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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謝家的謝青辭不是不能嫁入王族,而是不能嫁給生母為宮女且無根基的卑賤皇子,對嗎?”

既為暴君,必有殘忍偏執的一麵,他癡癡看著謝青辭,但他的笑,很快變成了殘忍,“明明隻是想要得到權力,卻說得那麼委婉動人,謝青辭,但凡你直接告訴我,我焉能為難你,可你非要騙我!”

在被掐住脖子的瞬間,謝青辭皺眉了,明明較弱,眉宇間卻滿是冷漠,銳利指出:“你既能壓過其他兄弟得手皇位,勢必非一日之功,估計也查過——也許你已經知道當初我嫁給你大哥乃是你的父王跟我父親的一場交易,他要推行世家政改,需要謝家支持,而我謝家也自有需求,我不過是配合。時間上,當年我與你所言是真實,日後我毀諾嫁給你大哥也是真實,可能於你也的確沒什麼區彆吧。”

“我隻是不想白白背負毀諾的名聲。”

“但依舊無法阻止你心安理得通過報複我來羞辱你大哥,對麼,姬無道?”

她好像看破了他內心真正的陰暗麵——對他的太子哥哥那發自骨髓的嫉恨,以及他的野心。

甚至,她毫無避諱揭破他的另一層隱秘,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看破或者不願意承認的隱秘。

“若我非謝家女,當年你還會如此不甘?若我非嫁給你大哥,讓他的太子位更加穩如泰山,如今你還會如此恨我?”

“若論無情無義,你我不分上下。”

從未見過階下囚如此膽大強橫,這跟羞辱帝王何異,以姬無道狹隘心%e8%83%b8,自然惱怒,惱怒之下...楚瓷的脖子幾乎要被扼斷。

她閉上眼。

突然,姬無道的手勁消失了,傳來了他的笑聲。

“你當我還是從前為你輕易左右情緒的弟弟麼,嫂嫂,你可太小看我了。”

“想以死解脫啊,妄想。”

他再次湊前來,貼著謝青辭的耳朵輕輕問,“無情無義麼?我倒想知道你嫁給姬懷傷,隻為你父親所需的利益,還是你自己...你可喜歡他?”

哪怕被囚困這麼多時日,求死不得,她也沒有幾次情緒波動,一如從小養出的冷淡性格。

可今日此時,她的瞳孔還是微微顫唞了下。

姬無道看到了,笑了,“看來是喜歡的,那我還想知道若是你知道懷傷哥哥的屍骨就埋在這隱月樓,你會不會哭啊?”

她的表情終於變了。

而姬無道冷笑著將手指滑下去,落在了她的腰帶上。

那一扯。

譙笪相思難忍,拔劍上前,楚瓷攔了她一把,“師姐,師姐,穩住,穩住。”

但她自己卻拔出北冥劍戳向了姬無道的後腦勺。

這狗東西,忍他好久了!

可惜,戳了個空氣跟寂寞。

若這是異度的時空,他們就是不屬於這裡的見證者。

還好,他們再惱怒雖改變不了的事,謝青辭身子一動不動,卻說了幾句話,讓姬無道一下子就停下了動作。

“你能用仙門來囚謝家來威脅我,便知我謝氏乃魔道始祖血脈的隱秘,而姬氏亦有隱疾,時常頭疼難忍,宛若煉獄。”

“飲我的血,可緩隱疾。”

“是要長久快活,還是一時與我情愛,你想清楚。”

第125章 西閣(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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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跟小白是跟在譙笪相思後麵瞧見的一切, 剛剛第一眼,她看見了姬無道,第一感覺就很不好, 跟他是不是昏君無關,而是不管什麼愛恨情仇, 殺了了事,何必這麼折辱一個女人。

何況這個女人長得還這麼...

楚瓷此前就知道謝青辭可能在外貌上跟她還有謝思菱有幾分相似, 而她跟謝思菱的樣貌其實也屬於一個風格的。

因為有跡可循,她可真好奇死了。

她還能做了彆人的替身?

今天總算見到了,楚瓷才知道明皇那老家夥不是吹牛逼。

這個謝青辭...她跟謝思菱可能也隻占了三四分形韻味, 其實並不是很像, 因為神韻差彆太大。

皮囊比她們兩人都要上升一個階梯, 好像細化完美了許多, 何況此女的氣質存在感遠強於皮囊。

她很冷,且傲, 這種冷傲跟譙笪相思的社恐孤僻不太一樣,她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對他人漠視的一種涼薄。

這般冷傲涼薄的人, 脊骨何等堅直, 生死於她自己都如浮萍, 更不容他人屈辱,甚至, 他們三個局外人能清楚感覺到她在耐著性子跟姬無道解釋的姿態之下, 對他有濃烈的厭惡跟輕蔑, 因為他的卑劣跟欲望在她麵前一覽無餘。

如果一個女人看透了一個男人, 如果還願意敷衍,隻能說明她尚有需要守全的事...或者人。

那麼,她到底為何忍這般屈辱?

楚瓷終於明白了, 謝氏的血脈,以及對仙門的避諱,造就了她隻能忍受王權折辱,否則隻要姬無道把這個秘密告訴仙門,謝家就是毀家滅族的大罪。

她在庇護自己的家人,所以姬無道不讓她死,她就不能死。

可她又不願意忍受另一種屈辱。

姬無道眯起眼,盯著她,語氣頗有些危險,“你是在替他守節?”

