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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直到雲閒徹底滾出上京城。

“我不介意不是因為我品格高尚,而是他沒資格讓我介意。我很忙的,沒空和他玩你爭我搶的遊戲。即便搶到也不是我要的。”

麵對三觀不同的人,雲喬一貫一個眼神都嫌給多了,沒必要沒必要。

“嗷,我知道了。”

雲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看向季殊,忽然就明白季殊上車後為什麼被雲喬誇了,而他……竟然還因為雲閒掉眼淚。

“我錯了,以後不會再因為這些哭了。”

“嗯,”雲喬應了一聲,再輕輕碰一下雲閥因為哭得投入被汗濕了的頭發。

就……他已經很努力克製自己的潔癖了。

季殊就很乾脆,一點不希望雲喬勉強到自己,他又把雲喬的手捉回來握在手心。

“另外,外婆的身體確實不太好,蘇家人都對我很和氣。”

季殊聞言輕輕點頭,眼底並無意外的情緒。

他也不刻意佯裝點什麼做掩藏,他在雲喬麵前一貫藏不住秘密,等哪天雲喬自己觀察差不多了,再問起他時,他就把那些全告訴雲喬。

“還剩一個大表哥沒見,說是有重要的業務在談,脫不開身。”

雲喬笑了笑,想起蘇家上下的直脾氣,又不得不納悶起蘇曼青的溫吞性子。

換一個角度想,物極必反,蘇曼青的脾性也是一種必然。

“九季和蘇家有合作,他下午在和我談。”

季殊聽雲喬說了這麼久後,終於回應了一句長話。

雲喬和雲閥立刻就能理解他們舅舅口中的重要,真的一點都沒說假,普通程度的合作都輪不到季殊親自談。

“你讓我查的,我發郵件給你了。”

季殊阻止了雲喬去包裡翻平板看郵件的動作,“回去吃了飯再看,現在借我靠一靠,行嗎?”

雲喬回應季殊的是,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再拍拍肩膀,“靠吧。”

季殊靠上來後,雲喬手往季殊頭發上撫了撫,又略略心疼地撫了撫季殊的臉頰。

季殊的嘴角微微揚起,無師自通掌握了十指相扣的新牽手方式,心情平穩安定。

或許是昨晚,或許是今晨,又或者十幾分鐘前再見到雲喬時,那個名為雲喬的心錨已經正式入駐他的心房。

雲喬對此也有所感覺,隻是他更習慣進一步檢測後再下定論。

“哥,嫂子這麼好看嗎?”

雲閥這會難得沒睡著,也努力壓低聲音和雲喬八卦。

“好看。”

雲喬點了點頭,再一個眼神飄過去,雲閥立刻坐正,不再往他們這邊瞄了。

再二十分鐘後,兩輛車先後抵達季宅。

雲閥跟著胡春嬸去洗漱,雲喬和季殊也先回房洗漱換衣服再來明月樓吃飯。

而蘇宅門口的衝突,並未隨著雲喬季殊離開而落幕,反而因為他們不在場後,江施語和蘇姣更能放得開,她們母女上陣將雲閒淩霄從頭到腳一陣奚落,半點不給淩霄麵子。

很了解嫂子侄女兒戰鬥力的蘇尹青,不僅不勸,還把蘇曼青半拉半扶回蘇宅裡。

如此,門口還有能力給雲閒解圍說話的人,徹底沒有了。

淩霄對上蘇尹青還能硬氣一點,衝動一把,可對上嘴皮子利索的江施語,隻能把自己氣成河豚。

雲閒帶淩霄一起來的目的完全告破,反而讓淩霄跟著聽了半個小時他的壞話。

當然,淩霄此刻跟著他怒氣上頭,不會相信那些話,但日後,這些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被他想起,說不準就去求證試試了呢。

“我們走吧,他們一貫不喜歡我……”

雲閒拉著淩霄回他們來的車上,那束鮮花也在他們的肢體衝突裡,被踩碎了許多,沒人去撿,最後是蘇家路過門口的傭人拎起丟到最近的分類垃圾桶裡。

蘇宅裡,蘇曼青終究沒逃過要獨自麵對兄弟嫂子和侄女兒,卻比她預想裡的好,苛責的話沒有,勸誡的話也沒有,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小雲閥口中愛你和不愛你人的區彆了。

“彆啊,怎麼哭了?”

江施語急急忙忙去抽紙巾,再坐到蘇曼青身側,“我真沒說什麼太過分的話,你不願意我說的那些,我一句沒提。”

雖然也說了不少雲閒乾的壞事蠢事兒,但關於蘇曼青不想被人知道的換藥之事,她並沒有說出來,不是因為雲閒,而是因為蘇曼青和雲閥。

江施語知道當初蘇曼青不讓她提,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

她下午在客廳確實衝動了,沒顧上雲閥也在。

“嫂子,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我把阿閒當親生兒子。他怎麼能……我對不起阿喬,我沒給他健康的身體,還從來沒有照顧過他。我每天每天都睡不著……”

蘇曼青靠在江施語肩上,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一邊兒的蘇姣怎麼都擦不完。

“姑姑,明天我陪去找阿喬表弟,你真的生病了。”

