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不是被殺就是被貶,到最後李景遂也看出是不可為,主動將自己的字改做了退身,並且上表請求不再做皇太弟。
李從嘉知道之後不由得冷笑,早乾什麼去了?現在還想平安退身?
不過,不知道李璟是不想做的太難看,還是想要將李景遂繼續留在那個位子上,等更多罪名出現之後再狠治,反正李璟安撫了李景遂,並且還賜下了一堆金銀珠寶,讓他不要擔心。
事實上可能不擔心嗎?支持李景遂的幾乎沒有武將,若非如此,他也未必非要去推陳覺。
如今這些文臣也一個又一個的被乾掉,換上了新人,李景遂怎麼可能不怕?他怕的簡直睡不著覺!
於是李景遂開始頻繁上書,請求歸藩,然而他是皇太弟不是藩王,有哪裡有封地讓他歸藩?
李景遂大概也知道這一點,索性就暗示無論什麼封號都行,他不挑封地!
是啊,還怎麼挑?再挑就死了啊!
不知道是李景遂真的感動了李璟,還是他的人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隻剩下他一個,在朝野內外呼聲越來越高的情況下,李璟終於是同意李景遂的要求,去了他皇太弟的封號,將他改封晉王,授天策上將、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
隻不過,歸藩這種事情卻是提都沒提。
東宮沒有了主人,自然會有人惦念,隻不過如今李璟的兒子之中對這個位子有競爭力的,一個就是李弘冀一個就是李從嘉。
如果是曆史上的李從嘉,那麼李弘冀可以說是一個競爭對手都沒有,他的弟弟們沒有一個能打的,再加上李弘冀還是嫡長子,這幾乎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然而李璟卻沒有立刻下定決心,他在猶豫。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風雲湧動,在這種暗波洶湧的情況下,保大十五年落下了帷幕。
新年是從江寧府過的,李璟和鐘皇後心疼六子孤家寡人,本想讓他來宮中過年,然而卻被李從嘉推辭了。
除夕那天,在宮裡參加完新年大宴之後,李從嘉一個人坐在馬車上慢悠悠的往回走。
其實越王府並沒有那麼冷清,畢竟還有許多下人呢,隻是大家都知道王妃和世子出了事情生死未卜,所以他們也不敢鬨太過。
李從嘉回府之後,就對柳宜說道:“今天給你們放假,我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去玩吧。”
柳宜看著冷清清地主院,臉上浮現出一抹難過的表情:“大王……”
李從嘉擺了擺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柳宜唉聲歎氣的走了,他以為李從嘉肯定會很傷心,實際上李從嘉隻是不想在這個時候也裝出傷心的模樣來罷了。
他很孤獨倒是真的,上一次過年還是在江寧府,雖然那個時候很危險,每天都要想辦法不讓自己身份露餡,但是不得不說,那次過年也十分特彆。
不隻是因為他拿下了江寧府,還因為他身邊有朋友陪著。
在過年之前,李從嘉把楊新和芸娘送走了,他們兩個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走也走的無聲無息,不知道他們找沒找到釋雪庭。
李從嘉靠著熏籠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時之間隻覺得江都府無聊透頂,他算了算大概要李弘冀當上皇太子之後,朝中對他的關注度才會慢慢下降,到時候他就可以找個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可是離開之後,他這一王府的人估計都要受到牽連,這才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把人都帶走那是不可能的,他府中這些僚佐許多在朝廷上其實都有官職,來他這裡做事相當於把王府當成一個跳板,又或者是兼職,更何況這些人大部分拖家帶口,他們真想跟著走,到時候肯定動靜很大,不行不行,這是不可以的。
李從嘉一邊把玩著%e8%83%b8`前的吊墜,一邊思考這些問題,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聽到窗外有人說了句:“很喜歡嗎?”
李從嘉當時嚇了一跳,真的跳了起來,跳起來之後就跑去打開窗子,然後就看到外麵站著一個衣衫單薄的英俊和尚。
李從嘉揉了揉眼睛,半天才結結巴巴說了句:“雪……雪庭?”
釋雪庭眼中漾起笑意輕輕應了一聲:“嗯,是我。”
李從嘉倒抽一口氣,然後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涼透了,連忙說道:“快進來,站在外麵不嫌冷嗎?”
雖然嘴上這麼嫌棄著,但是他的眉梢眼角都掛上了笑意,跟剛剛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釋雪庭也不繞路,直接從窗子那裡跳了進來。
李從嘉隻覺得,自己大概要完,因為就是這樣粗魯的動作,在他看來,釋雪庭都做得無比瀟灑。
“過來烤火,你怎麼過來了?萬一……”李從嘉本來想問萬一被人發現抓到怎麼辦?但是想想也沒什麼人知道他把那支軍隊交給了釋雪庭,所以這個擔心是沒必要的。
李從嘉換了個問題:“朱元是不是在你那裡?”
釋雪庭點了點頭:“我們一直沒有走遠,知道朱元出事之後,就過去聯係了他,正好讓他將王妃和世子接出來。”
李從嘉頓時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現在天氣冷,也不適合出關了,等天氣暖一些吧。”
釋雪庭問道:“大王呢?大王什麼時候走?”
李從嘉深吸了口氣:“等新太子登位吧。”
釋雪庭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漆盒,臉上帶了些苦惱:“好像……還是涼了。”
李從嘉好奇問道:“是什麼?”
