境,但知樂喜歡,隻好陪他去。秦越有時會組局一些沙龍,朱輝也審時度勢,將一些適度的活動和應酬接下,沈程順帶參加一下,也算工作娛樂兩不誤。

這晚照例沈程與秦越去參與其他事宜,知樂跟方木在房中絮絮叨叨,漫無邊際的聊天,吃東西。

吃飽喝足,方木跟知樂出門,預備上頂樓。

方木被廣播體操徹底征服,這是最適合他這種懶人的運動了,如今每天都要跳一遍。

兩人走出套房,轉彎,同樣在長廊裡,碰見跟上次至為相似的一幕:沈程與一人相對而立。

隻不過這次不是沈明,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孩。

說陌生,似乎也不對。

知樂看著那人側臉,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方木記性比知樂好,倒一眼便認出來,隨後皺了皺眉。

第49章 四十九

那個年輕男孩正是上次知樂見過的寧明,但知樂已經將他忘的差不多了,方木也見過他,卻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除了寧明,走廊上還站著其他幾人,應該是寧明的同伴,在不遠處駐足觀望。

其中一人站在最外側,知樂看清他大半個臉龐,倒認出他來,是那個跟他說過話,比較友善的小濤。

知樂看到沈程,本能的想要過去,卻被方木拉住,像上次一樣,閃身到拐角處,隻探出頭,悄然望去。

那頭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沈程和寧明身上,一時無人注意到這頭動靜。

“……乾什麼啊。”知樂不解,隱隱覺得這樣不對。

上回是迫不得已“偷聽”,這次卻……

“噓。”方木示意知樂小聲,彆動,而後低聲道:“傻啊,看不出來有問題嗎?”

“啥?”知樂疑惑。

方木沒說話,下巴一抬,意思是看下去就明白了。

那邊廂。

朦朧的燈光照在寧明臉上,不得不說,他的確長的非常好看,富有許多男人喜歡的,但異於女孩兒的柔美特質,他並非公關,甚至家世尚算優越,隻是愛玩,能玩,在圈中頗有名氣。

此刻他很乖順的站在沈程麵前,雙眼發亮的看著沈程。

自沈程回國,寧明便開始關注他,奈何一直無緣得見。直到上次,機緣巧合,通過關係,以秦越其中一位朋友的同伴名義,終於見到沈程。

本想趁此機會結識沈程,卻沒想到全程沈程根本沒看他一眼。

這讓他很挫敗,也很不甘。

今天聽說沈程在會所,便覦得時機,出現在沈程麵前。

“我們不久前見過的,沈總還記得嗎?”寧明說。

沈程拿著手機,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