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1 / 1)

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59 字 6個月前

失落。

段謙見狀不忍,又念及自己與芳華之事,多虧秦婠從中周旋,此恩難報,故而道:“夫人,我那摯友與盧先生有些淵源,你不妨尋他問問,或有答案。”

“寧非哥哥?”秦婠眼睛大亮。

————

清晨林間有霧,日出便散,晨光愜意,無一絲夏日煩悶。隻是原本清幽的地方已有不少人慕名而至,要一見少年才子寧非的風采,故而時有外人不請自來,把雲廬的兩個書童煩得不行。

才剛打發走兩個想來結交的人,青衣書童嘴裡碎碎罵著轉身將竹籬掩緊,覺得自己有必要請公子賜個墨寶,就寫“內有惡犬,擅闖者後果自負”,然後做個木牌插在外頭。

正兀自想著,不妨身後竹籬被人輕輕叩響,他煩不勝煩地轉身:“又是哪個不長眼的……”

話未完就見到梳著婦人髻的小姑娘站在外頭,一雙眼盈盈望來,讓他將話儘數咽下。來雲廬的男人很多,但女人倒是頭一個。

————

雲廬內,秦望正與卓北安執棋對弈,恰是棋逢對手,棋局甚緊,秦望少年好勝,死盯著棋盤,在想這一步該如何走,卓北安捧著茶坐在他對麵,淡道:“過幾日就是殿試,你可準備好了?”

“有何可準備的,天下皆已在%e8%83%b8,書上那些不過陳腐之論,到時應變就是。”秦望不以為然,看中一處位置,落子大笑,“大人要輸了。”

卓北安看了眼棋局,隨手拈了枚黑子放下:“看清楚些。”

薑還是老的辣,秦望的笑僵了僵,拱手:“這局我輸了,再來一盤。”

“公子,外邊有人求見。”青衣書童不合時宜地插話。

“不是說了不見嘛。”秦望頭也不抬。

“是鎮遠侯夫人。”

————

秦婠第一次來雲廬,覺得此地甚好。竹舍清幽,魚躍湖波光粼粼,風光無限,隻叫人覺得若安於此地,縱是一生粗茶淡飯也是心甘情願。

“小丫頭,尋我何事?”一聲清越的話語,將秦婠的注意力從風景上拉回來。

臨湖的竹榻上有兩人正在對奕,少年著白裳,如林間晨陽,自有灑脫之意,而另一人則著竹青長袍,瘦削挺拔,亦如鬆竹蒼勁,正是卓北安。二人靜坐天地間,皆望著秦婠,目光掃來,各自奪眼。

“北安叔叔,寧非哥哥。”秦婠上前欠了欠身,眼光在二人間流連。

“是上回給你的小玩意玩膩了?我那裡還有,一會帶你過去隨便選。”秦望衝她眨眨眼,並無對著無人時的疏離。

“多謝寧非哥哥。我此來是為賀寧非哥哥奪得會元之名,喏,帶了賀禮。”秦婠舉起手中之物,不過兩壇酒。

秦望一把奪過,不客氣地去了泥封,給卓北安先倒一杯,嘴裡卻道:“小丫頭,你不老實,快和我說實話,到底所為何事。”

一眼看穿。

秦婠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卓北安隻低頭舉杯,並不參與他們的對話,便回秦望:“我是來請教寧非哥哥一個問題。”

“說。”秦望又給自己斟酒。

“聽說寧非哥哥與盧湛先生有些淵源,不知可有此事?”秦婠覺得在秦望麵前,兜來繞去的試探沒有意義,遂直接問出。

秦望斟酒的動作一停,轉頭盯著她:“你問這做什麼?”

