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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姑,以及鎮裡專門從事白事兒的那些人,吹吹唱唱拜拜後,在指定的時辰裡,挖開封起兩年多的木棺。

除了當年雲喬親手放入的骨灰外,還有一套按照司安年輕時尺寸,阿冬婆親手縫製的衣服鞋襪,以及來憑吊時,親朋好友送來的隨葬品。

雲喬戴著口罩和手套,起手抱起骨灰盒,“爺爺,我接您回上京城和阿笙爺爺團聚。”

雲喬起身,目光微微一頓,他又重新俯下`身,將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也從裡棺材裡拿出來,這個木盒的邊緣有一個極小的刻字,“笙”。

不知是入葬時哪位故人將季久笙的舊物放到這裡,和司安合葬了。

雲喬當時的狀態並不好,努力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想起這個木盒相關的記憶。

季殊站在棺材邊緣,伸出手將少許出神的雲喬半托半抱回墓地邊的空地。

他再一揮手,道姑的念唱再次響起,屬於司安的衣冠塚會還原,並且會在墓碑邊多刻上一行小字說明。

衣冠塚對於絕大部分來此憑吊和寄托私人情感的人來說,已經足夠。

司安一輩子獻身科學,治病救人無數,到死了,也該按照自己的心意,和惦念了一生的愛人合葬到一起,享有一方淨土、不願被多打攪的安寧。

季殊和雲閥都陪著雲喬,他們隱約能感受到一點當年雲喬給司安下葬,料理後事的心情。

“我沒事。”

雲喬深吸口氣,沉澱下心情後,就繼續拿消毒紙巾擦拭幾遍骨灰盒,再將它放入早已準備好的更大木盒裡,墊上海綿減振防摔後,將木盒蓋上鎖起。

雲喬同樣用紙巾擦拭了即便另一個更小的木盒,又在避開對著雲閥和季殊的方向後,將它打開,是個空盒子,但按照尺寸比對,雲喬合理懷疑它是用來裝那對骨笛的盒子。

雲喬問過薑宮,老太太和顏銀,他們都不知道那隻骨笛的存在,隻有雲喬知道司安去哪兒都帶著它,看它的眼神也類似他看季久笙的照片。

“我的木雕手藝是阿笙哥教我的。”

顏銀從雲喬手裡接過木盒看了看後,點了點頭,他能確定這個木盒是季久笙親手製作的。但就不知哪位還活著的人故人把它放入司安的棺槨裡。

“我找機會問問二爺爺有沒有印象。”

邵彬是另一個跟著雲喬從頭到尾一起料理後事的人,不過雲喬的語氣裡沒抱太大希望,當時邵彬的狀態比他還不好,失魂落魄,沒了半條命的樣子。

顏銀眉心微微一蹙,他和季殊看來的目光對上,他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示意季殊彆端著,該偷聽就偷聽,該提防就提防著。

季殊對於自己能領會顏銀眼神的意思略感驚奇,大抵,他心裡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第八十四章

他們繼續在墓園裡待到兩點,等墓地還原,墓碑刻上小字和廟祝完成地方民俗的儀式後,才返回司宅,同時六大爺家裡還幫忙準備了飯食招待這些來乾活的人。

“冬姨在上京城還好嗎?”

女媧廟韓姓道姑和阿冬婆挺熟,她的年紀和蘇曼青相當,喊阿冬婆叫冬姨也算合適。

“阿婆很好,您彆擔心。就是她時常把手機丟屋裡不帶著,您找他聊天最好晚上8點前後的時段。”

再晚或者更早,阿冬婆都可能接不到她的電話,阿冬婆跟雲喬離開前把雲喬給她準備的手機號碼告訴韓道姑了。

這個問題,六阿婆已經和雲喬吐槽過不止一回了,她和阿冬婆可是很有話聊的,然而一周打七次電話,才有一兩次被接到。

具體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兒要聊,就是互相分享一下近況,和鎮裡周邊的八卦。

韓道姑輕輕點頭,目光在雲喬臉上仔細掃過,又再朝雲喬身側的季殊友善地笑了笑,隨後她和其他來幫忙的鎮民們離開。

“這位姑姑的眼睛真好看。”

