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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20 字 6個月前

二年就有了浩允,他雖沒從山那般麵目可怕,卻也生有六指,且脾氣與從山一模一樣,時好時瘋。侯爺便說罪孽未完,在浩允長到五歲時就也鎖入了塔中,而同年,從山病故。像他那樣的人,生來便活不長久。”

她的兒子,孫子,都要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終老一生,想來便讓人徹骨的冷。

“那浩允的母親呢?”秦婠問道。

老太太眼神一閃,看向了許嬤嬤:“生完浩允沒多久就病故離世了。”

“聽老太太所言,咱們府裡應該沒人知道這件秘辛才是,可為何三嬸娘卻能幾次三番去棲源庵?”秦婠仍有疑惑。

“她是慶喜莊的人,嫁進府裡前就對棲源庵有些懷疑,後來更查到了浩允頭上。我見她發現秘密,便日夜命人監視於她,不讓她把這事說出去。再往後阿音年歲漸大,也不能替我去棲源庵看浩允,索性將此事交予她料理。”老太太的話,沒有破綻,也解釋了三房這些年都被監視的緣由。

可秦婠仍舊覺得哪裡古怪:“已故了的三叔父,就是當年先祖皇帝賜給老侯爺的妾室所出之子吧?”

“是。”老太太並無隱瞞,乾脆點頭,“秦婠,你問的這樁事,與先前那兩個莊子被賣並無關係。你說事關沈府興亡,又是怎麼回事?”

“有關係。老太太,這莊子到底賣給誰了?”秦婠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賣給瑞來堂的喬宜鬆。”這事也沒什麼可藏得,老太太直言不諱。

“浩允的脾氣時好時瘋,應是腦部問題所至,羚角丸可以控製他的情況,喬宜鬆用羚角丸來接近你?”秦婠忖道。她一早就覺得喬宜鬆眼熟,仔細回憶後方想起,上輩子她在豐桂堂見過他一麵。那是老太太病故前一日,喬宜鬆借送藥之機與老太太說過幾句話,隔日老太太便病故了。

“此子心思太深,想要那三處莊子做藥田,便千方百計打聽了莊子的事,不知怎地就發現棲源庵的隱秘,以此來要脅我將田莊售予他。”沈老太太談及喬宜鬆,恨恨捶榻。

“藥田?”秦婠嚼著這個詞。

“是啊,他說那三個莊子土地貧瘠,種不了稻糧,卻正好是種藥的好地,想買下來做藥田,可以省掉從外地進藥的大批成本,所以才非拿下這三個莊子不可,逼我賣莊。我尋思著莊子既賣,再留著棲源庵恐生變化,便令他們擇址搬離。”

“嗬。”秦婠輕嘲,“老太太被他騙了,他不是什麼正經藥商,買下那三處莊子,並非為了種藥。他與江南王有莫大牽連,奪莊乃因要替江南王行事。”

“什麼?”沈老太太大驚失色,她經曆過朝野動蕩,最能明白一旦時局有變,都是舉家牽連,全府性命憂關之事,再不是後宅陰私可比了。

“老太太莫急,此事尚未確認,我還在追查,今日來此不過為了讓老太太說出真相以便調查。府裡近期多事,上年侯爺被人下藥,今年我被下毒,就連原該是罪魁禍首的二房,兩個孩子也接連遇事,孫媳心裡難安,也不知這種種可有前後因果,故想查明還沈家清靜。”

秦婠起身福了一福,又道:“幾位族父來此隻是為了商議沈家祖墳修葺之事,雁歌姐姐讓蟬枝請去喝茶了,老太太可以放心。不過浩允之事,並非孫媳所為,孫媳隻是請人將大伯牌位取回,沒做彆的。”

沈老太太愣了愣,慌忙站起,叨念著“不是你,那會是誰?”一邊連聲吩咐許嬤嬤“多派些人去找。”

秦婠垂手於側,並無多言。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沈浩允會不會落入喬宜鬆之手。可一個連名字都沒上族譜的子孫,對喬宜鬆又有何用?