“有些家事想找盧先生打聽一二,可我找不到盧先生的下落。”秦婠咬咬唇。

聞及此語,連卓北安都抬頭看她。

“家事?”秦望盯了她很久才收目光。

“嗯。”秦婠忐忑,她從段謙那處得知寧非與盧湛有淵源之後便立刻趕了過來,心知自己來得冒失,但她真的很想求得盧湛下落,“就是此前與寧非哥哥說過的,我兄長的下落,可能盧先生那裡會有些消息。”

秦望將酒一飲而儘,從榻上站起,走到她麵前:“我老師去了漠北,你有什麼事,直接問我就可以。”

秦婠一口氣差點沒跟上,心裡突然怦怦直跳,愣了好久才看著他的臉呆呆問道:“你……你是盧先生的學生?”

“是啊,入室弟子。”他噙著一抹笑回答。

“那……那……尊師一共有幾個學生?”秦婠腦袋炸開道白光,夢寐以求的消息從天而降,砸得她有些緩不過來。

“老師的親傳弟子一共五人,不過……”秦望釣魚般放長線,勾住她的心,又猛然收線,“與你同歲的,隻有我一個。”

“!!!”秦婠震愕地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2章 哥哥

湖畔光線明亮,她的目光似此際粼粼波光,裡頭的驚訝仿如湖間遊魚隨時要躍出湖麵。卓北安拈起酒盅,一邊遠遠看她,一邊小啜一口,又是熟稔的味道。秦望靜候其變,可候了很久,秦婠還是副傻模樣,好好的一個妹子被他給逗傻了。

“傻了?”他食指一點,輕戳在她眉心。

秦婠縱使有七竅玲瓏心,此刻也在腦中反複琢磨秦望剛剛的話,這話有兩重含義——他是盧湛的徒弟裡唯一和她同歲的,所以他是她哥哥?而他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想起他給自己送那匣子小玩意時寄來的信箋,上麵那半首《彆弟妹》的最後兩句,念昔彆時小,未知疏與親。今來始離恨,拭淚方殷勤。他不是因為自己喚她哥哥,所以隨興而揮的,那詩彆有深意,可她並未意識。

不少人說他們長得像,連母親在初見寧非時也忽然心慟,可她怎就沒點反應,明明見著這人也心生歡喜,從第一麵就有異於常人的感覺……

她活了兩輩子,也惦了他兩輩子,可未想他曾在咫尺可及之地,兜兜轉轉間竟就這樣相遇。

“你早就知道了?”她眼裡隻剩下寧非。

如今細看,他與父親有同樣的眉眼,可目光卻和母親一樣溫柔,唇像母親,飽滿圓潤……越看越像,越看越順眼,她知道他生得好,但現在再看,那好裡又透著親。

“不算早,你托曹星河查我身世之事被我老師得知,他寫信通知予我,我就自己查了查。”秦望人生中從未有過這般溫柔時刻,他戳著她眉心的手自她臉旁邊劃過,將她鬢邊細軟的發勾到耳後,認真看她,聲音喑啞,“你那幾聲音哥哥,叫得並不冤枉。乖,再叫幾聲來聽聽?”

秦婠聽了這話,卻是唇一抿一扁,早就微紅的眼眶含不住淚,頃刻間就掉下來。秦望眉一蹙,原本溫柔目光在她一顆接一顆沒完沒了的淚珠子裡漸漸變得無措——他自小孤苦,感情淡薄,自不明白秦婠尋他兩世夙願得償之情,加上他並沒哄小姑娘的經驗,不知如何麵對她的眼淚。

他以為她知道了會開心,豈料卻惹她大哭,早知道便不說了。

秦望有些挫敗,他不知道如何當個哥哥,隻想著讓她歡喜就是好事,反之則不好。

“彆哭了,彆哭……乖……大不了我這裡的寶貝都給你,你隨便拿隨便玩,這些東西彆人想要沒有的,隻給你!”秦望無奈,隻好拿衣袖略顯笨拙地擦她眼淚,動作很輕,怕自己太用力,就把小丫頭的臉頰給擦紅,雖然她的臉現在已經挺紅的了。