雲閥小聲地和季殊八卦,女媧廟道姑臉上係著臉巾,吃飯的時候也隻稍稍掀起一點小口小口地吃,他們隻能看到眼睛,不過日常看眼睛看服裝完全夠認出人來了。

等他們從六大爺家回到司宅後,雲喬才低聲和季殊雲閥說明了一下。

“韓姑姑的臉早年受了點傷,所以一直戴著圍巾。”

女媧廟道姑和阿冬婆有來往,關係很不錯,雲喬記得小時候司老還讓阿冬婆去問她要不要治臉,她拒絕了。

進到前院,雲喬讓李勝幫忙掛接診的牌子出去,沒多久,司宅裡外又排起了小長隊。季殊和雲閥繼續去跟顏銀學藝,木雕活兒和笛子。

傍晚,在雲喬又要結束半個下午的接診時,老同學周萬來到,把聚會的時間地址都寫在紙上,再將它壓.在桌角上,並不打擾雲喬給鎮民看病。

雲喬接診結束時,收拾桌子才看到它,看完卷起放入一個木盒裡,他起身回後院去洗漱。

明天去宛城也在雲喬此行的計劃表裡,宛城不僅有研究所舊址,還有他曾經待過的星星孤兒院,他要去那裡看望院長媽媽。

說來也是神奇,姚老太當年千挑萬選挑中了這個偏遠落後的城鎮,意料之外地促成了他和司安等人的邂逅。

他學醫是知事兒開始就確定的道路,但沒有司安,沒有顏銀這些人的拂照,他的學醫路不會走得這麼順暢。

“來了,還在裡頭磨著呢。”

顏銀和雲喬說明的語氣裡多了點認同的味道,對於季殊有天賦之外的認真也表示欣賞。

世事輪回,當年是季久笙教他的木雕,如今換他教回季久笙的後輩。

“好。”

雲喬朝顏銀點頭一笑後,腳步繼續往作坊間走去。

季殊腿上鋪著毯子,目光專注在手裡的木頭疙瘩上,和昨兒相比,它約摸有了點人體的形態。

“這是我?”

雲喬試探性地問向季殊。

“嗯,”季殊點了一下頭,然後略帶歉意地看一眼雲喬,“我沒做好。”

“還沒學走就想飛呢。”

雲喬坐下,然後抱住了季殊的腰,再把腦袋擱到季殊的肩上,季殊遠遠放開刻刀,稍稍轉身過來回抱住雲喬,“我就想刻你。”

能讓他腦袋裡有具體輪廓、鮮明形象的人,隻有雲喬。

“那我也想要你的木雕。”

雲喬已經見識過季殊對他從顏銀那裡要來兩個木雕的寶貝模樣了,可他自己的木雕多的是,季殊手裡的兩個外,他沒給季殊看的忘憂閣一個箱子裡還有更多。

“我也刻。”

季殊毫不猶豫就改變了隻刻雲喬的決定。

眼睛一眨,季殊又有了新的決定,“等我學會了,忘憂閣的牌匾也讓我來……”

餘光瞄到那個木疙瘩後,他的語氣弱了許多,那估計得等很久了。

“可以呀。”

雲喬往季殊臉頰親了一下,繼續叮囑起來,“木活廢手也廢眼睛,我一點也不著急著要,但你要是受傷了,我會生氣也會心疼。”

“我不會受傷。”

季殊認真和雲喬保證,低了低頭,輕輕%e5%90%bb上雲喬的唇。

沒安排自己處理九季事務後,他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才能克製住想時時刻刻見到雲喬,進而妨礙雲喬接診的衝動。

“咳,吃飯了。”

顏銀在窗戶邊喊了一聲,沒看到什麼,但他也是從年輕時過來的,知道情難自禁是怎麼一回事兒,何況雲喬季殊年紀都很小,正是精力和熱情都很旺盛的時候。

季殊放開雲喬,又抱著人互相緩了會兒,大致瞧不出什麼了,他才牽著雲喬的手出來,帶上花地邊嗚嗚吹笛子的雲閥去了洗手,他們再去吃飯。

顏宅這邊也不在飯廳裡吃,而是在前院的草棚下。

“白曇要開了嗎?”