釋雪庭打開說道:“餃子。”自從李從嘉跟偃月形餛飩叫餃子之後,他們也跟著這麼喊了。
“沒關係,涼了也可以吃的,而且也不是很涼。”李從嘉接過漆盒,因為漆盒麵積有限,裡麵的其實也就裝了十來個餃子,估計是因為不好帶。
李從嘉就這麼看著釋雪庭,仿佛把他當下飯菜一樣,一口一口吃完了餃子,吃完之後他隨口問道:“誰做的?味道不錯。”
釋雪庭臉上笑意淡淡:“我。”
李從嘉略有些愕然,一瞬間隻感覺從心裡到四肢百骸都暖呼呼的,整個人仿佛泡在溫水裡,開心的不行。
釋雪庭收起漆盒之後,兩個人靠著熏籠一邊喝著溫酒一邊說話,大多都是圍繞著出關之後要去哪裡,怎麼生存的話題。
到最後,李從嘉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隻穿著褻衣躺在床上,思索半天之後,得出結論大概又是釋雪庭把他送上床的。
因為這件事情,李從嘉起床的時候心情還不錯,結果很快,他的這份好心情就被破壞殆儘。
而來搞破壞的則是釋雪庭的師父師兄們。
第66章
李從嘉在聽到門房戰戰兢兢說有兩個衣著破爛的和尚要見他的時候, 還略有些奇怪, 等門房形容了一下兩個和尚的樣貌之後, 他嘴裡的一口茶水就忍不住噴了出去。
尼瑪,這形象不是釋青鬆和釋炎烈嗎?
李從嘉連忙讓人把他們請進來, 最近這些事情一出接一出,他都快把那些和尚給忘記了,不過也因為釋雪庭之前說過了釋青鬆他們已經找到了一家寺廟安身, 所以李從嘉也就沒再擔心他們。
再次見到釋青鬆和釋炎烈, 李從嘉不由得為這兩位感到心酸:他們穿的比上次在大牢裡時見到的還不如!
釋青鬆見到李從嘉之後,臉上的表情倒也應了名字, 真的輕鬆了不少。
“總算是再次見到郎君了,不,是大王。”釋青鬆合掌躬身。
李從嘉臉上帶著愧疚之色:“是我不對,行事匆忙,未曾來得及去給幾位添些香油錢。”
釋青鬆含笑說道:“大王不必自責, 若非有要事, 我等怕是不會從九華山出來。”
李從嘉略心虛問道:“可是有關釋雪庭法師的事情?”▂思▂兔▂在▂線▂閱▂讀▂
他把人家徒弟給支使走了,都沒有跟人家師父說一聲, 好像是有點……不太厚道啊。
釋青鬆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沒錯, 大王可知他現在身在何處?”
李從嘉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真不知道。”
雖然天快亮的時候釋雪庭才從他這裡離開,但是釋雪庭會去哪裡, 往哪裡走他還真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去問,他覺得釋雪庭應該能夠判斷出最好的路線, 他既然不能跟著也就不瞎指揮了。
釋青鬆麵色凝重,顯得有些激動:“那四千兵馬可是在他手上?”
李從嘉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不是四千,是兩千多。”
釋青鬆果斷說道:“不能讓他帶兵!”
李從嘉驚訝:“為何?雪庭法師做的不是很好?大師不信他?”
釋青鬆搖了搖頭:“誰都可以,隻有他不行,若是大王需要人來帶兵,我可以讓炎烈或者雪河過去,釋雪庭必須回來。”
李從嘉眼中慢慢浮現出一抹狐疑之色:“為什麼他不行?在我看來,無論是炎烈大師還是雪河法師,在練兵的天賦上,似乎都不如雪庭法師。”
釋青鬆沉默半晌,最後才歎氣說道:“釋雪庭……心裡有一頭猛獸,那頭猛獸是萬萬不能放出來的。”
李從嘉聽得新鮮,不由得笑道:“哦?放出來會怎麼樣?”
釋青鬆一字一頓說道:“天下大亂。”
“哈哈哈哈。”李從嘉終於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天下大亂?大師覺得現在還不夠亂嗎?”
釋青鬆表情平靜:“如果不把釋雪庭心中的猛獸放出來,這個天下很快就會平靜了。”
“不會的。”李從嘉收斂笑容:“十年,至少還要動亂十年,大師真的覺得周國皇帝有天下之主的命格嗎?”
釋青鬆搖了搖頭:“他沒有。”
李從嘉點頭:“是的,他沒有,他的兒子也沒有。”
釋青鬆臉露驚奇:“沒想到大王居然也精通此道?”
李從嘉心說,不,我隻是知道曆史進程然後在唬你而已。
不過表麵上卻說道:“不,我不懂這些,甚至以前也未曾涉獵,我隻是知道趙匡胤並非久居人下之人,郭榮如今身體不適,他的兒子柴宗訓年紀幼小,而趙匡胤手握兵權,主少國疑,這很難猜嗎?”
釋青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趙匡胤?趙匡胤已經被貶,如今手中兵權大不如前,他又能如何?”
李從嘉瞪大眼睛:“什麼?郭榮貶了趙匡胤的官職?”
釋青鬆問道:“大王不知?”
李從嘉靠在椅背上,忍住了沒讓自己笑出來:“我這些日子深居簡出,還真不知道,不管怎麼說,大師也太過杞人憂天,周國皇帝若是還能撐便罷,若是駕崩,周國必定會內亂一陣,在這種時候他們也未必還有心力去攻打彆的國家。”
釋青鬆搖頭:“不行,釋雪庭不能帶兵,還請大王告知我他的下落,我親自將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