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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小土狗笑得甜牙齒,居然是昨天花房裡的孩子,隻是照片看上去比現在小幾歲。

看上去卻判若兩人。

大門忽然被打開,李惠婷看到卿卿手裡的手機,鞋子都沒換,火燒火燎地大步朝著她走來。

一把從她手上搶走了那部舊手機,放在%e8%83%b8口視若珍寶。

“他——”

“不關你的事。”

卿卿到嘴邊的話頓時咽下去,也是,這確實不關她什麼事。

將手機還給李惠婷,卿卿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後就去上班了。

剛到辦公室,發現就連萬年不化妝的李珍都在抹了口紅,其他人更是十八般武器都用上了。

“珍姐,口紅顏色挺好看的的。”

李珍將口紅遞了過來,“要用不?”

卿卿擺了擺手,好奇問道:“這一個個是怎麼了?”一個個搞得少女懷春似的。

“今天早上,春天來了。”李珍做少女捧心狀。

“春天?”

“毛校長的兒子啊——”

卿卿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漸漸落下,漸漸笑不出來——內心頗為複雜。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來電提醒是毛校長,卿卿趕緊接起,“……嗯嗯,那我現在過來。”

趁著所有人都在忙著補妝的片刻,卿卿悄悄從辦公室溜到毛校長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敲門,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四目相對,還是江景天先笑了起來,打招呼:“我們又見麵了。”

卿卿打死也想不到,在咖啡店門口遇見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相親對象。

“先進來吧。”江景天拉開門。

卿卿猶豫片刻,還是進了辦公室。

可是剛一進來,她就後悔了。“毛校長呢?”

“她說她去送個文件給德育辦。”

……這個借口,還真夠蹩腳的。

江景天看著對麵的小姑娘,不由感歎緣分這兩個字的奇妙。

昨天他看著那個號碼時就覺得眼熟,一查聊天記錄,才發現這個電話號碼和他媽給他介紹的姑娘一個號。

江景天失笑,她寧願在門外吹冷風也不願意相親,看來毛女士的推銷能力不太行啊。

卿卿一時語塞。

“正式認識一下。”江景天伸出手。

卿卿伸出手飛快碰了下他的手,迅速收回來,仿佛那隻手上有可怕的病菌。

江景天挑眉,落落大方地收回手,“今天晚上有空嗎?”

卿卿果斷搖頭。

“那明天?”

還是搖頭。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一副你沒有空我就一直等你有空的表情。

卿卿猶豫,“我們……其實不熟”

“相互熟悉是個過程。”江景天笑道,“那定周末?”

那可就是一天了!卿卿委婉道,“開學可能事比較多,沒有太多時間——”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景天如果還裝傻的話,不是臉皮厚那就是圖謀不軌了。

恰巧,江景天是後者。

要是再不主動,他兩就真沒戲唱了。

“上次是我失禮了,一定要給個機會好好賠禮。”江景天的臉皮厚得已經超神了,“擇日不知撞日,我等你下班。”

“……不,還是周五吧。”

……

毛校長在德育辦喝了三杯茶後,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辦公室,悄咪咪地推開一條門縫,結果隻看她那混小子在沙發上玩手機。

“人呢?”

“上班去了。”

“就沒了?”

江景天窺屏卿卿的朋友圈,發現除了發美食外沒有幾張自拍,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照片裡小姑娘的笑顏。

笑容燦爛如花,連帶著他的嘴角也不由勾起。

越看越喜歡,保存圖片,設置成了朋友圈的相冊封麵。

起身,經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毛建萍女士身旁,“不急,你兒媳婦跑不了。”

“沒騙我?”毛校長一臉驚喜,忽然想起什麼。“卿卿和和外麵那些女孩可不一樣,你要是敢欺負人家,我就讓你爸和你斷絕關係。”

“把心放回肚子裡吧"江景天一把熊抱住老媽。

“滾滾滾——”

正好午間大課休,卿卿溜去了樓頂的花房,結果又碰上了同樣躲在花房裡的小男孩。

“你怎麼又在這?”

小男孩將腦袋埋進膝蓋裡,“……想媽媽。”聲音幾不可聞。

卿卿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想起今天早上在李惠婷手機裡看到的笑得無憂無慮的小男孩。

“……”

“我已經四百三十一天沒有見到她了。”

思念已經具體成了一種數字,隻能無力地往上疊加。

一回到家,卿卿倒在沙發放空,心情像陰晴欲雨的折花天,沉悶又壓抑。

打開微博,看了眼她發給盛朗的私信,果然顯示的還是未讀狀態。

人生啊,經常是想做的事情沒一樣做成功的操蛋。

在暖和的房間裡,卿卿倒在沙發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這一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沉沉的夜晚。

賴在沙發上,鼻子有些堵,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注意到客廳外有一點猩紅的光在閃動。夜裡穿堂風吹過,帶來了一陣苦澀的煙草氣。

借著微弱的雪光,在蒼白一片中,有一滴淚影滑落,掉在了那泛著微光的手機屏幕上。

卿卿歎了口氣,披上大衣,一把拉開了陽台的落地窗。

李惠婷沒想到言蹊會醒來,看著她,眼淚成了此時最狼狽的窘迫。

“我認識他。”卿卿指了指手機上笑得無慮的小男孩,隨口道:“他說他想媽媽了。”

卸了妝的李惠婷看出了年紀,聽了這話,眼淚頓時就像是決堤的壩洶湧而出。

片刻後,吸了口手指間夾著的煙,尼古丁安定情緒,吐了煙圈,緩緩道:“我要走了。”

卿卿被煙味嗆得咳嗽,問道:“你要去哪?”

