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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92 字 6個月前

了個人守塔。”惠圓目光閃爍答道。

“全庵都是女子,隻有他一個男人?他叫什麼?”秦婠盯著兩人背影又問道。明煙已轉身扶著那男人入塔,他一增動,秦婠方發現他寬大的衣袍之下,腳踝竟被鐵鏈鎖著。那鐵鏈子很長,一直沒入塔內,隨著他的腳步摩挲著地麵,發出輕微沙沙聲。

從頭到尾,他就連個反抗的目光都不曾露過,逆來順受似乎早已接受這樣的境況。

顯而易見,他是被人囚禁在塔裡,終日不得見陽光,所以皮膚才白得那樣病態。

“他……他叫……浩允。”惠圓猶豫許久,咬牙說出這個名字。

浩允?

似乎有東西撞上何寄和秦婠的心,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裡讀到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秦婠又再望向那二人,明煙扶著浩允已要步入佛骨塔陰沉的塔門內,浩允仿佛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般,突然回頭。

不論過去多少年,秦婠都始終記得那個眼神。

像長年蟄伏在黑暗中的蛇類,忽然吐出蛇信掃過她的皮膚,冰冷粘潮,叫她毛骨悚然。

————

從棲源庵出來,何寄與秦婠都異常沉默。四月春光分明嫵%e5%aa%9a明亮,秦婠身上的冰冷卻久未退散。

在佛骨塔前撞見浩允之後,惠圓師太的態度便突然強硬起來,堅決不同意他們再靠近佛骨塔。他們又在庵內轉了一圈,卻再未看到什麼懷疑的地方,而惠圓的口風守得更緊,他們探不出什麼東西來,因有惠圓守著,他們又無法與其他人對話,時辰眼看不早,他們無法再多逗留,索性告辭。

“他的手……”何寄終於打破平靜,他的眼神比秦婠要好,看得更加清晰,“有六指,兩手都是。”

這並不是一個正常人。

秦婠陷入沉思,沒有任何驚訝,隻道:“你覺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何寄有些恍惚:“是。他有點像……”

“侯爺。”秦婠替他說完未儘之語。

輪廓和眉眼,都有點像沈浩初,亦或是沈浩文。沈家的男人,多少都著某些共同的特征。

她忍不住捏捏眉心,這與她預想的結果差得有些遠——她以為佛骨塔裡藏得,應該是沈家那個消失的大伯,但顯然浩允的年紀不對,他和沈浩初差不了幾歲。

“這裡到慶喜莊,要多久時間。”想不通的事暫且放下,秦婠很快收拾情緒。

“從棲源庵另一頭下山,一個時辰左右。”何寄道。

“那我們加快些速度吧。”秦婠跳上馬車,利落地吩咐車夫出發。

————

棲源庵另一側的山路其實算不得路,隻是條捷徑,鮮少有人會走,比來時的路險峻許多。路麵不平整,多是尖石砂礫,一側是大斜坡,車夫也不敢加速,生怕有個意外馬車翻下坡去,故而雖然秦婠心急,速度仍舊提不起來。

如此一來,她估摸著今日隻來得及走完慶喜莊。

走了半個時辰左右,馬車忽然緩緩停下,謝皎坐車門前,見狀將馬車門簾掀開,回答她們的卻是何寄的聲音。

“秦婠,前麵有異常,不能再走了。”何寄策馬,比馬車要快些,一直衝在最前麵探路。慶喜莊這段時間來了許多外人,論及危險要比棲源庵大許多。

秦婠跳下馬車,走到他身邊:“發生何事?”

“你自己來看。”何寄並沒多說什麼,而是領著她往前去。

山路彎曲已近山腳,站在這頭的崖邊,可以直望到對麵山腳的情況。借著草木山石的遮避,秦婠掩去身形,看著山腳下一群人來來去去。若是他們的馬車再往前,就會被發現。

“他們在做什麼?”她問他。

“不知道。上回來的時候,並沒發現他們在這裡有過動作。瞧他們的打扮和人數,似乎是慶喜、慶源和旺平三莊的壯丁,也不像是江南王的人。”何寄盯著那群人道。

秦婠思忖片刻:“你能不能帶我靠近看看?”