雲喬還是比較知道顏銀的,不會突然就換地方,除非是不想錯過院子裡比較特彆的景致,再一細數,就可能是那花苞鼓著好幾天的白曇了。

顏銀點了一下頭,“它們知道你回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雲喬對花草有著天然的喜愛之情,喜歡和他進山外,也愛跟他折騰院子,或許是帶入了主觀情緒,這幾天他真的覺得兩邊院子的花草都精神了許多。

“那我一會兒再準備些鮮花餅過來。”

雲喬製作鮮花餅的材料都是直接從院子裡拿,又是季殊和雲閥沒嘗過的屬於雲喬親手做的新點心。

顏銀一點頭,又再問道,“還煮茶嗎?我收了一套漂亮家夥。”

顏銀不確定雲喬今兒是否有煮茶的心情,但過兩日雲喬又要走了,他惦記這口也沒地兒喝去了。

雲喬在季殊和雲閥都巴巴看來時,笑著點了點頭。

“煮。”

有了對飯後活動的期待,加上羅嬸本就不錯的廚藝,這一頓晚飯眾人依舊吃得開心。

飯後,雲閥跟著顏銀先去清洗他新收的茶具,季殊陪雲喬回那邊廚房製作鮮花餅,季殊拿著籃子,雲喬在園子裡摘製作用的花瓣。

雲喬打趣兒地問一句正目不轉睛盯著他看的季殊。

“季先生不省著點看,哪天膩煩了怎麼辦?”

“不會的,”季殊說著還是稍稍錯開了一點目光,又再看回雲喬,才知道自己又被逗了,雲喬並不討厭被他看著。

“阿喬好看。”

季殊輕聲說著,摘花瓣中雲喬的好看和平時不太一樣,雲喬身上偶爾類似“仙氣”的感覺,就是在這片山野草木花地裡熏陶出來的吧。

而他有幸看到,並想以後用他的手還原出來。

“我家先生也好看。”

雲喬耳根紅了紅,再抬眸朝季殊輕輕一笑,“回去了,燒火去。”

“好。”

季殊立刻應聲,他從阿冬婆那裡努力學來的,回來後都派上用場,能幫到雲喬許多,這於他而言,也算是個高興的事情。

鮮花餅在烤的時候,雲喬和季殊先到司宅前院來,顏銀也將新茶具擺好,小爐子上的火也升起在燒著。

雲喬落座後,仔細看了看這套茶具。

“保存得還行。茶具是新的外,茶座和這個壺至少有六百年的曆史,值得。”

“哦?老林可是和我保證整套都是古件。”

顏銀一口氣憋在喉嚨處,在雲喬看來時,才沒真的罵人,他這會兒正等著雲喬的驚喜和品鑒呢,然後他以為的“漂亮家夥”其實是個真假摻半的水貨。

“哇哦。”

雲閥發出他的感歎,合著他們現在是用古董在喝茶,就是在上京城裡也幾乎沒人家會這麼做,可看顏銀和雲喬都在嫌棄它不夠完美。

“我不是和您說過,林老先生的話隻能信一半。”

雲喬話落,嘴角揚起淺笑,眉目更專注了些,這就開始了煮茶的流程。

因為用具的風格不同,雲喬的手法也相應調整。

他對麵幾人跟著變了神情,感覺自己不在顏宅院子裡,而是在參與某個朝代宮廷的品茶宴上,莊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