“回老家結婚。”李惠婷吸了口煙,毫不留情地丟掉,“我已經不年輕了。”

“……”

沉默在蔓延,此時隻有落雪的聲音。

“幫我一個忙吧——”

**

這雪專情,一直下就到了周五。

卿卿答應幫李惠婷的忙,其中一個原因——可以正大光明地推掉江景天的邀約。

卿卿看著麵前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很難把他和照片上那個笑得露出小虎牙的男孩聯係在一起。

“卿卿,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卿卿點頭,牽過他的小手,“具體活動計劃書我已經交給主任看過了,沒有問題。”

聖施頓的小學部有特色的生日文化,小朋友把自己的生日願望寫下來,等到了生日那天,學校會儘可能的實現孩子們的願望。

黎熙俊寫下裡的願望格外質樸——和媽媽去遊樂場玩。

學校問了黎熙俊的母親,得到的答複是沒有時間,讓學校自行安排。所以,在黎熙俊生日這天,學校安排老師帶他去遊樂場玩完成他的生日願望。

卿卿自告奮勇,順利地將人拐去了遊樂場。

還沒出校門,江景天的電話就打來了——

“今天有事嗎?”

“嗯,學校裡臨時安排的活動。”

約會不成,江景天曲線救國,“我正好順路,接你們一起去遊樂場吧——”

“不用了!”卿卿戴上口罩,牽著人朝著校門外走去,“我上車了。”

“真的嗎?”江景天輕笑道,“可我已經到了。”

“……”◎思◎兔◎網◎

卿卿之前已經網絡約了車,司機告訴她已經快到了,她剛一出校門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大眾。

匆匆一瞥車牌號,和記憶中的相似,拉著人飛快鑽進了車裡。

“司機,去遊樂場謝謝。”仿佛後麵有鬼追著跑似的。

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坐在後座上包裹得像隻熊的女人,對上後座小男孩空洞的眼神時,一頓。

這種眼神,他曾經在鏡子裡看到過無數次。

看了眼旁邊的女孩,女聲似曾相識。頓了頓,才發動車子朝著遊樂場開去。

卿卿看了眼身後沒有追上來的那輛保時捷,微微鬆了口氣。看了眼身旁一聲不吭的男孩,輕聲問:“我們要去遊樂場了,開心嗎?”

沒有回答。

卿卿再接再厲,“等下你想玩什麼呢?”

依舊沒有回答。

卿卿頓了頓,將人抱到大腿上,對於語言不能安撫的情緒,有時候肢體語言更有效果。

按下窗戶的玻璃,卿卿牽著他的手放在窗戶邊,小小的手心裡落下了幾片雪花。

“你知道,小雪花也在找媽媽嗎?”

卿卿編了個小故事,字正腔圓,聲音又輕又柔,像是一口奶味的棉花糖,滿嘴的香甜。

駕駛座的男人往後看了一眼,那雙璨若繁星的眼睛盛滿了春水,美得不可思議。

卿卿專心講故事,沒有發現駕駛座男人的眼光。

如果此時抬頭,她就會發現,心心念念想要找的盛朗就在眼前。

真相總是晚一步來到。

第5章

小雪花在降落的時候和媽媽走丟了,它落到小男孩的手心,問他沒有見過它媽媽。

小男孩搖頭,看著手心已經融化成水的小雪花,打開水龍頭洗手去吃飯了。

小雪花被水衝進了下水道裡,又問下水道裡的水,有沒有見過它的媽媽。下水道裡的水也都說沒有看到。

小雪花最後跟著下水道裡的水流到了大海裡,在大海裡,它問小醜魚、問珊瑚、問所有人,有沒有見過它的媽媽。

最後,在鯨魚爺爺的幫助下,小雪花終於找到了它的媽媽。

卿卿隨口編完這個故事,語文老師的習慣釋然,“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學到了什麼?”

手中一片濕漉漉的,稚嫩的童聲終於開口道:“——堅持。”

卿卿鬆了口氣,終於把這個小蚌殼的嘴撬開來了。

輕輕抱著他放在腿上,兩人腦袋碰著腦袋,時不時溢出一聲輕笑,氣氛回暖。

盛朗透過後視鏡,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笑臉。

快樂的時光總是顯得那麼短暫,聖施頓到遊樂場的距離本來就不遠,自然沒多久就到了。

卿卿看著窗外的摩天輪,牽著小手下了車。

幫他拉好小帽子,“我們等下去坐這個摩天輪好不好?”

男孩眨眨大而圓的眼睛,望著把半空中緩緩轉動的摩天輪,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安分的小雪花順著打開的窗戶飄到手背上,盛朗望向一高一矮的背影,心底一動。

掏出手機搜索“小雪花找媽媽”。

顯示的結果卻是“您要找的是不是小蝌蚪找媽媽”。

他要找的不是小蝌蚪,就是小雪花。

最好還要有人用這樣悅耳的聲音,輕輕地,像山間清泉叮嚀,不急不緩講述一個簡單的小童話,一字一句間拂去心頭落下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