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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80 字 6個月前

“我不回去!我要跟著北安叔叔!”秦婠聲音大了點,引得正與屬下交代事情的卓北安詫異望來,秦望也怒瞪著她,她又慫地縮回頭放輕聲音,“侯府的事仍未解決,侯爺還在險境之中,我不回去,這裡沒人比我更熟沈家的情況,我留下可以幫忙,就算幫不了忙我也不會添亂,哥哥,你讓我留下好不好?”

秦望瞧著她那雙眼,晶亮可憐,眉間籠著憂色,決計不會離開的模樣。

他無奈點頭,隻那頭才點下,就聽秦婠大喜的聲音:“就知道哥哥最好了,那我走了。”人一溜煙又跑去卓北安那邊——等會,就算要留下,她要跟的也是他這當哥哥的吧?跟著卓北安算怎麼回事?

卓北安正和秦厚禮與孔正二人說話,秦婠看到自家祖父與父親的眼刀掃來,她不敢上前,默默等在離卓北安三步之遙處。天色愈發亮了,時間不多,幾人隻匆匆談了兩句,秦厚禮與孔正二人便相互謙請著離去。

“孔大人,同朝為官多年,這還是第一次你我二人一起上朝,走吧。”

“秦老兄,請。”

卓北安隻在二人身後拱手行禮相送,轉身,就看到秦婠站在身後,他無奈歎了聲,朝身邊的秦少白開口:“少白兄,令媛對沈侯及沈府情況比較了解,我想留她協助,不知可否?”

秦少白狠狠剜秦婠一眼,才道:“那小女便暫托卓大人了。”

“放心吧,我會護好他的。”卓北安承諾。

秦婠心裡大鬆,她說一百句話,在父親那裡也不及卓北安這一句免死金牌,不過她也有些驚訝,以卓北安的個性,她以為他必會讓她回家等著的,不想竟親自替她求情。

“北安叔叔,謝謝。”和秦少白說了幾句,秦婠飛快跟上卓北安道。

“謝我乾什麼?”卓北安靜道,他是應該送她回家的,隻是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卻讓他改了主意——“我要跟著北安叔叔”。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不回大理寺審案嗎?”秦婠笑笑,不繼續這個問題,而是奇怪地看著他們走的方向。

卓北安另挑了一隊人,與大部隊分開,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去找喬宜鬆。”

————

天色亮透,溫熱的茶擺到手邊,水霧嫋嫋升起。

沈浩初以指腹輕撫青瓷杯沿,漫不經心地劃著弧線,目光平靜地望向坐在堂上的男人。

男人穿著萬字紋的錦緞,有些發福,笑%e5%90%9f%e5%90%9f的模樣,容易讓人卸下心防,他自稱王福,是這些人的主事,讓沈浩初管他叫“王掌櫃”。

一副商人的作派,隻那眼眸時不時流瀉些許銳利,掩蓋了那抹精明。

“沈侯,王爺對你可謂讚譽有加,直言沈侯年少有為,是個可造之才,王爺愛才惜才,有招攬之心,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沈侯在京中既不得誌,何不考慮另投明主?”王福樂嗬嗬的模樣,仿佛隻是在介紹鋪中一件好寶貝。

“這大安的天下,不是隻有一位明主,何來另投之說?”沈浩初淡笑,“王掌櫃說王爺愛才,所以就將我府中所有女眷全都軟禁為質?這般愛才,本侯可受不起。”

王福對他話中責意置若未聞,仍笑得親切:“這不是因為沈侯與王爺有些誤會嘛,貴府幾位太太姑娘的安全,沈侯不必擔心,隻要沈侯原意改投王爺帳下,我們必將她們毫發無損地交還沈侯。”

沈浩初將茶推開,眼眸眯得狹長:“那本侯要如何才能確定她們眼下毫發無損呢?”

“我們不是已經讓侯爺見過老太太了?”