他卻不知,女人越哭越勸,越勸越哭,所以秦婠淚如雨下,哭到打嗝,仿佛氣要上不來,秦望隻好求助卓北安。卓北安不動如山,隻朝秦望舉起酒盅遙遠一杯,先前秦望頻頻向他打聽秦家和秦少白事時,他就已有所覺,秦少白的家事,他也知曉,如今見此情景,哪有不懂的。不過,他幫不到秦望,因為他也沒有哄女人的經驗。◆思◆兔◆網◆

“好了,不許哭!”秦望把臉一虎,索性拋開溫柔,佯怒。

秦婠被吼得一停,怔怔看他,秦望馬上又放柔姿態:“你乖,彆哭了好不好?”

她果然不哭了,隻是還打著哭嗝,時不時要“咯”一聲,聲音扁扁的:“你欺負我!我要回去告訴我娘!”

這話她聽秦舒說過,秦雅說過,聽很多有兄弟的姑娘說過,她在心裡想過很多遍,可從沒機會出口。

這句話,一輩子,她也隻對兩個人說,一個是丈夫,一個哥哥。

“好好好,隻要你不哭,隨便你怎樣都行。”秦望鬆口氣,白衣袖口已被蹭上大片淚痕,他也不在乎。小丫頭淚水連連的眼睛看得他心肝脾肺腎都疼,要不是顧忌她已嫁人為婦,他早就把人攬到懷裡好好安慰。

秦婠動動嘴皮子,吐了然話,秦望沒聽見,問她:“你說什麼?”

她又動動嘴皮,這回他聽清了,她叫他“哥哥”,哭過的嗓音有奶貓的可憐勁,聽得他心要酥掉,就是太小聲,他假裝沒聽著,又問:“什麼?”她再大聲點,他揉揉耳:“聽不清。”秦婠暴起,在他耳畔大吼:“哥哥——”秦望被她的聲音炸得耳朵生疼,轉頭對上她得意的笑,頰上淚痕在陽光還帶著瑩潤水光,他不禁也莞爾。

“你就這麼信我?我說是你哥哥你就認了?萬一我是騙子呢?”秦望揉起她的額頭,她的發髻梳得太規整,他無處下手,又想摸她這顆貓頭,隻好打額頭的主意。

發泄過後,秦婠隻剩無邊喜悅,聽他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老實道:“我不知道,你一說我就信了,大概……孿生子的直覺?”那種感情,很微妙,以她如今穩重,原不該這樣輕信外人,但說話的人是寧非,隻一句她就信了。

他失笑,有點嫌棄:“你我雙生,可怎麼你比我矮這麼多?腦子還不好使。”

“……”他是比她高出許多,至於腦子,她更沒得比。

“真是個傻丫頭。”見她似乎又很認真地思考他的玩話,秦望歎了句,道,“我那裡有塊錦布,布上繡有‘望’字,據老師說,那是賣我的老盜匪給我留下的唯一東西,說是我繈褓一角,其他的金玉因為值錢都被搶走了,隻有這裹被,留到如今。”

“什麼顏色的布和字?”秦婠拽了他的袖子問他。

“百家布,金線字,我查過那字的繡法,是餘揚的浮繡,字體為隸書。”秦望語罷自懷中取出個青色香囊,將那塊布取出。

秦婠接過展下,撫著上麵的字,眼眶又發澀:“沒錯,是我們家的東西,我也有張一模一樣的,母親還好好收著。餘揚是母親故鄉,浮繡是她的繡技,這字是父親寫的,母親再依樣摹上。我……我要回去告訴爹和娘,若是他們知道定然高興,你同我回去見見他們吧?”

“先彆說,再等等。”秦望道。

“為何?”秦婠攥緊那布。

“等我殿試過後,再隨你去見父母,否則你家那些人又要挑起事端。”他回她。區區一個會元,

還不足壓過人。

“我家?”秦婠瞪他。

“秦家。”秦望糾正自己。

秦婠將布裝起還他,心裡算算日子,還有七日就是殿試之期,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