以及,到底誰才是上輩子殺了沈浩初,又縱火焚宅的凶手?

作者有話要說:  ……T.T……

第126章 生辰

請族父們吃了頓酒,又好生送走,已是入夜時分,秦婠方回蘅園。燈火把身影拉得老長,孤伶伶地落在地上,院裡如往常那般,廊下站著兩個丫鬟嗑著瓜子說話,聲音細細小小,屋裡燭火被紗櫥蒙得似輕煙,裡邊人影晃動著,是秋璃領著人在布飯。

時已入夏,天氣漸悶,秦婠的胃口不佳,滿桌子菜隻挑了兩樣清淡的胡亂對付兩口就罷筷。秋璃眼見著人消瘦下去,又急又愁,彆看她家夫人在外邊精明厲害的模樣,回了蘅園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懨懨無力,她自是知道症結何在,卻也無能為力。

秦婠吃了飯就一頭紮進沈浩初屋裡,坐在書案後把先前他寄回來的信找出,一封封讀過後就開始發呆。

今日老太太說,他離家前就已寫好合離書,放在老太太那裡,給她安排了最後的退路。若擱從前,她一定萬分高興自己終有機會能脫離沈家,然而現在,她毫無喜悅。

離她的十八生辰,隻剩兩日,可他竟然音信全無。

隱約的不安讓人寢食難安。

————

五月二十,花神節,秦婠的十八生辰。

她起個大早,換上新做的衣裳,鮮亮的洋紅交領襖,%e8%83%b8口肩頭雙臂各繡了織金五瓣梅,下頭搭了條十六幅的蜜合色縐紗裙,臉上仔細地上了妝,頭發也讓秋璃挽成垂雲髻,又親自揀了隻時新的鳳簪與兩朵現切的芍藥上頭。

這一身打扮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隻叫人眼前一亮。

她甚少如此盛妝過。

雖說向老太太說過這個生辰不過,但到了日子,雖不大肆操辦,該有壽麵壽桃與壽禮,各房都送了過來,連老太太屋裡也賜了好些東西過來,她自要去老太太那裡磕個頭,再與諸人謝壽。

隻是這妝容衣裳,卻不是為了彆人。

她隻想在這一日給他瞧見最漂亮的自己而已,雖他那承諾,也不知能否兌現。

去豐桂堂之前,她打發人備了份厚厚的壽禮送去了雲廬——這麼多年,秦望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日出生的吧。她的生辰,一樣也是他的生辰,收到禮,他應該會很高興。去豐桂堂磕過頭後,老太太開恩放她出去逛花神節,一並連三個姑娘和邱清露母子三人都放出去玩耍。

午飯過後,沈府的馬車就浩浩蕩蕩出發了。兆京的花神節由來已久,是京城裡的姑娘最鐘愛的節日,到了這日都要點花鈿簪鮮花,摘鮮花做花糕祭拜花神,以求得遇良人。花神廟外頭有熱鬨廟會,各色小吃雜耍齊聚,日暮時分有民間選出的花神娘娘遊街,晚上可以在河裡放蓮燈,是個極有意思的節日。

秦婠的生辰恰逢花神節,從前每逢生辰,她娘都要笑她,說自己生了個花神娘娘,每每會給她備下許多鮮花供她賞玩。花神節她也年年都看,已不稀罕,倒是沈嘉敏和沈澤念兩個孩子與三個姑娘鮮少出門,遇到這樣的節日,怎不新奇?兩個孩子在廟會裡已玩得瘋,邱清露拉不住人,隻能跟著跑,不多時就跑得遠了,秦婠隻好命下人趕緊跟上。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秦婠自歎弗如,她隻能在後麵慢慢地走,三個姑娘年紀相近,這段時間玩得好了,便喜歡聚在一起,她也插不進小姑娘們的話題中,便有些意興闌珊。

日頭一點點沉去,要等的人卻始終沒出現,她撐了一日的笑慢慢蔫下去,街巷間的熱鬨也似乎與她再無關係,正毫無目的地走著,耳畔忽傳來男人聲音。

“秦婠。”

