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拆遷款,想把哥嫂的房子據為己有啊。
真夠極品的!
可是這樣一來,時笑他們就有了充分的作案動機。
警察看向閻王。
“是有這事兒,”閻王皮笑肉不笑道,“嬸兒,我本來還想替你遮掩遮掩,留點兒麵子,是你自己不要臉——她是想拿二十萬買我嶽父嶽母的房子,可我內人和嶽丈大人又不傻,這地段一拆遷就是上百萬,親兄弟明算賬,怎麼可能二十萬賣給他?”
“嶽丈大人當然委婉拒絕了。”
“之後不久,她就打電話說要主動放棄繼承權,嶽丈大人沒空,讓笑笑替他來。我覺得這背後肯定有詐,怕笑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就陪著笑笑過來了。”
他說著冷笑了一聲:“果然。”
嬸嬸氣得直哆嗦:“你……你胡說!”
“想搞清誰胡說,那還不簡單?”閻王陰森森一笑,“查下通話記錄和銀行流水,不就清楚了?”
“對!”嬸嬸像是突然被提醒了,理直氣壯道,“查通話記錄和銀行……銀行……那個打款記錄!”
工作日,有警方的調查令,通訊公司和銀行的調查反饋都很快,一個小時後,一份存有通話錄音的U盤和一份限定時間內的開戶行流水賬單擺在了警局的桌子上。
通話錄音裡,時好委婉拒絕了她的無理請求。
銀行流水賬單裡也沒有她的轉賬記錄。
——閻王早有預料,昨天就讓地府的黑客修改過了。
“這不可能!”嬸嬸瘋了一樣撲過去,“不可能!這是假的!是他偽造的!都是他偽造的!”
“時笑,你這個小兔崽子!你這個天殺的狗娘養的雜種!”
“還有你們這些人,都幫著他來欺負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嬸嬸往地下一坐,拍著大腿就號起了喪,“喪天良啊!老天爺啊,你睜眼看看啊!現在這世道,就沒我們老百姓的活路啊!”
……
事情既然已經清楚了,閻王就親親昵昵地摟著時笑的腰,提著一箱子冥幣,離開了警察局——理由是清明節再過那麼兩三個月就到了,冥幣早晚用得到,與其丟掉,不如賣給他。
時笑:“……”
這理由真的十分清新脫俗。
而叔叔嬸嬸則被警察拘留了三小時,並連恐嚇帶說理地對他們進行了批評教育,下午四點多才放他們回家,剛到家就看到閨女背著書包哭著回來了。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嬸嬸問,“妮兒,是誰欺負你了,娘找他算賬去!”
時菲哭著把書包摔在她身上:“就是你!就是你!”
嬸嬸:“……”
“媽你是不是傻啊?”時菲哭道,“拿著一箱子冥幣去銀行存錢,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還有爸,你怎麼也不攔著點兒……嗚嗚嗚,視頻都在班上傳開了,同學們都笑話我。我再也不想認你這個媽了!”
時菲說著哭著跑回自己的小臥室,“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嬸嬸皺眉:“這臭妮子!說什麼呢!”
叔叔往飯桌前一坐:“是夠丟人了。”
嬸嬸橫眉立目:“你說什麼?”
“我說,是夠丟人了!”叔叔突然暴吼道,“這些年什麼都是你自作主張,看看,好了吧,爽了吧,痛快了吧……傅小娟!我受夠你了!”
說著把桌子一掀,茶杯茶壺乒鈴乓啷摔了一地,粉粉碎。
嬸嬸愣了一下,抄起掃帚就打:“你膽兒肥了是吧?敢和老娘叫板了是吧?要不是老娘,你現在還窩在那個山旮旯裡呢。你這個沒出息……啊!你敢打我?”
兩個老男人老女人正揪著頭發打成一團,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第18章 動心
從警察局出來,時笑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閻王,小小聲地說:“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雖然是他們先……可騙人畢竟……”是不對的呀。
閻王佯怒瞪了他一眼:“閉嘴!”
但其實聲音裡並沒有什麼怒氣,甚至稱得上溫柔了。
看著小兔子因為他的話癟著小嘴低下頭去,閻王的目光也跟著溫柔下來。
他低頭看著小兔子的腦袋。
小兔子的頭發又黑又細又軟,頭頂的位置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發旋。因為低頭的緣故,衣領和碎發相接的地方還露出一痕雪白的脖頸。
閻王眷戀地看著那一痕雪白,摟著小兔子腰的手臂禁不住緊了緊。
剛才和時笑裝情侶確實是隨機應變瞎幾把胡謅的,可是當他抱住那軟乎乎暖嗬嗬的一團小東西的時候,當他把下巴落在他細細軟軟的黑發上的時候,當他看到時小兔因為他的突然襲擊而緋紅了臉頰的時候,當他輕聲、溫柔地說出“他是我內人”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顆酸酸甜甜的梅子擊中了,又像是被一泓溫暖的泉水包圍了,千萬年被極寒冰封的心臟哢嚓哢嚓裂了幾道小縫兒,湧進了一絲陌生到極致的溫柔。
有點兒酸,有點兒甜,有點兒暖。
他沒有喜歡過誰,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他隻知道,在三界之內,隻有這個傻呆呆的小兔子,能讓他感覺到放心和溫暖。
他的體溫是暖的。
他的笑容是暖的。
他的心……是暖的。
是,他是看不上時笑的傻、時笑的呆、時笑的弱、時笑的聖母病,可是坐在這個掌管全天下生殺予奪大權的位子上,時時刻刻要防備著不得不曆劫輪回的神仙和妖怪們在背後捅刀子的時候,也隻有時笑這樣純善剔透如水晶的人,才能讓他覺得安心。
不止是安心,還有憐惜,和……連他也不願承認的欽佩。
之前看時笑的人生經曆,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為了彆人委屈自己的時候,他隻是覺得小兔子太傻太天真。可是當他真的看到的時候,才知道這是怎樣難能可貴的%e8%83%b8懷。
時笑對一次又一次傷害過他的叔叔嬸嬸都懷有憐憫,都不忍心對他們做過分的事,更何況是其他人了。
傻透了!