“你們抓了本侯這麼多家人,總要讓本侯見見她們,確定她們的安全,才能再與你們接著往下談。”沈浩初雖在笑著,可聲音卻已微涼。

“我想沈侯需要明白一件事,如今我們能坐在這裡商談,隻是因為王爺有愛才之心罷了。從沈侯獨自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起,沈侯已經沒有與我們談條件的資格了。再者論,我們也不為難沈侯,隻要沈侯手書一封投誠信與王爺,你我之間的協議便算達成。”王福摸了摸手上戴的扳指,笑裡藏刀。

有了沈浩初的手書,那就坐實他投靠江南王之事,皇帝不會再信他。

“沒有資格嗎?”沈浩初揚唇,“那麼慶喜莊的秘密,王爺也不想繼續藏了?”

王福一凜,他以為沈浩初會用那本名錄來威脅他們,早已盤算好了如何駁斥,畢竟名錄上多是京官與地方官貪贓枉法的證據,與江南王本身關係不大,若真上陳皇帝,也不能定江南王的罪,反倒引起朝綱混亂,誰料沈浩初話鋒一轉,說的卻是慶喜莊。

“慶喜莊能有什麼秘密?”王福不動聲色道。

“你們費了這麼大功夫,從三年前就開始布局,將黃氏送入沈家,攪得沈家一團亂,可不是為了替喬宜鬆報仇,也不是想要招攬我這個人才吧。”沈浩初往椅背上一靠,道,“兆京原也是前朝都城,前朝時局動蕩,老皇帝昏庸無能引發數子奪嫡,曾出現過皇子勾結皇宮守將逼宮之事,雖被鎮壓,卻讓老皇帝心生不安,所以秘密著人建了條密道,由皇宮直通京城外郊,以備危急之時逃命這用。後來戰事爆發,大安的太/祖/皇帝帶兵攻入兆京,占領皇城,卻遲遲沒能找到老皇帝以及他帶走的一大批國財寶。傳聞……老皇帝就是從那條密道逃跑後一直藏身其間不敢外出,最後困死其間。”

這是民間一直流傳至今的說法,並未得證,連三歲小兒都知。

但沈浩初知道,這件事是真的,上輩子霍熙讓他查過,可他還沒能查到那條密道的位置,此時說來雖是猜測的成分居多,但……

王福臉色數變。

喬宜鬆想對付沈家,但他憑何讓江南王同意花費這麼多的時間精力來對付沈家?沈家已不是昔日望族,對付沈家能有什麼好處?

慶喜莊的秘密,就是那個好處。喬宜鬆從小在慶喜莊長大,對那裡比普通人更加熟悉,他必定是發現了什麼,才能借此誘惑江南王。

那是什麼呢?

沈浩初想了很久,直到從東水回京那日,與秦望在東水城的城守那裡看到輿圖。秦望雖是文人,卻也熟讀兵書,天文地理無不通曉,曾一時興趣指著那輿圖分析起兆京的地勢,直言皇城之外幸有兩山為屏。那時他便發現,這兩山之間的山巒,恰與慶喜莊相連。

“如果本侯不能活著出去,那麼自會有人將此秘密上奏皇上,屆時,王爺三年來的苦心布局恐怕就要儘赴流水了。”他勾起唇,笑得冰冷,“便不在乎前朝的金銀珠寶,那條密道若是挖通便可直抵皇宮,江南王若舍得放手,我沈家搭上這數十條性命便來陪你。”

“你!”王福笑容頓收,被逼得拍案而起,深呼吸了幾番方冷靜下來,“那侯爺意欲何為?”

“本侯說過,我想見我的家人,還有,把沈浩允交給本侯處理!”沈浩初冷道,“若是王掌櫃不能拿主意,便去找個真正主事的人來與本侯談,本侯沒那麼多時間和一個不能作主的傀儡廢話!”

語畢拍案,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滿桌都是,他一雙漂亮的眼眸結霜似的看著王福,直將對方看得冷汗頻冒。

分明是他們占了上風,在他的注視之下,怎好似反過來般?

