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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44 字 6個月前

的,要不請他來府上給夫人調養調養?待到小侯爺回來,指不定一舉得男?”

沈老太太笑容更淡一些,不動聲色地看著沈澤念,秦婠踏進堂間時,正好聽到老太太喜怒不明的聲音:“他們年紀都還小,浩初又不在身邊,不急。”

趙太太還要說什麼,因見秦婠進來忙收了嘴,宋氏隻抱著沈澤念不搭腔,看起來很有祖孫和樂的模樣,眉間隱約的得意,林氏低頭飲茶不語,仿若置身事外。秦婠眼眸半沉,隻覺林氏話雖少,可每次一開口,狀似不經意地閒聊搭話,卻次次都能挑起兩房暗鬥,初時她隻當巧合,可來來回回已經好幾次了,便不再是無心之語。

“你怎麼過來了?”沈老太太見到她,麵色柔和許多。

因最近事忙,老太太免去她的晨昏定省,讓她安心理家。

“這不是馬上就到三妹妹納片之日,我琢磨著把園子收拾一番,好接待杜家的人,就讓六妹妹、七妹妹搭了把手布置園子。她們與三妹妹年歲相當,玩得又好,最知道三妹妹的喜好,如今按著她們的想法已經將園子收拾妥當,是來請老太太去園裡轉轉的。”秦婠帶著沈芳潤和沈芳善上前。

沈老太太目光先掃過林氏,見她毫不關心地搭著眼皮看帕上繡,這才將目光又轉到沈芳潤和沈芳善身上,她二人近期跟著秦婠學習,精氣比之過去大有不同,那起忸捏的小家子氣已儘去,有幾分端莊賢惠的大家閨秀之度,讓堂間坐的幾家夫人都為之側目。

畢竟接下去沈府就剩這兩個姑娘待字閨中,秦婠常帶著她們四處走動,也是存了給她們長名聲的想法,以便日後尋親,否則這兩個爹不在娘不親的姑娘在沈府就像兩個隱形人,外人均不知曉。

沈老太太心裡清楚,便神情溫和地問道:“你們且同我說說,都布置了哪些地方?”

秦婠接過雁歌送來的茶,坐在堂下,輕抿一口,朝姐妹兩遞了個鼓勵的眼神。沈芳潤便大大方方地回答沈老太太的問話,將園子裡的事務逐一回稟,沈芳善偶爾接話,補上姐姐未儘之處,二人一個乾練一個沉穩,說話有條不紊,不論老太太問什麼,她們都接得上話,進退有度,倒叫幾位夫人不禁多看了兩眼。

秦婠含笑點頭,很滿意她們的表現,目光不經意間逡巡過堂上諸人,忽瞧見林氏怔怔盯著姐妹兩人,聽得極其認真,並不似從前表現那般無動於衷。

她便記起小陶氏曾經說過的話——這姐妹二人從出生就被帶離林氏,由老太太尋的人教養著,從未接近過生母,母女三人並不親近。

也許,不是林氏不想親近,而是身不由己?

不得而知。

“你把她們教得很好。”姐妹兩個回完話,老太太麵露一笑,朝秦婠讚道。

“自家姐妹,應該的。”秦婠謙道,再看林氏時,她已又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

送走了豐桂堂的客人,沈老太太總算鬆散下來歪在榻上聽秦婠說話。

屋裡已經隻剩秦婠和許嬤嬤兩人,秦婠向老太太請示一件事。

“過兩日孫媳婦得些空,想帶兩個妹妹去莊子上走走,一來讓兩個妹妹散散心,二來年前幾個莊子上繳租子時報了災,收成不好,租子比往年短了四成,孫媳婦想去瞧瞧情況,若果如莊頭所言,料想這幾個莊子的百姓日子不易,咱們該施些粥藥米糧予他們,以彰侯府憫恤之恩。”

沈老太太眼皮子一跳,頭仍半垂著,露出花白的發髻對著秦婠。

“夫人想去哪個莊子?”半晌,許嬤嬤小心翼翼開口問她。

秦婠笑道:“聚合莊那一帶吧,靠著三清山,風景不錯,兩個妹妹可以散散心,那邊幾個田莊都是報過災的,正好挑兩處走走。”