但是很可愛。想守護。想抱。想親。
想……太陽。
所以回到酒店之後,閻王就把裝冥幣的行李箱遞到時笑麵前。
時笑一臉懵逼:“???”
閻王:“給你的。”
“給我的?”
時笑一臉茫然地想,閻王大人給他一箱子冥幣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讓他清明節的時候燒給祖先?
“嗯,”閻王抿著唇點點頭,“收好。這是我這一萬多年的全部身家。”
時笑:“……”
十塊錢買一大摞子的冥幣,這全副身家也很是清新脫俗了。
時笑哭笑不得地接過小行李箱,緊接著就被遠超於他預估的、沉甸甸的重量往下一墜,箱子“咚”地一聲砸在地上,木地板瞬間就被砸了一個坑。
時笑:“……”
死沉死沉的,這是放了一箱子紙還是一箱子鐵錠啊?
“笨死了!”
閻王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幫他把小行李箱挪到套房裡的小臥室床邊,和他的小行李袋並排放在一起。
他轉身要走,卻被時笑叫住了。
“那個,”時笑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閻王大人,我……房產證都已經拿回來了,能不能……不趕他們走啊?”
閻王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行。”
傻瓜,等會兒讓你親眼看看什麼是“人性”,到時候你就不能怪我絕情了。▃思▃兔▃在▃線▃閱▃讀▃
時笑:“……”
他沒想到閻王會這麼好說話,驚訝地抬頭看了眼閻王。
閻王看到時笑的眼神,頓時明白自己答應得太容易了,有損他一界之長的威儀,於是哼了一聲,找補道:“陪我吃飯,陪我吃飯我就答應你。”
時笑:“……”
作為一個神仙,閻王是不需要吃東西的,雖然其他神仙會時不時開個宴會打打牙祭,但閻王從來不在這種沒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所以幾乎沒吃過什麼飯,也沒有吃飯的概念。
可是自從看了小兔子狼吞虎咽,吃得超幸福的樣子,又替時小兔試了次“毒”,就突然覺得“吃飯”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尤其是和小兔子一起吃飯。
閻王覺得很有意思,然而時笑卻並不覺得有意思。
時笑帶閻王去了樓底下一家牛肉粉店,閻王嫌棄地看了一眼油膩膩的桌子:“臟。”
時笑帶閻王去了大排檔,閻王皺眉看著烤爐上冒出的煙:“嗆。”
時笑帶閻王去了一家又不臟又不嗆的粥店,閻王皺眉拿勺子攪了攪:“米飯攙這麼多水,坑人。服務員!”
時笑隻好在閻王發飆之前把他拉走了。
最後,兩人在巨貴的酒店點了一桌子菜,西瓜雞、佛跳牆、清蒸東星斑、蔥燒海參、冰糖燕窩……好不好吃先不說,價格都非常嚇人。
閻王每樣都隻嘗了一口就皺眉,最後隻把蔥燒海參和冰糖燕窩吃了,前者的食用方式是把蔥一根一根挑出來,隻吃了海參。後者剛吃了一半,聽說是海燕的唾液,立馬黑著臉去了洗手間。
時笑嘴角抽了一下,心想閻王大人挑食挑得真是慘絕人寰。
吃完飯,閻王又硬拉著他閒逛了一會兒,眼看天都要黑了,這才開車載他去了印染廠家屬院。
閻王說:“我有兩個解決方案。要不要留下來,要不要繼續和你做親人,都由他們自己決定。”
“我不會乾涉,”閻王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警告,“你也不許插嘴!”
時笑無奈:“好。”
他心想閻王不知道又要搞什麼事情,不過,他也知道閻王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他好,所以乖順地答應下來。
房門沒關嚴,老遠就能聽到裡麵傳來乒鈴乓啷砸東西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吵架聲。
時笑快走兩步,推開家門,就看到他的叔叔嬸嬸互相揪著頭發衣服扭打成一團,兩個人都鼻青臉腫,一地翻倒的桌子椅子碎瓷片碎玻璃片,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屋裡的人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
看到是他,嬸嬸瞬間鬆開老伴,氣勢洶洶地操起掃帚衝過來:“我打死你個吃裡扒外的小兔崽子!”
她才衝了兩步,就感覺像是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緊接著身不由己地向後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摔在滿地碎瓷片裡,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樣慘叫了一聲。
時笑皺了下眉,想去扶,卻被閻王拉住了:“是她先動手的。”
閻王的聲音還是一慣的平板無波,可是不知怎麼的,時笑竟然從裡麵聽出了“是她先動手的,你不能冤枉我”的意思,聲音裡帶著一點點不明顯的鼻音,聽起來像是很委屈。
時笑:“……”
叔叔連忙過去把嬸嬸扶了起來,嬸嬸“哎呦”了幾聲,哭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聯合外人欺負你的長輩……你還有沒有點兒良心!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