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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唐 雲長歌 4197 字 5個月前

“上師那裡我自會派人去賞功。”然後就帶人回城開慶功宴去了。

這個慶功宴在李從嘉看來總是少了點什麼, 畢竟他心裡裝著事兒, 想要靜靜思索,卻並沒有時間和空間讓他去思考。

好不容易等慶功宴結束了, 已經是月上中天, 李從嘉洗去一身酒氣之後,就開始皺眉。

釋雪庭這是怎麼了?他走之前兩個人剛親近過, 想到這裡,李從嘉就不由得想起釋雪庭給他留下的那封信,當時隻是覺得釋雪庭突然寫這麼一封信很莫名其妙, 現在想來,怕是因為他覺得兩個人關係不同尋常,但他又不得不走,怕自己多想才寫了這麼封信,結尾還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想到這裡,李從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因為他喝多了,再加上不太相信釋雪庭對他有意,所以認為那是做夢,看了信也沒給人家回個信,就算有交流也是冷冰冰的公文往來,難不成……是生氣了?

李從嘉越想越是可能,顧不得時辰已晚,讓春生將楊新喚來。

楊新今天也不太高興,前一陣子李從嘉派兵去解救田五娘,田五娘等到援軍之後帶著人就把甘州回鶻打了回去,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回來,正在家裡養身體,等著釋雪庭歸來之後好成親,結果釋雪庭不肯回來,非要回安寧城的廟裡去念經,楊新要多心塞有多心塞,他師父要是閉關不肯出來,他得什麼時候才能娶上媳婦啊?

楊新過來之後,李從嘉就給了他一封信說道:“累你辛苦一趟,幫我帶封信給你師父。”

楊新本來就想要天亮了去安寧城找他師父的,現在得了李從嘉吩咐更是眉頭舒展:“殿下出麵,師父必然會回來的。”

李從嘉微微一笑,也有些緊張,他自覺犯了傻,隻好將事情和盤托出,讓釋雪庭消消氣,畢竟設身處地想一想,就算給他也是要生氣的,再加上他們兩個身份有彆,釋雪庭見他沒有反應,說不定要當他後悔,這才躲起來免得兩個人見麵尷尬。

李從嘉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心中琢磨著,自己都在信裡說了在等他回來,過幾日就能見到人了吧?

隻恨酒泉跟安寧城之間隔著幾百裡地,就算見到人說不得也要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然而事與願違,楊新跑了一趟,回來隻帶來了一個消息:“師父說他出家人不好為我主婚,讓殿下為我們做主。”

李從嘉頓時傻眼:“上師呢?他不回來了嗎?”

楊新也覺得鬱悶:“師父說什麼都不肯回來了,還說他要在廟裡給殿下念經祈福。”

楊新忍住了沒問李從嘉跟釋雪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次他見到釋雪庭,發現自家師父看上去越發的不食人間煙火,眉宇間清冷一片,倒真的像是個出家人了,不似之前,雖然也清逸出塵,但看上去多少有些紅塵氣息。

可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打了一場仗就要飛升了似的?

李從嘉不得不問一句:“他看沒看我給他寫的信?”

楊新這才一拍腦袋說道:“看了,他還讓我給您帶回一封信呢。”

李從嘉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想抽死這個小王八蛋,憋著一口氣將信搶過來打開之後,發現上麵隻有八個字: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李從嘉頓時怔在了那裡,這句話他是知道的,唐朝時期一對夫妻和離的書文上寫的這麼一句,這特麼是要離婚的節奏啊!

不對!他跟釋雪庭連婚都沒結呢!

李從嘉想了半天,覺得自己那封信應該是表達清楚了,連自己覺得是在做夢都說了清楚,釋雪庭不是小心眼的性子,怎麼會這樣?

必定是哪裡出了變故,可是此時他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去想了,滿腦子都是釋雪庭不要他了,要離開他去當和尚,從今往後再也不見他,這種情況下怎麼冷靜的下來?

好在他還有一絲理智,先讓楊新下去,又讓春生退下,這才開始思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然而越是思考越是焦躁,等到最後,他就隻剩下了一個想法——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跟釋雪庭當麵談!

李從嘉穿過來這幾年,已經被各種事情鍛煉的越發鎮定自如,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慌亂,然而如今卻仿佛回到了當年,他一個衝動,直接胡亂找來了兩件衣服,又將案幾上的點心水果隨便一兜,趁著夜深人靜轉頭就牽了匹馬跑掉了。

他是安寧侯,手握大印,宵禁都禁不住他,結果在大家睡夢之中,他就跑了,好在他腦子裡還有那麼一根弦,知道留下一封書信,讓內閣暫時主政,並且強調不能讓李璟知道他不在的事情。

然而就這麼一封沒頭沒腦的書信,並不能阻止朝臣慌亂,至少內閣輔臣已經懵了,好在這天不是大朝會,而且龍王禪位詔書都已經寫好,就等大軍回來,論功行賞之後,禪位給李從嘉,所以最近也沒什麼大事,就算有也比不上這一件。

然而就在內閣剛商議出登基典禮的流程,打算跟李從嘉報備的時候,發現正主兒跑了!李從嘉隻說回了安寧城,彆的一概沒說,然而聯想到釋雪庭跑去了安寧城,心裡不由得都有些嘀咕。

他們到不一定非要把李從嘉和釋雪庭的關係往齷齪裡想,隻是覺得釋雪庭好歹算是高僧,文能與眾僧論道,武能帶兵砍人的那種,說不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跑安寧城。

然而轉念一想也不對啊,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李從嘉必然會跟內閣商議,就算要回去也要帶人回去啊,這自己跑了算什麼事兒?