“行了,就依你所言,你去安排吧。”沈老太太斟酌片刻,沉聲道。

“是。”秦婠應諾,又與沈老太太聊了幾句話便回了蘅園。

堂間爐煙熏繚,淡淡佛香彌漫滿室,老太太輕歎口氣,坐起身子,許嬤嬤忙前來扶她,一邊又挨著她的耳根道:“您真要讓夫人去?夫人是個聰明的,怕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該發現的瞞不住,隨她吧。若真是個聰明的倒好,這家遲早要交給她,有些事她也遲早要知道。”老太太咳了兩聲,覺得肺裡抽抽地疼,許嬤嬤給她拍了良久的背才算緩過來,又道,“遷址的事辦得如何了?”

“奴婢已尋到一處穩妥之地,過些時日就能遷了。”許嬤嬤道。

沈老太太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

秦婠從豐桂堂出來滿腹心思,並未立刻回蘅園,而是拐去校場。

從南華寺回來後,安插在三房附近的眼線曾來稟過一件事,說是林氏在她去南華寺祈福那兩天裡離過一趟府,她去查了沈府的馬車記錄,卻並未發現有這記錄,不過賬房那廂記的賬上,卻多出一筆香油支出,並沒寫用在何處,秦婠問過賬房沈意,沈意隻說是每季例行的香油錢,添往各個庵廟,是老太太支走的,至於添到哪處,他也不知。

秦婠便想起棲源庵來。

而另一方麵,沈芳齡近日氣焰又起,一掃先前由於嫁妝以次充好而帶來的鬱悶,秦婠打聽之後方知,沈芳齡放出話來,說自己的壓箱銀兩竟有一萬兩之數。

這著實叫秦婠吃驚。她的嫁妝公中五千,老太太三千,攏共就八千兩,采買嫁妝之後,就算宋氏願意再貼補,也不可能有一萬兩之數。可秦婠去查過沈芳齡的嫁妝單子,確實在其間看到一萬兩的壓箱銀。

聯想到棲源庵附近幾處莊子易主,她不得不懷疑這筆巨額銀兩的來曆,這一有些空閒,她便決定親自去趟棲源庵。

“什麼?你要親自去棲源庵?”何寄聞言表情頓凝。

上次南華寺的傷,恐怕都沒好全吧?她額前劉海下麵還隱約可見淡淡的疤痕,這又要往外跑,何寄不免擔心。

“嗯。我想親自過去瞧瞧。侯府常給棲源庵捐香油,我以鎮遠侯府的名義過去,他們不敢攔著我。”秦婠這便算是先斬後奏,她並未和老太太說自己要去棲源庵。

“我怕會有危險!”何寄眉頭緊蹙,若非近日他不得空,早就去棲源庵查探,哪要她親自過去?

“沒事,我會小心的。你不知道,我托北安叔叔查過,棲源庵附近那幾個莊子,慶喜莊、慶源莊、旺平莊這三處已經易主。”秦婠也不隱瞞,直接道。

“怎麼可能?這是公田,況且……”何寄一樣驚訝。

有半句話他沒說出,雖然對這幾個田莊早有懷疑,但他沒料到竟然易主,要知道上輩子,到他死之前,他還看到這三處莊子的莊頭前來繳租。就算重生有變數,也不至於變得這般離譜。

秦婠卻盯著他:“你怎知這三處都是沈家公田?況且什麼?”

這話,便有試探之意。

何寄收聲,不答反問:“你幾時去棲源庵?”