“那你要跟緊我。”何寄覺得自己很難拒絕她。

————

二人放棄車馬,自斜坡的荒草叢間悄悄過去,秦婠貓著腰緊緊跟著何寄,就像從前在大西北的沙漠裡冒險那樣。斜坡之是片小樹林,越過樹林,就能直達他們站在高處所看到的那處地方。

樹林不處茂密,但能很好的將他們的行蹤隱匿。若非她與何寄為趕時間挑了捷徑,根本發現不了這座荒山下的異常。秦婠與何寄停在樹林外,秦婠已出了身密汗,直用手背拭額頭與臉頰,走得急,此時她的氣息也喘得急促。

林間靜謐無聲,隻有鳥鳴蟲%e5%90%9f並草木簌響聲。

“我先進去看看,你呆在這裡彆動。”到了這裡,何寄也不敢再冒險帶她進去。

秦婠道了句“你小心點”便自覺找了叢茂盛的荒草要躲,可走了兩步,又覺得哪處不對,便轉身拽住他欲離的衣袖,壓著聲音道:“等等。”

何寄不解,她四下張望一番,尋了塊兩個拳頭大小的石頭遞給何寄。何寄立刻明了,心道還是她細心,當下將這石頭貼著地以內力擲出。石頭滾入樹林裡老遠,似乎絆到貼地的細繩,牽動了機關,隻聞得“咻咻”破空之聲,林中竟暗藏弩/機,數支利箭射出,看得二人色變。

一支羽箭朝林外射來,正衝著二人所站之位,勢如流星。秦婠呼吸凝滯,危急關頭雙腳卻如沉鉛,幸而何寄身手敏捷,將人一把拽了躍入秦婠方才要藏身的草叢裡,拉著她蹲到地上。羽箭落地,秦婠驚魂未定,剛要開口,卻被何寄緊緊捂住嘴。

“彆說話。”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秦婠心臟怦跳不止,急促的氣息都泯於他掌中,隻餘一雙眼眸睜得老大。不過片刻林中就有腳步傳來,由遠及近。何寄將雜草撥開些許,秦婠便看到林中奔出兩個手執長刀的黑衣人,身手矯健顯然有武功,並非莊上農人。這些人耳目聰敏,秦婠氣息太大極易被察覺,故而何寄才掩住她的口鼻。

那兩人走出林外搜尋,拿著刀劍在四周圍的草叢中亂刺。找了一會,並沒尋到何寄他們藏身之處。

“沒有人。會不會又是山兔野狐誤觸機關?”其中一人開口。

“不管是什麼,小心為上,免得壞了大事。近日燕王已對此地有所懷疑了。”另一個聲音更加沉穩。

秦婠聽那聲音,已經離他們很近。她勉強鎮定,保持身體不動。耳畔荒草突然一動,似有銳器刺入,還沒等她反應,何寄已經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往懷中一藏,又彎腰和她一起壓到地上,秦婠眼角餘光瞄見森冷刀光堪堪擦過自己鬢發。

那刀在草叢裡來回撥了幾下才收回。

“回去吧。”那人終於確認無異,喚同伴一起走回樹林間。

聽到腳步漸遠,直到再也沒有聲音,何寄的手才鬆開,秦婠半伏在地上,呼吸總算暢快,她也意識到危險已經遠離,方動動身體要直起身,可轉身之機方察覺自己還被何寄按著頭摟著,情急之下男人的手勁力很大,生恐危險發生,他的目光便再隱藏。

秦婠看到直白灼燙的眼眸,他的情緒來不及遮掩。

“沒事了。”她陡然一驚,拂開他的手。

何寄有些控製不住心緒,隻能飛速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忽聽秦婠壓低的疼呼,一轉頭卻見她又坐到地上,五官縮皺地抱著腳。

