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令人頭痛。”
李從嘉有些茫然:“梅黨和……雪黨?”
小小一個詩社都要抱團結黨?大宋的結黨之風從現在就開始了?
田大郎稍微解釋了一下,李從嘉這才明白,所謂的梅黨和雪黨,就是覺得冬天詠雪是正道和詠梅是正道的兩撥人。
意見不統一自然就要掐,不過文人掐架也是文明的,每次互掐都是寫詩寫詞,然後來評判哪一方詩詞比較好,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如果水平相差較大,總是能看出來的。
田大郎不開心的理由則是因為他是雪黨,可是雪黨一直被梅黨壓製,已經好幾年了,讓他這個社首頗有些顏麵無存的意思,如果不是他有錢,想必社首早就易主了。
李從嘉聽了之後也表示理解,江都府雖然也會下雪,但畢竟偏南,跟北方沒辦法比,降雪量不大,時間還短,想要靈感也要看到之後才行啊,哪裡比得上能開一冬的梅花呢?
田大郎吐槽完畢的時候,自然也到十裡亭外。
此時已經有六位書生打扮的年輕郎君或坐或站在那裡,三三兩兩圍著碳爐說話。
李從嘉看到他們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些人居然大部分都是隻穿一件夾棉長衫,雖然今天天氣晴朗,但一陣風吹過來,他都覺得自己穿的不夠厚,這些人……真抗凍。
不過這樣一來,他還真是鶴立雞群,導致田大郎把他介紹給詩社眾人的時候,有一些人看向他的眼神頗為不善。
李從嘉當成沒看到,抱著手爐站在田大郎身邊,看了一圈估摸出了一個大概——這群人都是窮鬼。
不是他看不起窮人,而是他看不起窮酸,都窮成這樣了,不想辦法乾點事情,整天%e5%90%9f詩作對,希望一朝出名,哪兒那麼容易呢?
李從嘉看不起這些人,自然也不會主動攀談,一時之間也有些尷尬,畢竟他看不起對麵窮酸不乾事兒,對麵也看不起他窮的隻剩錢。
當然很快他們就知道李從嘉不是來炫耀有錢的,而是來碾壓打臉的!
起因照舊是梅黨和雪黨掐架,不過以往都是勢均力敵,今天不巧雪黨這邊有人生病沒來,湊不齊,而正好李從嘉可以湊個數,梅黨就暗搓搓的把他給推到了雪黨那邊。
雪黨頗不服氣,梅黨為首的那個黎明朗心思活躍,跟田大郎關係也不錯,之前就聽過田大郎提起李從嘉,心中知道這個金主可不能得罪,便笑道:“正是如此,都是自家兄弟,多一人少一人又如何?李郎君不若就給我們做個評判吧。”
黎明朗擔心李從嘉繡花枕頭,萬一到時候寫不出豈不是尷尬?
李從嘉笑著說道:“無妨,如此美景,倒也讓人詩興大發。”
黎明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七個人各自找個地方去醞釀詩意,隻有李從嘉自帶來的食盒中拿出了小火爐酒壺以及一份鹵肉。
正在醞釀詩意的頓時醞釀不下去,這些人裡麵,隻有田大郎和黎明朗家境燒好,其他人能混個溫飽就不錯,哪裡還有喝酒吃肉的錢?此時聞到酒香肉香,分分鐘抑製不住嘴裡唾液的分泌速度。
除了田大郎和黎明朗之外的人都暗中恨恨盯著李從嘉,李從嘉從容燙酒吃肉,看上去頗為享受——刷目中無人的才子人設果然是最容易的。
眾人一共約定了一炷香時間,時間到了寫出整首詩詞的數量少的一方輸,如果兩方每個人都寫出,自然就要看水平。
一炷香之後,約定時間到,眾人回到亭子石桌旁邊,此時李從嘉已經收起了食盒,隻留下一壺酒說道:“天氣寒冷,諸位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否則隻怕提筆寫字都要困難。”
沒人拒絕,他們的確是冷的不行了,然而有幾個人瞟了一眼李從嘉的食盒,心中暗暗鄙視他小氣,居然不分與他人食用。
喝完酒之後,幾人輪流將所做詩詞寫於紙上,李從嘉在旁邊看了一會,心中著實失望。
怪不得這個詩社入不敷出,這個水平……比打油詩水平高點有限,唯一一個還算出彩的也就是黎明朗,田大郎寫的……中規中矩,沒什麼亮點。
李從嘉懷疑自己真的能利用這個詩社打開局麵?
所有人都寫完之後,彼此之間一看,都覺得水平跟平時不符,暗暗怪李從嘉搗亂,要不是他拿出酒肉擾人心弦,他們怎麼會失手?
黎明朗看李從嘉麵上淡淡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屑,忍不住說了一句:“李郎君尚未提筆。”說完不由得暗暗後悔,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能輕易得罪金主嗎?
李從嘉也不介意,微微一笑提筆寫下青玉案三字。
不得不說,他這一筆書法出來,就鎮住了在場的許多人,如果隻比字的話,李從嘉是毫無疑問的碾壓。
田大郎站在李從嘉身邊,隨著李從嘉動筆,將整首詞念了出來:“梵宮百尺同雲護,漸白滿蒼苔路。破臘梅花李蚤早露。銀濤無際,玉山萬裡,寒罩江南樹。鴉啼影亂天將暮,海月纖痕映煙霧。修竹低垂孤鶴舞。楊花風弄,鵝毛天剪,總是詩人誤。”
一首詞寫完,李從嘉施施然放下毛筆,整個人輕鬆寫意,仿佛寫詞於他而言如家常便飯。
全場靜寂無聲,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覺得……有點接受不了,說好的附庸風雅小土豪呢?你這樣是來打臉的吧?
