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1 / 1)

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53 字 6個月前

力衰,已有力竭之勢,大房不得聖心,與他政見相左,後輩之中又無有能之人,大多庸碌,食蔭而存,秦家頹勢已現。寧非卻是冉冉新星,三元及第的人才,古往今來能有幾人?不管是皇帝還是朝中肱骨大臣皆對其讚譽有加,其師又是名滿天下的大儒盧湛,他的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就算他真是假的,隻要認下“秦”這個姓,便是秦家子孫。他若聰明,秦家花些氣力扶他上位,再叫秦家光耀百年,並非難事。

秦望卻隻淡嘲地看他,年輕的眼眸似乎已看透他的想法,那張臉忽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叫秦厚禮又有些恍惚。

一時無人接話,堂間正沉默,外頭又進來數人,卻是被抬進來的秦少白與緊隨其後的羅碧妁,再往外去還有一長溜的人,都是秦家女眷,因見堂間坐滿人,女眷便避到廊側,隻有長媳劉氏扶著老太太進來了。

“秦婠,我的兒!”羅碧妁一眼先瞧見秦婠,也顧不得行禮,上前就把人摟進懷裡,“你叫娘擔心死了。”

秦婠見著母親眼眶陡紅,拍著她的背安慰:“娘,我沒事了,這不是好好站著!”

那邊秦少白目光從妻女身上挪開,見到秦望隻略作頜首後,便拿眼睛在滿室人中睃巡,他在找哪個人比較像自己的兒子。

“婠兒,他們說你把你哥哥帶回家了,快指給娘看,你哥哥……哥哥在哪裡?”稍頃,羅碧妁抹乾淚,扶著秦婠的肩膀一疊聲問,來稟報的人並沒說清楚誰是她哥哥。

秦婠把母親推到秦望麵前:“母親,父親……”她又看向秦少白,“你們的兒子,我的親哥哥,就是今日新科狀元,你們見過的,寧非。”

“……”羅氏頓愕,連秦少白也驚得站起。

突然之間,他們不止找回了兒子,還成了狀元的爹娘。巨大的驚喜砸得人腦中心中俱是一片空白。

而跟著進來的秦老太太恰聽及此語,已是目瞪口呆。

秦婠的聲音又緩緩流轉:“其實女兒十天前就知曉些事了,不過哥哥說等過了殿試再來拜見你們,也免得他人說三道四,所以拖到今日。”

羅氏與秦婠肖似的眼眸裡水霧頓滿,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望,不過片刻,淚水已縱橫而下,抬起的手都在打顫,想要觸碰秦望,卻又害怕一碰之下人會像這十八年來的噩夢,轉眼消失。

秦望溫和地托起羅氏的手,讓她輕輕撫上自己臉頰,他低低喚了聲:“母親,兒子不孝,回來晚了。”

羅氏說不出話,隻不住地搖頭,悲喜交加,淚水如夏日傾盆之雨,秦少白已踉蹌走到她身後,將妻子擁入懷裡,口中安慰著:“碧妁,莫哭,這是喜事。”話雖如此,他卻也已雙眸通紅,隻看著已然長大成材的秦望。

歲月倥傯,轉眼十八年,人生過半,幸而有生之年,還能得見至親。

秦望眉眼間的淩厲不馴漸漸融化,他孤苦十八年,在市井街巷流離,也曾想過父母兄弟姐妹,可千思萬夢,終不及此時母親淚眼,無需言語,已叫他%e8%83%b8懷滾燙。

秦婠揉了揉眼,倒沒隨母親哭成淚人,隻是抬眼見滿堂人都眼睜睜瞧著他們一家相認,秦老太太已走到秦厚禮身邊,見秦厚禮端坐不動,她也不敢隨意發話,正尋思著,後邊突然有個族親悄悄繞了過來,在她耳邊悄悄道:“老太太,你看這……那過繼一事?”

那人便是今日挑定原要過繼給三房那孩子的生父,是秦家的旁支。

秦厚禮聽到“過繼”二字,倏爾抬首,沉道:“過繼之事本就不妥,如今親子既歸,此事就此作罷,日後也不必再提!”