仿佛承認了就會惹怒他,引發他更殘忍的報複,但謝青辭垂眸,宛若無血的唇瓣微微動。

“你若不提醒我我的夫君就埋在這隱月樓中,我未必不能忍受與你苟且。”

“但你既然提了,你應知我從來不是一個願意滿盤皆輸的人,尊嚴跟血肉,我隻能舍一個。”

也不知多久,姬無道掀開簾子後,去了外屋,等候了許久的紅靈兒等人覺得腿腳酥|麻,可心頭恐懼之下,她們連呼吸都是靜止的,生怕被滅口。

但姬無道隻是神態愉悅,姿態鬆乏,懶懶讓她們進屋,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人太多了,一個就夠了,你們這裡,誰技藝最好?”

後來,紅靈兒被點了出來,姬無道也隻看了她一眼,跟看一條狗一樣,打發玩意兒,“你進去。”

紅靈兒戰戰兢兢走過去,隔著簾子行禮。

內屋簾子垂掛,薄光見影,裡麵沒什麼聲,但過了一會就傳出一道略沙啞疲弱的聲音,“會唱小調麼?”

“啊?奴婢會一些,但難等大雅之堂。”

“你也是瀚海人吧。”

紅靈兒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她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腰上掛著隱有舊色的小香囊。

這是瀚海的水紋香,一般是母親或者姑姐贈予的閨房之物。

“給我唱一曲瀚海那邊的湘月小調。”

紅靈兒覺得古怪,但也不敢不從,小心翼翼唱了起來,這種不入流的小調,她在青樓附庸風雅多年,已有多年沒唱,但古怪的是...當調子自唇舌出,兒時的記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在這王權囚困,在這她們性命如螻蟻的地方,她難得找回了幾分過去的自在。

眼角不由溼潤。

但她不知道簾子裡麵的那個人反而神色平淡,在勾人舊思的故鄉小調中,她隻低頭處理著還在不斷流血的手臂刀痕。

它剛剛被吸吮過大量血液,蒼白嬌嫩的皮膚上甚至留下了那個人難以控製的抓痕。

包紮,白布一圈一圈環過手腕,血色被壓在布帶之下,她靜靜看著手臂,楚瓷以為她會哭或者傷情,結果沒有,她隻是站了起來,走到花盆邊上,手掌攥住了白布之下的傷口處。

用力一掐。

溼潤粘稠的血水透過白布迅速滲出,凝聚,不斷滴落在花盆土壤裡。

這是她的臨時起意,想看看自己的血功用的極限,但她神色眉宇間沒有任何痛意,居高臨下瞧著這一切,好像在思索什麼。

滲人的孤絕哪怕隔著時空,楚瓷也能嘗到此女心頭冷寂如血。

一如那滴落的血水仿佛也沒有溫度。

是的,它沒有溫度,好像是涼的。

這樣的人,你沒資格去可憐她的處境,但有人會心疼。

譙笪相思不知何時已眼眶通紅,走過去,伸出手...手指穿過了滴血的手臂,謝青辭沒有任何知覺,反而抬頭看著窗外遠方。-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那是瀚海的方向。

畫麵一轉,她已然十分消瘦,因已被囚禁多年。

她依舊坐在那榻上,眉眼卻見悅色,對簾外的紅靈兒等人說:“今日學的甚?”

憑著一曲小調脫穎而出漸成為花魁之首的紅靈兒回:“舞。”

其實這麼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跳舞讓太子妃學了。

可她從來不學,隻冷眼瞧著她們一次次跳舞。

說是不喜歡,哪怕階下囚,她好像也沒打算對一心想要看她跳舞的姬無道妥協,哪怕外麵流言滿天飛,對她的羞辱早已萬分不堪。

她傲得像是瀚海蒼穹之上逐日追風的蒼光雪鷗。

這一次她竟問了,但也隻是問,然後眾花魁也沒留意,開始跳,跳到一半,突然一群人被嚇得夠嗆。

因為簾子被掀開了。

她走出來,靠著柱子,目光涼涼掃過她們。

那一天,她跳舞了。

當時紅靈兒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第二天,她從看管的幾個軍人閒聊中得知了一件事——她哥哥謝吾君的妻子有孕了。

她的每一次妥協跟退讓,都有她的目的。

而這次目的,隻是單純想討好姬無道,讓他放寬對謝家的拘禁,起碼讓她嫂嫂的日子好過一些吧。

那一天,姬無道被蠱惑了,答應了。

那一天,也是謝青辭第一次笑,也是紅靈兒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她笑了。

人比花嬌,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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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某一天是她的生辰,姬無道這兩年自覺她的態度已鬆軟許多,也甚為歡喜,送來了好多珍貴的玩意兒,連仙門親睞的瀚海雪光琴都有,那麼大一塊白玉,雕琢精細,宛若神造,但男子是入不得這樓的,姬無道此人心眼極小,連太監都不讓進。

於是差事就落在了紅靈兒身上,她哪裡碰過這種東西,小心翼翼送上樓後,卻聞到了酒香。

她在喝酒。

臨窗,坐看外麵的水月遠山,於高處閱覽城池繁華,姿態慵懶,衣襟都敞開了些許,手指勾著四地朝貢而來的美酒酒壺。

“殿下,陛下送來了禮物,是瀚海雪光琴。”

她轉頭看來,“小紅靈,你怎老這麼叫我,他聽到了,會剝你皮的。”

論年歲,紅靈兒的年紀其實在眾花魁中最小。

紅靈兒表情忽然不太對,大概回憶起想起幾天前有些花魁見不得她的傲慢跟高高在上,私底下碎嘴說她壞話,被守衛的兵將聽見後,上報給了姬無道,姬無道沒說什麼,問她怎麼處理,她當時隻看了一眼,“你送進來的人,難道不是該你處理?”

然後姬無道便笑著讓人當眾把她們剝了皮。

那一幕血腥殘忍,紅靈兒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裡,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