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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那邊擔心聯絡過來。

付璟沒有告訴車禍的事,隻說生意上出了點兒問題。但投資已經談妥,不必擔心。

行李搬上後備車廂。付璟坐進車內,嘭地一聲關上車門。

醫院逐漸遠離,最後變成一個芝麻大小的黑點兒。

他想去找季啟銘。

甚至住院期間有意放出自己的消息,希望對方能注意到。

既然他和小馬沒事,那季啟銘或許也沒什麼大礙。

付璟儘力忽略昏迷前瞧見的那無比刺眼的紅,心中如此希冀著。

不過,直到臨出院,也依然無人聯絡。季啟銘的電話打不通,人間蒸發一般。

於是他又在想。對方說不定是找到方法出城,已經回老家等他了呢。

隻是這個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如果對方回了老家,父母打電話過來時不可能不提。

所以在回到家以後,當隻瞧見父母兩人迎來、他心中僅僅浮現一句話。

果然如此。

連最後那道微小的火苗也熄滅了,變得一片漆黑。心臟如墜冰窖,空空蕩蕩,又冰冷不已。

吃過晚飯,父母詢問季啟銘怎麼沒一起回來。付璟敷衍過去,說他委托了一項重任,留人在外地開發店鋪。

“怎麼這麼心急啊。”付母笑著埋怨,“自家店都沒整好就想著開分店,還開那麼遠。”

付璟:“資金都到齊了。時間就是金錢,不能讓彆人把好地段占了。”

“行了,孩子比我們懂。”付父對付璟這段時間的表現頗為滿意,“就交給他整吧,咱們坐後方全力支持。”

有關季啟銘的尋人啟事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但夫妻二人不怎麼上網,因此並不知道這件事。

飯桌上鬨騰的時候,似乎能暫且忘卻心中焦躁。而一到夜深人靜,那無與倫比的焦灼感便怎麼也抑製不住。

外邊下起了雨。雨點淅淅瀝瀝。由於沒有關窗,大半灑進了屋內,濺起星星點點。

付璟失眠了。

自從季啟銘消失以後,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一邊擔心對方是否出了什麼事,一邊困惑對方為什麼要離開。

他下了床,打算去關窗。

這時屋外傳來亮光以及腳步聲。他一個激靈,飛快去開門,恰好撞見付父從廁所裡出來。瞧見他略顯疑惑:“兒子,這麼晚還沒睡?”

付璟:“……”

“啊、”他回過神,“在、在處理工作。”

付父:“不急這一會兒半會兒的,早點睡。”

付璟:“好。”

道過晚安,他目送父親回房,房門關上。

原地站了片刻,視線右移,投向不遠處的房門。

那原本是季啟銘的房間。隻不過有一段時間對方不願意自己睡,非要纏著他一起。

他當時並不能理解,隻覺得粘人,將人趕回了屋。

付璟抬腳走去。

門沒鎖,輕易便打開了。

這段時間他們離開,父母也會做衛生,清潔保持得很好。屋內麵積不大,卻乾燥舒適。

相比起季啟銘在季宅的臥室,無疑更有人味兒。

唯一的共同點。

付璟打開燈。溫煦的暖光灑滿屋內。

房間裡邊沒有一件屬於季啟銘的東西。要麼是提前就有,要麼是後來付父付母幫忙添置的。

季啟銘真住過這裡?

不由地,付璟心中生出一絲懷疑。

這無比滑稽,可他還是抑製不住這匪夷所思的猜測。

床鋪疊得整整齊齊,連半點兒褶皺也無。

他在床旁坐下,注視著窗外接連不斷的雨絲。牆邊投影著偌大的影子。

無比稀薄,仿佛要就此散去。

.

雨越下越大,近乎成了瓢潑大雨。猶如利刃般往下刺。

已是深夜,街上空無一人。隻偶爾一輛車經過,濺起一灘水花。

A市某再尋常不過的公寓樓。大部分窗口都暗了,唯獨一扇亮著。

燈是亮白色的,略顯刺眼。房間不大,也沒什麼家具。

一身著白襯衫的黑發青年坐在正中央沙發上,撕下包裹頭部的紗布。上邊尚且沾著血跡,近乎乾涸。

隨後他放下劉海,蓋住尚未痊愈的疤痕。

茶幾上擺著手機,以及一張拆封的信件。

秒針一寸一寸劃過。他看了眼手表,已過零點。

時間差不多了。青年撿起手機,起身出門。

門是指紋鎖。輕響幾聲便從裡邊扣住。

這間公寓是他諸多藏身所之一。除了此前特意透露給管家的,沒人知道其他位置。

而如預料那般,他透露給管家的住所全都被搜查了一番。

這次事件雖是個意外,但也恰好幫他辨彆出埋藏最深的奸細,以及暫且能夠利用的人。

公寓樓外瓢潑大雨。

青年在玻璃門前停住,如墨的雙瞳注視著連綿不斷的雨絲。如同包裹城市的巨大蛛網。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數分鐘後。

市內最大的銀行原本早已熄燈,卻因一通電話重新亮起。銀行行長守在門口,翹首以盼某人的到來。

不久,一輛黑色轎車在大雨中悄無聲息地駛來。

瞧見車,銀行行長急忙迎了過去。順手撐起了傘。卻不是給自己打的。他候在車外,是擔心那位淋濕。

這幅畫麵要是叫其他人瞧見肯定會大吃一驚。銀行行長身份地位不低,更彆提是樺國最大銀行的總行。掌握著國內最多的資金流動,隻手遮天。

究竟什麼樣的人物,才會叫這位行長大晚上等待,甚至不惜自己淋雨?