————

天徹底亮了,路上往來的百姓多了,時不時就向秦婠一行人投來詫異目光。秦婠跟著卓北安探頭探腦地四望,卓北安卻目不斜視,一路朝前,直到抵達喬宜鬆在京城的府阺。

“北安叔叔,你不是說沒有找到相關證據前,不能隨意拿人,現在陸覺還未招供,你為何就來抓喬宜鬆?”秦婠不明白。

“時間不早,事態緊急,顧不了那許多,況且陸覺和常山已抓到,招供隻是時間問題,我們不能再拖了。”卓北安解釋道。

二人正說著,提早一步入府搜查的衙役已經回來:“大人,人不在。”

“其他地方呢?”卓北安斂眉問道。

“昨夜我們已按大人吩咐找過瑞來堂與喬宜鬆幾個彆苑並他常去的地方,都沒見到他。”

秦婠挑眉,昨晚就開始找喬宜鬆了?

“做事要學會變通,雖然不能抓人,可沒說不能找人。”為了節省時間,能在同時間將人一舉擒拿,卓北安早就安排人馬尋找喬宜鬆了,隻是昨夜兵荒馬亂的,他也不能事事都對她詳言。

不過怕小丫頭對自己生嫌隙,他還是解釋了一句,隻是話剛說完,他自己卻怔愣。

他為何要對她解釋?他行事從來不向任何人解釋……為何?

“那這裡麵也沒有嗎?”秦婠卻一陣失望,還指望從喬宜鬆嘴裡探出沈家人質關押之地,如今卻是不能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沒有。”衙役回道。

秦婠看了看天色,更是著急,沈浩初已經進沈家一天一夜了。

撲棱棱——

正焦急著,秦婠忽然聽到天際一陣飛鳥拍翅聲,她抬頭,看到成群鴿子飛過,屋簷上落下落點影子,鴿子很快就掠進喬府,在空中盤旋幾圈,落到了喬府某處。

秦婠若有所思看了幾眼,忽然拉著卓北安的衣袖拔腿跑向喬府:“北安叔叔,快跟我來。”

喬府並不大,三進的院落搭著個小庭院,景色秀麗,府裡還有不明所以的下人們在乾活,看到身著官服的人衝進來,紛紛嚇得退避三舍,他們沒有遇到阻攔——看起來,喬宜鬆要麼是將這府阺舍棄了,要麼就是用作障眼之地,他另有彆處落腳。

秦婠拉著卓北安小跑到鴿群停止之處,卓北安有點喘,蒼白的麵容上浮起紅暈,問她:“你發現什麼了?”

秦婠伸手,指著庭院裡站的人:“明煙。”

院裡的人聞得動靜,嚇得一縮,轉頭怔怔看著他們。

她和秦婠第一次見到時不太一樣了,蠟黃的臉色豐潤些許,頭發挽著小髻,身上是套櫻草色的襖裙,五官仍是普通,不過精神了不少。

那是跟著沈浩允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月四號了啊啊啊啊

第158章 火焚

梳著雙髻的小丫鬟往秦婠與卓北安手邊各奉了一盞茶後就退到旁邊,明煙小聲地請他們用茶:“侯夫人,這位大人,請用茶。”

她記得秦婠,卻不認識卓北安。

秦婠打量明煙所住的屋子,不大,卻彆致,比棲源庵好了不知多少,屋裡的下人對他們的到來雖很警惕,但還算聽她的話。

“明煙,你怎會到此?”秦婠問她。

明煙垂著頭,撫弄著腰間的玉禁步,仍舊緊張:“夫……夫人……”

“你彆怕,我隻是來問出了何事。”秦婠安撫道。

“夫人,我告訴你,你彆怪浩允哥哥。”明煙抬起頭,薄唇淺咬,道,“是浩允哥哥帶我出來的。他不想再被人關起來,所以……在從棲源庵遷出的過程中,悄悄弄開了鎖,帶著我逃了。”

秦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