李弘冀這時候反應過來,想起從酒泉到安寧城這一路上並不太平,氣候還惡劣,不由得臉色一變:“我帶人去追回殿下!”

李弘冀連生啃了這熊孩子的心都有了,明明平時挺沉穩靠譜的一個人,怎麼一抽風就抽個大的呢?現在正在創業時期,萬一李從嘉出點什麼事兒,連個能繼承他位子繼續統領大家的人都沒有啊。

李璟就彆提了,李弘冀現在也不想讓親爹出來裹亂,至於他自己……李弘冀如今心裡也明白,若是讓他帶兵打仗或許沒問題,可是這文治……他就不行了,這也是他格外佩服李從嘉的一點。

打仗打的是後勤,自從跟歸義軍跟肅州打起來之後,這一二年間大唐四處征戰不斷,是非常消耗國力的一件事情,而如今的大唐比之當年差遠了去,根本沒什麼積蓄,可李從嘉硬是支撐住了大軍這樣東征西討,從軍糧到武器裝備,不僅沒有克扣過,還撿好的上。

換成李弘冀,估計早就要被拖垮了。

所以李從嘉死不得!李弘冀說完點了一二親信,帶上人就開拔,這其中還摻雜著一個光頭——釋雪河。

釋雪河心裡苦啊,他好歹也是釋雪庭給李從嘉安排的貼身保鏢,當初李從嘉跑到甘州回鶻去他都硬是戴著頭套跟了去,好不容易等師弟回來他終於可以卸下這要人命的差事,結果轉頭被保護的那個半夜跑了!

還有什麼說的?跟著追上去吧!

然而李從嘉此時並不知道大家的心焦,或者說他想得到,隻是不想去考慮了,自從穿過來之後,這些年他考慮的事情太多,如果隻是他自己的話,或許就找個地方隱居去了,爭什麼天下?

可是不行,他身後還有這許多人跟著,他必須對人家負責,結果就越做越大,到現在不得不勞心勞力。

李從嘉得到了許多,也不覺得自己失去很多,所以也不怨天尤人,自己選的路怎麼都要走,可這不代表他願意眼睜睜看著心上人離他遠去。

他對彆的都沒有過這麼強烈的執念,隻有釋雪庭,他不能放手,一想到他要離開自己,李從嘉心中就生出一股戾氣——他想走,那就讓他走不了就好了;得不到心,也要先得到人再說!=思=兔=網=

他腦子裡轉著這些想法,自己也知道實在是太沒有三觀,可沒辦法,誰讓他情根深種,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離不開釋雪庭了呢?

甚至他已經想到了最極端的手段,那就是將釋雪庭困在廟裡一輩子,這樣他就哪裡都不去不了了。

然而到底是舍不得,到最後李從嘉居然還生出了滿腹的委屈,隻覺得釋雪庭真是一點都不信任他,明明都已經主動親他了,怎麼能不信他呢?他不就是……回信回的晚了點嗎?怎麼能這麼絕情?

李從嘉這一路風餐露宿,發了狠勁的往安寧城趕,甚至都不怎麼睡的,他後麵追趕他的李弘冀等人是萬萬想不到他居然這麼狠,自覺也快馬加鞭了,然而一路趕來居然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不由得心裡打鼓,恨不得祈求滿天神佛保佑李從嘉彆出事兒。

李從嘉倒是沒出事,隻是到了安寧城的時候,差點沒被守衛抓起來,實在是他如今的形象太差勁,滿身風沙,在外麵這麼狂奔了幾天,人都跟泥猴似的。

好在李從嘉身上有印信,拿出來的時候險些將守城將士嚇尿,他倒是溫言撫慰士兵兩句,說他儘忠職守,還讓他保密彆將他的行蹤說出來。

士兵得了他的誇獎,滿麵紅光,自然對李從嘉的命令言聽計從。

到了安寧城,李從嘉長出一口氣,他本來是想要直接去廟裡收拾釋雪庭的,但看守城將士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現在形象不堪,隻好先往王宮去,好在當初他們雖然去了酒泉,但這裡的宮室還是留了掃灑之人。

李從嘉回去之後就沐浴更衣,一連三天的狂奔,泡進溫泉之後,他隻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了,更不要提大腿內側被馬鞍磨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要不是還有一口氣撐著,他現在隻怕要直接在溫泉裡睡過去了。

清洗完畢之後,李從嘉對鏡整理衣冠,發現除了麵色不太好,又變回了那個貴氣逼人的皇太子,便放下心來,轉頭就出宮也不帶人,直衝寺廟而去。

一邊走一邊想著幸好當年給釋雪庭蓋了一座廟,否則,現在釋雪庭是不是都要跑回中原了?

李從嘉到了地方之後見到廟門緊閉,直接就開始敲門,過了好半晌,才見到廟門打開,一身白色僧衣的釋雪庭站在裡麵。

朱紅的廟門,氣度清逸又麵容俊秀的和尚,看上去仿佛是一幅畫,釋雪庭的表情也仿佛是畫裡的人一般,淡然出塵,不染紅塵。

李從嘉見到這樣的釋雪庭,不由得心中一慌,忍不住伸出手握住釋雪庭的手腕,儘力克製住自己問道:“為什麼不回去?為什麼不來見我?”

釋雪庭是真的被他驚住了,楊新這才走了幾天啊,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來了?”他這一驚訝,麵上有了表情,整個人都生動許多,仿佛又回到了塵世一般。

釋雪庭仔細一算,頓時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李從嘉居然用了最多三天的時間從酒泉跑到了安寧城?

這樣一想他頓時有些心疼,這一路過來想必李從嘉吃了不少苦,再看李從嘉烏發依稀泛著潮氣,想來是形容狼狽修整過才來。

李從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