剛才躲箭時何寄拉得倉促,她並無武功,身體沒有應變之力,被強拉著躍進草叢時傷了腳踝,這會一動才刺刺疼起。

“怎麼了?”何寄回身把劍扔在地上,蹲到她麵前。

秦婠隻是搖頭,欲緩過這陣疼勁再站,何寄見她這模樣卻顧不上許多,嘴裡隻道“可是傷到腳?我看看。”說著便用手去抓她腳踝。秦婠沒來得及縮回腳就被他的手捏住小腿,一時漲紅了臉,急道:“我沒事,你放手!”他壓根沒聽她的話,隻去脫她的鞋,秦婠急了,伸腳便踹在他%e8%83%b8口,力道不算大,卻也讓他向後晃了晃,手上力道鬆開些許,她趁機收回腳,用裙子一蓋。

“我都說了我沒事。”她壓低的聲音有些急有些怒。

何寄再望她,她那水亮的眼裡是兩人涇渭分明的關係。~思~兔~網~

他不是她丈夫,碰不得她。

心裡不知為何升起無名怒火,啞忍在%e8%83%b8,何寄久未言語,秦婠卻已經站起,一瘸一拐往回路走,嘴裡是強自鎮定的話:“裡麵太危險,我們兩不能再探了,回去吧。這件事,你要立刻稟報燕王和卓大人。”

這事已經不是她獨力可查之事,她不能再貿然插手。

話說了幾句,她沒聽到何寄聲音,轉頭一看,卻見何寄還站在原地,眼神晦明難辨地盯著她,她突然間就想起一個人來。

那人,也曾經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

一瞬間,屬於上輩子的記憶翻天覆地湧來。

何寄在她眼裡看到恐懼和厭惡,比之剛才麵臨生死絕境時的恐懼更甚,一如前世他死之前,每回遇見她,都能在她眼中看到類似的神情。

像被蛛網困住的蝶,掙脫不得。

那是對真正沈浩初的恐懼。

她不希望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寫快一點吧,我也想我家沈叔叔了……

第114章 生殺

草木撲簌簌作響,有風吹過,秦婠汗涔涔的身體一陣發冷,傾瀉過多情緒的眼眸飛快沉下。約是意識到何寄不過一片好意,他剛剛還救她一命,而自己的態度委實太差,秦婠半垂下頭,道:

“對不起,剛才我急了些。我的腳沒事。”

何寄不再接話,麵無表情地拾劍站起,長步邁開,擦著她的肩越過了她。秦婠隻得跟上,可他步子走得飛快,她瘸著腳每走一步腳踝都刺疼,怎麼也追不上他,沒幾眼他的身影就消失荒草間。秦婠心道他這是生氣了吧,她有些內疚,悶悶走著,幸好還記得路,隻是沒走幾步就聽得荒草儘處有“篤篤”聲音傳來。

拔開草叢,她就看到何寄站在一棵小樹前,正以劍劈下段兒臂粗的樹枝,又以劍鋒削去枝葉,將粗刺刮乾淨,遞到她眼前。

“拿著上山吧。”何寄平靜道,眼中風雨儘去。

秦婠道聲謝接過樹枝,放在地上試拄兩步,心中已是五味雜陳難以言喻,他此時將步子放緩,帶著她從來路慢慢回去,隻是一言不發。秦婠不習慣這樣的沉默,她與何寄從前有說不完的話題,總是吵吵鬨鬨沒有停歇,愈發讓這沉默在她心裡顯得異樣起來。

“何寄哥哥,你將來有什麼打算?”秦婠找了個話題緩和兩人間的氣氛。

何寄不解她的問題,她便解釋:“你打算當一輩子大理寺捕快?”

倒不是她看不起這份差使,隻是捕快這行當幾乎沒有升遷的可能,俸祿微薄,也不能再參加科舉,以何寄的本事做這差使,算是屈才了。

“你覺得我還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