黎明朗臉色十分難看,在詩社中他的水平是最高的,這也讓他十分驕傲,之前被楊花院的小娘子們傳唱的幾乎都是他所做,結果今天隨便來了一個人,全方位吊打他,這讓他臉上頗有些過意不去。
田大郎倒是沒想那麼多,他是真的詞癡,看到好的隻會喜歡,隻可惜自己水平有限。
李從嘉這一首《青玉案》讓他十分歡喜,笑著說道:“看來今年是我們雪黨贏了。”
黎明朗勉強笑道:“李郎君文采風流,在下甘拜下風。”
田大郎十分得意,看著手中的詞作越看越喜歡,不由得說道:“如此好詞,應當得柳大家譜曲彈唱了。”
黎明朗頓時眼中一亮:“卻是如此,不如……我們去請柳大家幫忙譜曲?”
李從嘉有些茫然:“柳大家?”
田大郎介紹道:“柳大家擅箏鼓琵琶,唱腔優美動聽,經她彈唱之詞,被諸多女郎競相學習,隻是柳大家文學造詣不低,一般詞作自是看不上眼,不過,鐘隱此作,應是當得柳大家親自彈唱了。”
李從嘉心中一動,這似乎也是刷聲望值的一個方式啊,於是他立刻說道:“既然大家感興趣,便去見見這位柳大家吧。”
田大郎有些猶豫:“柳大家……可不是隨意就能見到的,若是見不到……”
李從嘉擺手:“見不到便見不到。”
田大郎想要說什麼,看到黎明朗對他用眼色,又講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李從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不過,等到了地方之後,他心中就不疑惑了,他……他想罵人!
第45章
李從嘉本來以為柳大家應該是個藝術家, 然而萬萬沒想到, 柳大家其實就是楊花院的頭牌。
當然這年頭的名妓, 藝術水平也不低是真的。
李從嘉站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肯進去,幾個小娘子在院子裡吃吃笑著看向他們。
田大郎頗有些尷尬, 在李從嘉耳邊說道:“鐘隱不必介意,我們此來不過是吃吃酒聽聽曲。”
李從嘉無奈說道:“李某全家罹難距今不過一年有餘,怎麼好去青樓楚館?諸位請吧, 我就恕不奉陪了。”⑥思⑥兔⑥網⑥
田大郎一怔, 不由得暗中罵了自己一句,真是太大意, 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李從嘉這個理由十分充足,自然是能夠離開,可是他走了,他們怎麼辦?
進去吧,哪怕是田大郎亦囊中羞澀, 彆說是柳大家, 就算是楊花院的普通妓·子都請不起,更不要說剩下幾個能吃飽飯就不錯的郎君。
本來田大郎他們攛掇著李從嘉過來, 就是打了一個讓他出錢的主意, 如今人家要走,這……就有些尷尬啊。
好在李從嘉一看到他臉色不太好看, 就知道他可能拿不出這個錢,隻好說道:“大郎也同我回去吧,今日通判還說讓我兄弟去你家用飯, 我與你一同出來,我一個人回去怕也是不好交代。”
田大郎頓時鬆口氣連忙說道:“瞧我,居然忘了這碼事兒,咳,今天實在是不湊巧,諸位就先散了吧,過些時日過些時日我們再聚。”
黎明朗暗中瞪了李從嘉一眼,帶著其他幾個人離開了這裡,人都走了之後,田大郎略有些尷尬地看著李從嘉。
李從嘉這才說道:“走吧,時候不早,也該回去了。”
田大郎沒說話,灰溜溜的跟著李從嘉往回走,又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家。
李從嘉回去之後,想了想覺得這個詩社所謂的聚會去不去也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們的名氣也都是從青樓楚館傳出的,既然如此他乾嘛不直接把目標瞄到楊花院?
不過,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XX的優質青年,李從嘉對這種地方是十分陌生的,他也不想去,如果裡麵有漂亮小郎君……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更何況今天拒絕田大郎的借口,同樣也讓他無法再踏足其中。
而他們這一棟屋子隻怕沒有一個人適合,李從嘉撐著下巴,開始思考找“水軍”營銷一下,不過這個水軍也不是誰都能行的,看來還是要熟悉一下本地情況。
就在李從嘉覺得自己寫了一首詞,但是完全沒有傳播機會的時候,田大郎忽然找上門來說道:“鐘隱,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我真是沒想到黎明朗居然是如此小人!”
李從嘉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這兩天因為天氣冷,李從嘉一直窩在家裡不肯出門,自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田大郎如此氣憤。
田大郎有些羞愧有些難過:“是……是這樣的,這兩日,黎明朗忽然名聲大作,據說是柳大家彈唱了他所寫的詞,我本來有些奇怪,結果去聽了之後才知道,那首詞是當日你寫的!”
李從嘉有些意外:“他這是……剽竊?怎麼這麼大膽?當日那麼多人都在那裡,他是覺得沒人能揭發他?”
田大郎恨得牙癢癢:“黎明朗憑借這一首詞,短短幾日大名傳遍大街小巷,甚至有個富商看中他要招他為乘龍快婿!他如今不缺錢,還經常帶著那些人吃吃喝喝,出入青樓楚館,那些人一個個,全都背信棄義,被他收買了!”
李從嘉又問道:“你去揭穿他了?”
田大郎臉上更加難堪:“是……是這樣,但是因為有那些人為他作證,沒有人信我!”
李從嘉嗤笑道:“那自那首詞過後,他可曾還寫過其他詞?憑他還寫得出其他嗎?”
田大郎苦笑:“就憑借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