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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喬朝李勝點頭致謝後,他將箱子之外的另兩個小盒子放入今日要隨身攜帶的背包裡,幾步走近,他接替了李勝原本近身保護季殊的位置。

“早上吃過藥了嗎?”

“大好日子,不吃一天無妨。”

季殊低低的視線落在雲喬那雙被寬大褲腿遮住大半的腳背上,再一點點往上移。

雲喬一米七八的個頭有一米八五的視覺效果,直肩窄腰,腿長手長,頭小臉小。

隻是這衣品實在不怎樣,淡藍色長褲長袖完全是老人家愛穿的樣式,也就是仗著自己臉嫩,身材比例好,才能這樣隨意。

這輩子季殊和雲喬總共就見了三回,回回見麵,雲喬都要問他吃藥了沒。

在雲喬眼裡,他該是和藥罐子畫等號了。

他這一世和雲喬第一次見是在今年年初,他京郊療養院養病時,收到了雲喬親自送來的花和手寫卡片,以及隔著玻璃窗的匆匆一眼。

卡片上恍若天書的詞句裡,就包含了“吃藥了沒”的問候。

第二次見是兩個月前,雲喬完全意料之外地答應了聯姻,在老太太的安排下,他和雲喬在九季大廈喝了個二十分鐘的下午茶。

再就是領證結婚的今天。

這期間他們未再見麵,絕大部分原因是雲喬在準備高考,高考結束後,雲喬又立刻回了一趟滇南小鎮料理舊事。

等雲喬從滇南省回來,雲季倆家都進入婚禮準備的最後階段,無論雲喬還是季殊都不得閒。

而他們這總共見了三次的人,在第三次見麵時就要扯證結婚了。

閃婚都沒他們這麼閃的。

用亂來、胡鬨來形容似乎更合適。

“按時按量吃藥,三餐定時,適當鍛煉,身體才會好。”

話落後,雲喬又略微嫌棄地“嘖”了一聲。

季殊果然同司老頭說的那樣嬌氣和任性,不近身看著,根本管不著他。

當然,這“近身”的辦法也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因緣際會,自己送到他麵前。

季奶奶認為季殊需要一個妻子,季殊願意用婚姻讓老人家安心,他則需要一個身份一個契機。

一切都算合適,腦袋裡靈光一閃,雲喬就答應了。

第二章

季殊條件反射地受不了雲喬這幅表情對著他,擺一下手,不情不願地道,“早飯後,我吃藥就是了。”

雲喬緩慢蹲下`身來,下巴微抬,淺棕眸子緊盯著季殊,真有兩分被氣笑了。

“飯後……委屈你了啊。”

季殊藥裡有飯前飯後睡前三類區分,長久不按規矩來,傷胃傷身,這倆年季殊都是這樣不遵醫囑各種亂來的吧。

“啊?”季殊被雲喬陰陽怪氣得有些懵。

“阿喬……”蘇曼青叫了一聲雲喬,她完全沒瞧明白雲喬和季殊的相處,但不能讓雲喬繼續下去,真把季殊惹毛了是肯定的。

“媽媽?什麼事?”

雲喬轉頭看向蘇曼青時,臉上展露不多的神情悉數收斂,再又淺笑低問。

在蘇曼青出聲之前,雲喬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就和之前王娟一樣,在她沒打擾到他時,他就會習慣性地將她忽略。

蘇曼青於他而言本該是特殊的,但這份特殊在幾次摩攃後快速不見了。

“和季先生好好說話……媽媽去看早飯準備得怎樣,你去洗漱換衣服,打理完就領季先生到前廳來裡吃飯。”

蘇曼青的表情相當僵硬,甚至很不習慣和雲喬對視,她說完後,朝季殊一笑,轉身從明鏡樓離開。

早飯自然不需要她看的,她是要去親自盯著王娟的後續處理。

不管雲喬嫁到季家後能在季家待多久,他和季殊的聯姻已經幫雲家解決了現階段最大的難題,再加上過去十八年他們對雲喬的缺失和虧欠,此類情況絕不能再發生。

而且王娟怎麼說都是雲家的長期雇傭保姆,最好還是由他們自己來處置較為妥當。

在事情不牽涉到養子雲閒的情況下,蘇曼青的腦子還是清醒理性的。

蘇曼青走後,季殊自己轉著輪椅進入暖廳,等李勝幾人將箱子搬得差不多後,他才摘了帽子口罩,完全正對著雲喬。

“雲喬,你現在後悔結婚還來得及。我可以承諾雲季倆家的合作不會受影響,後續該給的資金不會斷……”

這一世的情況相當複雜,實在沒有必要讓本就命途多舛的雲喬再多一個“寡夫”的名頭。他想要回報雲喬,並非隻有這一種方式。

十八歲的雲喬腦袋一熱,他這重生回來的人竟也跟著發熱昏頭。

“什麼?”

雲喬坐到就近的搖椅上,晃悠了兩下後,他才和季殊的視線對上。

“不就是我們倆結婚嗎?”

他從頭到尾就隻答應過和季殊結婚,其餘無論雲家和季家商定的聘禮還是嫁妝,他都不在意,也不打算要。

他以為季家和雲家這麼一來一回,正好互相扯平。

所以,在他看來是你情我願、門當戶對的婚姻,其實是雲家完全占優的利益交換結果?