車停穩。

車上人卻沒下來,搖下車窗。陰影覆著臉龐,僅能瞧見輪廓姣好的下巴。哪怕是在漆黑的夜裡,也看得出膚色蒼白。

行長畢恭畢敬:“您放心,東西放在我行安保最嚴密的保險庫。按照之前簽的合同也隻有我知情。我陪您一起進去取,還是……”

少頃。行長點頭:“我知道了。”

深夜是最適合談計劃的時機。

一切隱沒於黑暗,不為人知。

.

付璟心情沉重,手上事卻不能停下。

擴店計劃順利展開。

口味不錯,價格親民,再加上大肆宣傳。旗下連鎖店很快一家家開了起來,並且生意紅火。

由於資金鏈充足,再加上穿越前得來的經驗,這回開店竟要比從前更加順利。發展迅猛,甚至連付璟本人都沒料到。

電話裡,唐覺曉十分開心:“爸媽都誇我有商業頭腦。說我有眼光會看投資,還準備把家裡一家公司交給我。這之後我就有更多錢了!付璟哥哥,咱們加把勁,爭取走向全國,走向全世界!”

想不到小唐少爺還挺有野心。

付璟自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大概不會這麼快。

待手上業務平穩一些。他準備暫且把工作交給小馬,然後出一趟遠門。

……他得去找季啟銘。

無論是回A市或是去其他地方。哪怕是一點兒蛛絲馬跡,也絕不能放過。

付璟經常會回想起那天季啟銘對他說過的話。

有時候他會後悔,如果他答應了告白,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難道就是因為他拒絕,才導致那人一聲不吭地離開?

如果能再給他一次機會。能讓他找到人的話,他一定不會再糾結那麼多。

反正,無論季啟銘對他是不是出於雛鳥情節,他對季啟銘是否談得上喜歡——他隻知道一件事。

他不想那人就這麼消失。

他希望,季啟銘能夠陪在自己身邊。

.

由於店越開越多,付璟臨時租了個辦公樓,還來不及收拾。

這天小馬敲開門:“哥,有人找你。”

付璟敲鍵盤的手指一頓:“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本來第一次聽這話的時候他還會有有些激動,幻想會不會是季啟銘來找自己。但三番五次後便徹底失望。

要麼是來搞推銷的,要麼就是一些個體戶想來加盟。

自從招牌打出去後,“付記小廚”的牌子無疑在市內越來越響亮。很多急於盈利的個體戶找上門,想要租牌子經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付璟一一拒絕了。

目前還處於擴店初期,保護好口碑才是最重要的。加盟店太多的話無法監管到位,隻能帶來短期利益。但從長遠來看,無疑是弊大於利。

又送走一名個體戶。付璟告訴小馬,下回再來就幫他擋著,不用挨個通知他。

“喔,好吧。”小馬撓頭,“但我不懂做生意。他說的天花亂墜的,我怕耽誤哥你重要的事。”

付璟:“沒事,我相信你。”

小馬感動:“哥!”

付璟:“而且之後我要出遠門。這邊公司隻能交給你了。”

小馬頓時壓力山大:“那會不會有點兒太急了!”

付璟不置可否,讓小馬加油努力。

處理完當天公務,他回到家,發現門店早早關了,不禁有些奇怪。

付父付母閒不住。雖然他早說可以退休,但兩人依然執意開著家這邊的店。平常這會兒客人還挺多的,今天怎麼關這麼早?

“爸?媽?”

他走進了門。

大約是臨時匆匆關的店,廚房都還沒收拾,一片狼藉。裡邊空無一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爸!媽!”

他加大幾分音量。

依然無人回應。靜悄悄的。

付璟心中生起不詳的預感,隨手拿起菜板上的擀麵杖,小心翼翼朝樓上走去。

吱呀一聲。

天花板傳來動靜。

樓上果然有人!

是小偷?可就算如此,付父付母也不至於出去這麼急吧。

難不成……

腦海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是季家的人來了。追根溯源,查到季啟銘跟他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夫妻倆大概不是走了。而是被抓了起來。那樣,也能解釋廚房為什麼沒收拾。

怎麼辦。

付璟抓緊手機。

報警估計不抵用。畢竟季家可以隨便給他安上一個綁走家主的罪名。

叫小馬過來,無非也是多一個人被抓。

聯係沈燁?

“……”

先不說沈燁會不會幫忙。如今對方遠在A市,估計是有心無力。

可付父付母說不定就綁在樓上,他不能放著不管。

付璟下定決心。回樓下換了把菜刀,再次上樓,氣勢洶洶。

自己臥室和父母房間門都敞著,裡邊空無一人。聲音是從另一間房傳出來的。

好家夥,還進的是季啟銘房間!

付璟直衝過去,猛地一腳踹開門:“放開——”

話卡在了嗓子眼。

那人站在桌前,側頭看來。漆色發絲隨風而動。風停後劉海蕩下,隱約遮擋住眉間。

半戴著口罩。許是覺得憋悶,拉至下巴,露出秀美的臉龐。

付璟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