她一喜,轉頭,卻見人群間高瘦挺拔的男人提著藤籃過來。她唇角回落,複又揚起,喚道:“何寄哥哥。”

“本想下午去府上給浩武上課時送的,去了才知道你出來了,給你,生辰壽禮。”何寄把藤籃遞上,雙眸如星,滿眼隻剩下秦婠。她今天很美,嬌豔鮮嫩,水靈得像枝上含苞待放的芍藥。▲思▲兔▲在▲線▲閱▲讀▲

“謝謝。勞你掛心了。”秦婠笑著接過,籃子實沉,拽得她手往下沉,“嗬,好沉啊。是什麼?”她說話間將籃子上蓋的布掀開,籃中是累累果實,半青半黃的鵝蛋物,散發出獨特香味,她的身體卻突然僵硬。

何寄為了追她,起了身汗,額頭亮晶晶一片,道:“是你喜歡的,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來。”

話音沒落,那籃子就叫秋璃劈手奪走:“何公子,我家夫人幾時喜歡過小考了?她一碰小考就全身起疹發癢,你又不是沒見過?你又來捉弄她嗎?”

何寄蹙眉,他明明記得,上輩子她說過她喜歡這東西。那年夏天,宮裡也賜了這樣一籃子小考下來,他送到老太太那裡,老太太要他分予各房人,偏巧她和沈芳齡等人也在豐桂堂裡,她隻看了一眼,就說自己是極愛小考的。那時他們鬨得僵,舉凡她喜歡的東西,他都不給,所以那籃小考,最後散給各房人,卻一顆也沒留給她。

“秋璃,不可無禮,這是何寄哥哥的心意,收下吧。”秦婠沒說什麼,又客氣笑了。

這世上覺得她真喜歡吃小考的,大概隻有一個人吧。上輩子在沈家,丈夫不疼,小姑無理,那一籃送到豐桂堂的小考,她說了自己喜歡,沈芳齡果然與她搶果,他也任之隨之,沒有給她留一顆。早知道他們不願遂她心意,她那般說也隻是反其道行之,為了不叫小考近身引發自己的疹子,但真看到了,還是寒心。往後幾年,宮裡年年都賜小考,她就再沒見過。

防她防到這般田地,連一點歡喜都不願叫她得著,她又能期待什麼?所以早早死心。

“秦婠……”何寄失語。將上輩子之事前後一聯想,他也想到原因,心口像塞入沉甸甸的巨石,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想解釋,卻又無從說起,半晌隻道,“對不住,改天我再給另給你補一份。”

“生辰年年都過,何必在意這些。”秦婠神色淡淡的,轉了話題,“你近日可有發現?”

她已將那三處田莊是喬宜鬆設計買下之事告訴予他了。

“我已讓人兩頭盯著,喬宜鬆近日沒有異常,隻在京城幾個鋪麵間走動,一次都沒去過那三處田莊。至於慶喜莊那邊,我已帶人查過,他們鑿洞為了種植部分喜陰藥物,並無過分處。”聽她談起正事,何寄也隻得暫時按下情緒回道。

“會不會是掩人耳目之舉?”秦婠道。

“眼下還看不出,有待追查。他們防得緊,殿下離京時交給我的人手不夠,需要多些時日。”何寄又問她,“你呢?你那邊可好?沈浩允的下落找到沒有?”

秦婠搖頭,與他走過一段小橋,橋下窄細的河流漂來幾盞蓮燈,隨水而遠。

“找不到。”她探身出橋,水裡倒映出她的輪廓。

何寄想將人拉回,卻見橋對麵忽走來個佩刀的衙差,正是他在大理寺時的舊同僚,那人走到他們麵前拱手行禮,何寄回禮問道:“康哥在巡邏當值?”那人便搖了頭:“是卓大人派把衙門裡的人派到這裡來尋侯夫人。”

秦婠驚奇:“尋我?”

“還請夫人隨我走一趟大理寺,卓大人有事急尋夫人。”那衙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