“可是……”秦老太太欲言又止。

“還可是什麼?”秦厚禮怒瞪她一眼,唬得秦老太太噤聲,“如今孫子回來,又是這般人才,你這做祖母難道不高興嗎?”

秦老太太不言,隻朝秦望看去,不料正撞上秦望的眼。

他朝她笑得極冷,冷得她情不自禁一顫,沒來由地懼怕。

羅氏在堂上哭得收不住,秦厚禮見他們情緒激動,便著人把他們送回瑞芳園去,讓他們好好說體己話。秦婠挽著羅氏,秦望陪著秦少白,謝過秦厚禮後便出了正堂,廊下原來站的一眾女眷都齊往旁邊避去,秦婠不經意間望見站在最後的人。

仍是淡淺的衣裳,秦舒已瘦了許多,雙頰削了進去,不見原來的豐潤,原來的出塵之色便顯出三分寡淡刻薄來。她已經很久沒在京中走動,親事定下,隻等著嫁往江南,以這一身青春骨肉侍奉枯木殘年。

兩輩子之差,已是雲泥之彆,上輩子秦婠被秦家所棄,這輩子,輪到她了。

————

新科狀元是秦家三房失散多年的兒子之事,比鎮遠侯夫人被關押入牢這事更快傳遍京城,半日不到,整個城不論貴踐都在談論此事,那酒肆茶館裡的客人無不將此作為談資,一時間將秦家三房這尋子之事並秦望認祖歸宗編得天花亂墜,整一出刀光劍影的江湖故事。

倒沒人再提及秦婠那案子,說起她,眾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鎮元侯夫人,就是那新科狀元的妹妹……

大喜過後,接踵而來的便是疲憊。秦婠在秦家用過晚飯才匆匆踏上回沈府的馬車,她今日才出牢,老太太恐怕還等她回去問話,她不宜在娘家過夜。

秦望雖歸,但還要擇日開宗祠正式入宗譜拜祖先,秦厚禮要求此事大辦,所以還要再等些日子。但不管如何,秦家那邊今後有哥哥在,她也有了可以商量的人,不再獨木難支,已是大幸。

而眼下等著她的,卻是沈家那個無底深淵般的地方。

她已倦極。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哈哈,終於啊……下周出行要停更幾天時間,我感覺五月完結都有點懸了,怎麼能寫得這麼慢……我自我反省一下。

第132章 徹查

回到沈家,秦婠連衣裳都沒換就徑自先去了豐桂堂,沈老太太果然沒歇,正在屋裡倚著,新提上來的丫鬟雪桔正在給她捏頭,力道不得心,讓沈老太太蹙了眉。雁歌已經被打發出去了,雪桔頂替她的位置,但用起來卻比不上雁歌。

秦婠在榻前福身行禮,老太太打量著她,她神色平靜,舉止從容,沒有猝經大劫後的惶惑委屈,老太太點了點頭,問起黃氏一案,秦婠一一答過,她陷入思忖 ,良久才道:“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查!”秦婠聲音清如絲竹。

老太太撐起身子:“怎麼查?”

“從上到下,一個都不放。”秦婠回道。

老太太揮手:“你平安回來就好,在外頭委屈了這些時日,也倦了,回去休息吧。”語畢,又喚許嬤嬤,“阿音,明日起你協同夫人查這件事,一切就按夫人意思辦。”

“是。”許嬤嬤躬身。

這是讓許嬤嬤代表老太太跟著她,一則替她撐腰,二則也有些監管的意思,秦婠明白。

辭彆老太太,秦婠回了蘅園。

————

蘅園外的燈下站著幾個丫鬟,正撥弄地上放的東西,秦婠走到近處才見著是個火盆,裡頭放滿艾草。蟬枝見著她馬上欣喜地喚了聲“夫人”,一邊又命小丫鬟點火盆,隻道:“夫人,跨過火盆,去去晦氣。”