蘇姣最怕看到女人流眼淚,何況蘇曼青還是她的女性長輩,是她有才有顏的溫柔姑姑。

其實,他們蘇家人都能理解蘇曼青,她對雲閒全身心付出了十八年的母愛和親情,讓她割舍雲閒,猶如在剜她身上的肉。

但也是因為理解,因為心疼蘇曼青,才更希望她能快點決斷,長痛不如短痛。

再就是雲閒真的不值得蘇曼青如此。

蘇姣不知道雲閥還有沒有印象,雲閥兩周歲多的時候,她偶然和他們在邵家的宴會上相逢,給她撞到氣血倒流的一幕。

雲閒淡定地站在遠處,圍觀淩家帶來的小霸王淩皓騎在雲閥身上。

淩皓比當時雲閥大了四歲多,圓墩墩地無比壯實,被他騎住了,小雲閥根本掙紮不起來,麵色漲紅,哭都哭不大聲。

她當時真的被氣瘋了,逮著淩家的小霸王一頓胖揍,再找上雲閒質問。

但雲閒全然無辜,一點不承認他淡定圍觀的事實,言語裡還埋怨她搬弄是非,離間他和雲閥。

雲閥呢,被她揍人的架勢嚇到,縮在雲閒懷裡一動不敢動。

從那之後,她和雲閒從原本的性格不對付,變成了“仇敵”一般的存在。

這一晚,蘇曼青沒回雲家,隻一個電話打去了管家王德堂。

雲暉也連續三天沒回家,雲季倆家合作的景麗項目已經正式啟動,他親自負責和九季的接洽工作。

上京城裡,絕不止淩端一人好奇季殊的“商經”,雲暉沒主動問過,卻打算在合作項目裡好好偷師,試試看能不能發現季殊斂財的門道。

季宅書房裡,雲喬坐到落地床邊的軟墊子上,打開平板,查閱季殊發給他的文件,關於空空老僧和鄭老太的調查結果。

一目十行看完第一頁,雲喬就明白季殊為何讓他飯後再看,否則今兒和雲閥一樣食欲不振的人裡也要再加上他一個了。

雲喬一直到把空空老僧的調查文件全看完,也沒露出什麼失態的神情。

他讓季殊幫忙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在那兒了。

陳留幫信徒乾的壞事在刑法裡可以總結為無證行醫罪,售賣假藥罪,詐騙罪,拐賣罪等。

他當年不得已北上就是他的“萬能秘藥”耽誤了病情,吃死人,家屬不願和解才倉惶出走,讓廣城的法華寺替他背鍋和善後。

吃一塹長一智,北上來到上京城後,陳留不敢再賣秘藥,而是靠風水相術幫信徒解決“問題”,他的養花的愛好是成為西隍寺主持後才培養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風水相術乍一聽沒什麼問題,鐘愛此道願意相信的人很多,也很少會上升到犯罪的程度,而陳留的風水相術極端地把家庭的凶吉災厄,歸咎於弱勢人群的八字問題。

比如剛出生的小孩兒,比如孕婦,比如有病痛在身的家庭成員。

他所提供的解決方法,也不是一般風水相師移個床,改個庭院,換個住所的這些,而是直接解決與他口中與“運勢”有礙的八字缺陷成員。

西隍寺的幼青兩代僧人裡三分之一都是陳留幫信徒解決“問題”後,帶回寺裡的。當然,這麼多年也有家屬後悔來寺裡把人接回,但一般不超過半年,又會把人送回。

當他們把自己的不順、疾病、貧窮、不公歸咎於親人,就已經陷入陳留的邏輯陷阱和心理暗示裡了,除非再發生什麼讓他們追悔莫及、畢生悔恨的事情,則難有醒悟。

西隍寺裡,雲喬和陳留聊天時,就感覺很不對勁兒。

陳留把眾生比作花草,把自己當花匠,是有資格“修理”他們的人,陳留是把自己當現世神佛了。

至於陳留評價他和季殊的麵相,他也在西隍寺的古籍裡找到了出處,就一五六百年前不具名相師隨筆散記的手抄本,很多理解按照古語語境根本不是陳留理解的意思。

陳留對他的八字評價那麼高,並不是因為他本人,而是他早在十來年前給雲閒算過,雲閒當時手持的自然是他的生辰八字。

陳留能在貴婦太太圈裡那麼受歡迎,是因為他從不輕易推翻自己的測算,他當時把鄭老太帶去雲閒的八字誇成朵花,如今也隻能延續下去。

甚至,如今上京城裡,有許多人把雲喬的起勢作為陳留“神算”的佐證。

這就很荒誕,雲喬能有如今靠的是司老,是他自己,以及他成長道路上給予過他幫助的人。

陳留的批語對雲喬來說更像是一種抹黑。

第五十七章

陳留能在上京城的太太貴婦圈裡這麼有聲望,在一個水泥路還未通的深山裡能建起一座成色這麼新的西隍寺,鄭老太在這當中充當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她熱衷於當媒人並不是興趣愛好,而是有利可圖。

二十來年時間,鄭家從蘇家遠親到晉升上京城豪門之列,僅靠她搭線牽媒建的關係網是絕對不夠的。

可以說鄭老太在與陳留一次合作後,就不可收拾,徹底變成了幫凶。

做媒成為她成為她與陳留合作的重要媒介和遮掩手段。

季殊端著雲喬的餐後水果進來,端端正正坐到雲喬身前,然後問道,“看完了?”

“嗯,”雲喬點頭,淺棕色的眸子看向季殊,帶著一點無法克製的自責,“對不起,我沒有……早些回來。”

半年前季殊發病時,絕對比他知道的那些還凶險,還波折。

如果季殊沒有及時醒來,不知道老太太會被蠱惑著讓他們對季殊做什麼。

“你沒有對不起我。”

季殊把水果放到邊上,再拉住雲喬的手,“我重新查了監控,半年前,兩年半,四年半前……我每次發病,他都來看望過我。”

但除了雲喬記住的12歲初發病,和半年前老太太主動請他的這兩次,其餘時刻,陳留都在適當偽裝後,以看望其他病人的名義,途徑或錯進了他的病房。

讓季殊感覺陳留聲音耳熟的,不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