“季家給雲家多少錢?你要回去……我和你結婚,不是為錢。我不缺錢,更不欠雲家錢,不需要用婚姻和他們換什麼。”

雲喬眼睛微微眯起,淺棕色眸子像摻了毒的蜜糖,冷白的膚色像凝了層霜。

好哇,雲暉和蘇曼青不聲不響就把他賣了個好價錢。

“我一會兒把這五個多月的吃喝用度還給他們!你也把錢要回來。”

雲喬平日裡性情淡得找不到存在感,但生起氣來,相當之嚇人。

他順手打開身後搖椅上的背包,取出一個鐵皮盒子,裡麵一卷一卷的紅綠紙鈔帶鋼鏰……雲喬有記賬習慣,每周一次記賬小結,就會把相應的金錢放入這個鐵皮盒子裡。

可以說,他隨時準備著把錢還給雲家。

抱著盒子站起身,雲喬轉身朝外就要走。

季殊連忙拉住雲喬的手腕,神情微訝又哭笑不得,“慢著,沒那麼嚴重。談不上是給,倆家合作都能賺錢。”

但季家有沒有這個項目,依舊穩坐上京城首富之位,雲家沒有了季家的資金支持,輕則項目敗在手裡,重則連累整個公司破產。

季殊還挺熟悉雲家接手半年許的景麗項目,上輩子就是他一手發掘的,但日後的寸土寸金,是建立在前期大量金錢和工期的治理上。

他能做到,現階段雲暉領導下的雲錦集團不行。

季殊眉梢挑起,拉著雲喬手腕的手鬆開少許,變成了虛握著。

再倆小時他和雲喬都要領證了,他們之間還存在著這樣大的信息差。他開始懷疑雲家對雲喬的隱瞞不僅於此。

“雲暉答應過我,雲錦集團10的股份,景麗項目收益的30都是你18周歲成人禮的一部分。”

雲喬的18周歲生日趕上高考前夕,沒有大辦,老太太和他都隨了禮,兩套商鋪,一棟彆墅。按理說,這些股份和收益分配協議都應該跟著隨禮一起落到雲喬名下了才對。

然而……沒有。

雲喬轉回身來,重新坐回搖椅上。

“雲先生是說過,今天有幾份文件要讓我簽。我會簽。”

雲喬原本的打算是拒絕的,但現在他會簽。

“這段時間我太忙了。”

這半年時間,雲喬忙得不僅是高考一事。⑥思⑥兔⑥網⑥

他想著雲家也算是上京城裡的體麵人家,不至於算計一個認親不到半年的親兒子。

然而人性的下限就是用來突破的。

雲喬如此生氣,不隻是因為雲暉“賣”了雲喬,而是他在“賣”了人後,還想在雲喬這裡賺足情分和臉麵。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古來如此。

雲喬對雲暉沒叫過幾回的爸爸,沒有任何過渡,直接變回了雲先生。

“原來如此。”

季殊點頭,大概明白了雲暉的打算。

有他在,雲暉絕不敢昧下這些不給雲喬,但卻不是他原本要求的成人禮,而是變成了“嫁妝”的一部分。

同一份資產,充兩次門麵用,雲暉無愧為一個商人,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季殊微微側目,他在這個嫩生生的雲喬身上,找到了點微妙的熟悉感,和一些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新奇感。

“那你為什麼答應?”

季殊是真的有些好奇。

雲喬不是在知情的情況下“被迫”為雲家犧牲,那他願意結婚的理由是什麼?

季殊如今22歲的身體裡裝著倆世的記憶,他看人不說十分準,七八分總是有的,加上道聽途說和親眼所見,他認為暗戀這樣的理由不可能在雲喬身上出現。

說來也是神奇,季殊上一世一覺睡死前,隨手翻閱了一本不知哪個病友放到他病房裡的黑皮小說,劇情匪夷所思外,他和雲喬的名字都出現在小說的裡。

小說的主角不是雲喬,而是這一世現實裡和雲喬易位人生十八年的雲閒。

雲閒重生到八歲那年,打消了原生家庭姚家突然找上門來的糾纏,還在那一年機緣巧合地救下了遭遇綁架的小說另一主角淩霄。

隨後主角二人竹馬竹馬,打打鬨鬨,親親熱熱地長大,再到互生情愫。

季殊的名字出現的早,主角二人校園階段裡的不良校霸,早早死在21周歲生日前夕,是個標準的送錢炮灰。

季殊的九季集團幾經輾轉落入淩霄手裡,更名為九霄。

雲喬的名字出現在小說劇情的中段部分,雲閒大學畢業那年,他和淩霄的訂婚宴上,雲喬帶著親子鑒定書到來,揭開了雲姚倆家孩子抱錯二十二年的真相。

雲閒和雲喬表示這些年他一直在找他,絕非主觀意願搶占雲喬的父母親人,除了淩霄之外,他願意將雲家的一切拱手送還。

雲喬沒說原不原諒他,更沒認親雲家,而是迅速在上京城建起了自己的公司,此後僅兩年時間他就在諸多項目上和已經更名的九霄集團打起了擂台。

正當季殊被挑起了興致,要看同人雲喬怎麼和主角們商戰時,小說沒任何鋪墊來個大轉折,雲喬過勞猝死,倆大集團的對壘戛然而止。

淩霄和雲閒還在後續收購的雲喬名下實驗室裡小有收獲,九霄集團更上一層樓。

雲家鄭重其事地為雲喬舉辦了葬禮,一個月後,又舉辦了雲閒和淩霄的世紀婚禮。

小說的現世裡鬥得不可開交的淩霄和雲喬,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僅在雲閒記憶裡的上一世,雲喬和淩霄才是竹馬發小,雲喬才是淩霄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科學家。

狗屁!季殊作為活在雲閒重生前世界裡的“發小”團成員之一,他可不敢想象淩霄敢對雲喬抱有這樣的心思,還沒被打死。

小說到此還剩三分之一,但季殊已經不想細看了。

他直接翻到了最後一章,果然扯得沒邊,雲閒和淩霄成了救世主,及時阻止了什麼末世的到來,並且把鍋扣在了已經去世的雲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