秦婠笑了笑,腳尖一點,跳過火盆,剛在地上落穩,立刻就有冰涼的水潑到身上,竟是青紋拿著把柚葉沾水潑她。她甩甩頭,把發間沾的水珠甩落,道:“夠了夠了,可以了。”

秋璃與奉嫂聽到聲音從裡麵出來,奉嫂挽著袖,秋璃哽咽地衝過來,圍著秦婠。

“夫人,你可算回來了!”秋璃抹著淚。

秦婠捏了下她的鼻尖:“早上沒哭夠?夫人我回來了,你是要笑的。”說話間,她被簇擁著進屋,屋裡已經擺了整桌菜,都是她素日愛吃的,顯是丫鬟們的心意,雖說她在娘家憶用過飯,但此時也不想拂了她們心意,便在桌邊坐定,由著她們服侍自己褪去外裳,解下發髻,斟酒布菜,好不愜意。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外頭再怎麼詭譎危險,回到這裡總還是安心的。

隻是可惜,謝皎不在了。

北安叔叔說,她去了另一個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從謝皎來的第一天起,秦婠就知道,她是要離開的,隻是不曾想過,她們間連告彆的機會都沒有。

————

飲罷兩盅酒,吃過幾口菜,秦婠酒足飯飽,捧著消食茶打了個小飽嗝,看著滿屋人收拾桌麵,秋璃過來提醒她時間不早,該歇息了,她方將茶放下,起身,收了笑臉。

“蟬枝。”她叫住蟬枝,“你帶上咱們的人,叫上崔乙,把那天夜裡守西角門的婆子、嫂子身邊的夢芝都綁了,關去黑屋,當時在附近值夜的丫鬟婆子也都抓了。與黃媽媽過往密從的人,也都給我拿來。”

“青紋,蟬枝出去後,你把蘅園落鎖,誰來我都不見,就說我已睡下。”

“秋璃,你跟我進來,我有話問你。”

眾人的動作都是一頓,回頭看她。

她已一掃先前溫柔甜美的模樣,眼中醞釀著暴風雨。

————

燭火搖曳,照著秦婠沉冷的臉。更鼓敲過一響,夜已深,秦婠沒有睡意。

黃氏死得很是時候,她一死,這條線索就算徹底斷了,要想挖出她身後藏的那人,又要另找法子,但這也恰好證明她的猜測,黃氏背後確實還藏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止要殺黃氏滅口,還要置她死地,是因為她已查到了關鍵的線索?所以才設下這一石二鳥之計?

而近期她在查的,除了黃氏之外,就是棲源庵的事,黃氏也是在那日見到沈從山的牌位後才被下局殺害,莫非……幕後之人果然與沈從山有關?

會是誰?這世上和沈從山最有關係的,就是沈浩允,但他被關在棲源庵多年,而沈家這種種陰謀卻已存在很久了,應該不會是他,但他前些日子逃走了……

秦婠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秋璃忐忑地站在她身邊,不知她要做什麼。秦婠隔窗看著院裡的人舉著火把浩浩蕩蕩地出去,把頭倚在迎枕上,問道:“我不在這幾天,府裡可有異常?”

“頭天晚上夫人失蹤,大奶奶和夢芝被發現暈在漱玉涇的亭子裡,我們都嚇壞了,滿府地找夫人,又不敢聲張,直到第二天,外頭有消息傳來,說是夫人在黃媽媽家中被順天府的人帶走。老太太當日就遣了許嬤嬤去順天府,也讓二老爺在外奔走,可惜都沒能見著你。”

秋璃一邊回憶一邊說起這幾天的事。

“這些我知道,你隻告訴我,這幾天大奶奶有沒異常,比如與哪些人頻繁接觸?”秦婠問道。如果邱清露與人合謀,那麼事發之後她必然要與那人聯係互通有無。

“大奶奶第二日午間醒轉,見完順天府的陸大人後就沒再出去芷園,直到第三日卓大人到訪。這幾日家裡很亂,夫人不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