“後日。”

“我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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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佛骨

第三日,天放晴。

秦婠果然帶著沈芳潤和沈芳善姐妹兩個出府,三人隻坐了一輛馬車,往三清山方向馳去。前幾日雨水不斷,官路上鋪了滿地殘紅來不及掃去,沾在馬蹄與車軲轆上,看得趴在車窗上的沈芳潤一時泛起清愁,被沈芳善取笑了幾句,滿車都是笑聲。

秦婠坐在車裡,隻含笑不語,想著自己分明沒比她們大幾歲,怎麼就少女愁春的時候呢?後來又一想,自個兒比她們多了上輩子五年時間,心早就老去許多,便也釋然而笑。

聚合莊是三清山下最大的一個莊子,不過這個莊子上年報了雪災,收成比往年少了三成,上繳的租子就少了許多。不過就算如此,聚合莊也是沈家所有田產裡最肥沃的莊子之一,縱少了三成,也比旁的肥厚許多,所以這裡莊子建得也漂亮,多是青磚黛瓦的大平房,莊中倉廩實,雞鴨牛羊隨處可見,又倚著三清山,風景也怡麗。

車簾子一拉開,觸目所及便是無垠田地,似青綠的豆腐伏於曠野之間,稻草人高高駐紮,身上綁的趕鳥的布條隨風而揚,田垠間是放養的孩子赤腳奔跑,看到有馬車駛來,便好奇地一擁而來。

沈芳潤和沈芳善久居深閨幾曾見過這等野趣,當下便左顧右盼好奇極了,小一點的沈芳善更是拋開素日沉寡,隻將一雙盈盈大眼貪婪地望著窗外景象。秦婠捧著琺琅彩的小香爐,裡頭焚的是些花果乾,香氣淡而清,她瞧著沈芳善那眼睛,有些心疼。

都被關得太久了,外頭的天地是什麼模樣,她們一點不知。

馬車進了莊子,莊頭親自帶人站到村口迎接,將馬車迎往祠堂。祠堂後麵是全莊建得最好的宅院,莊頭得了信連夜帶人將那院落收拾妥當,給秦婠幾人暫住。秦婠與兩個姑娘緩緩下了馬車,看那宅院前後兩進,中庭寬闊,牆柱新漆,屋裡被褥椅墊皆是簇新,雖比不得京中,卻也乾淨舒適,她當下便向莊頭笑道:“有勞周莊頭了。”

周莊頭是個憨實的莊稼人,不大會說客套話,隻是謙道:“夫人大駕光臨,這是敝莊應該做的。”

秦婠笑了笑,坐到上座,茶水送來,是加了蜜的八寶茶,又香又甜,她飲過兩口,方將隨行的朱管家和賬房沈意都叫進房裡,開始問莊上的事。一時問起今年春天雨水情況,又問種的稻穀長勢,幾月可收,還有莊民生計,並上年雪災的影響,等等諸如此類。周莊頭坐在椅上逐一答過,隻道上年雪災對聚合莊影響倒不算大,但是附近其他幾處莊子卻都遭了罪。

“南邊稍好些,北邊情況比較糟糕,像慶喜、慶源、旺平這幾處莊子,土地本就貧瘠,遇到雪災更是顆粒無收,還要繳租子,今年可就難過了。糧食儲備不足,好些戶人家都吃不上飯。”周莊頭說起周邊情況一臉同情,不住歎氣。

“這幾處莊子離這兒多遠?”秦婠眉眼不抬地問道。

“都在我們莊附近,就是慶喜莊偏僻了些,在慶源和旺平中間還要往山裡頭去,往南往北來回也要半日時間。如果夫人都要走訪一遍,沒個三、四日是不夠的。”周莊頭回道。

“我們隻能在莊上呆到明日日暮就要回。”秦婠斟酌片刻,道,“這樣吧,今日先在聚合莊附近走一走,明日我與朱管家分頭走,朱管家你與沈意去北邊幾處莊子看看情況,慶喜慶源旺平這三個地方情況比較糟,我想親自去。六妹妹、七妹妹,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明日叫周嫂子帶著你們到三清山轉轉。”

語畢她又柔聲吩咐隨行的婆子丫鬟:“你們幾個要服侍好兩位姑娘,跟緊她們,彆自己貪玩倒把姑娘弄丟了,那我回來了可不能輕饒。”

人事安排一定,眾人無不應聲,無人有疑。

秦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