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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56 字 6個月前

與她說話的“人”,她都還會有毛骨怵然的感覺,是人類對未知危險天生的預感。

“確實很奇怪,但是他們那邊我們插不了手。”沈浩初當然奇怪,他比秦婠更加敏銳些,可沈府大宅雖然肅清,小家他卻也沒理由插手,最多不過放幾個眼線過去,但這時候安插過去的人,二房自然懷疑,肯定不會重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婠搖頭,“我是覺得,原本我們以為在宅中興風作浪的人是嬸娘,她最有動機,也最有可能,而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也確實都因她而起,那麼二房裡麵應該是安全的,嬸娘再壞也不可能對嘉敏下手,更不可能教出讓弟弟‘死’這樣的話給嘉敏。”

僅管宋氏和邱清露婆媳不和,但這對龍鳳子卻是宋氏的心頭肉,確切些應該說作為長孫的沈澤念是宋氏的命根子,連他掉根頭發宋氏都要緊張半天,何況是涉及生死的事?邱清露是親娘,就更不可能如此教唆女兒了,那會是誰傳遞給六歲的孩子那樣的信息?

嘉敏說那“人”夜夜都來,那就不是外人,二房裡還藏著一個人在作祟。

“既然二房內也不安全,中間還有一個瑞來堂與楊守心串不起來,再加上王新與陳三的案子,我隻是覺得,會不會還有一個人隱藏在更深的地方,可能針對的不是我們,而是整個沈家?”

她沒有證據,隻是憑著直覺,但有時女人的直覺往往直指真相。

沈浩初早就懷疑了。

“從嬸娘經由她弟弟之手入資瑞來堂開始,就已經不對勁了。”沈浩初查到的東西要比她更多,他原本不想告訴她太多,怕她涉險,可是不說她也要查,反而更加危險。

“怎麼說?”秦婠與他討論得連他遞來的桔子都忘了吃。

沈浩初便將桔子拿回來,掰下一瓣喂她,她不自覺張口。

“當初喬宜鬆以瑞來堂在清州進了一大批貴重藥材為由,在京城大肆宣揚周轉不靈的消息,這才讓嬸娘之弟有了可趁之機,最後輾轉又哄到嬸娘頭上。可是我查過,去年整年,瑞來堂在清州並沒大批量進過藥材,而從瑞來堂在清州上繳的稅款來看,瑞來堂去年的利潤可觀,完全不存在資金問題。”

他要去清州調查江南王,不可避免開始查起清州的事,而在上輩子的記憶裡喬宜鬆和江南王關係非常密切,應該是江南王的軍餉的財力來源,所以他也著手查喬宜鬆。瑞來堂隻是喬宜鬆手上一項並不重要的生意,但他卻對瑞來堂非常看重,事必親為,也不知出於何故。

“你的意思是,喬宜鬆故意設套讓嬸娘入資?為什麼呢?”秦婠大奇。

“他可能想要沈家的祭田。”沈浩初看了她兩眼,忽然道。

這是上輩子他查到的東西了,可惜最後沒能救到她。

上輩子老太太死後,“沈浩初”受毒之害脾性惡劣,沉迷酒色,雖有爵位卻無擔當,沈家族長之位落到沈從海頭上,“沈浩初”又信任宋氏,宋氏順理成章接管沈家祭田、公田等田莊資產,後來又因為在外的買賣蝕了大筆銀兩,不得不偷偷變賣祭田公田抵債。而她的買賣生意,應該就從入資瑞來堂開始,先嘗到甜頭,所以越投越多,後來一敗塗地。

原來他不夠時間查出宋氏從何時開始,又從哪裡開始進的圈套,到了這輩子,豁然開朗。

“什麼?!”秦婠拍案而起。

祭田是族產,不允許私賣,也是沈家族人最後的倚仗,上輩子她可沒聽說沈家祭田被賣之事,不過到了後麵沈家家境越發不好倒是真的,後來為了維持日常開支,她還動用了自己的嫁妝。她本以為是老太太死後二房當家故意苛扣,倒沒往這一層上去想,如今聽他分析來看,若是真的,委實也太叫人驚怵了。

“你如何得知?”秦婠緊緊望著沈浩初。

他沒說自己是誰,但從他所說之事來看,上輩子他與沈家定然脫不了乾係,否則怎會知道這些連她都不知道的事?

“猜的。”沈浩初輕描淡寫,他知道她懷疑自己身份,也沒準備取信於她。

秦婠氣鼓了腮幫子,這處境就像兩人玩遊戲,他拿手蒙住她的眼要她猜他是何人,明明一個轉頭就能看到的事,他偏要躲著,怎不氣人。

這一氣她就不理他,徑直起身喚人:“皎皎!”

謝皎應聲進來,聽她吩咐:“你幫我查下清露嫂子喝的安胎藥的方子,找個機會悄悄給她把個脈,看看她的脈象。”

謝皎看了眼沈浩初,沈浩初正剔手裡桔瓣上的白絡,一語不發,她便點頭出去。秦婠方轉身道:“你不說我自己查。”

沈浩初歎口氣:“不告訴你這些,就是怕你趁我不在的這段時日貿然調查。秦婠,我肅清沈家已然打草驚蛇,不過是為了敲山震虎,先斷其爪牙,讓幕後之人短期內不敢再有舉動,好在我離家期間保你周全。你要知道,如果此事真的涉及喬宜鬆,那就可能扯上江南王。謀逆的罪名,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冤屈,還要牽扯到整個沈家乃至整個大安朝,根本不是憑你一個人就能解決的,這其中風險有多大,你知道嗎?”

這也是他最初想與她合作調查後宅,可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卻慢慢打消這個念頭的原因。

太多的蛛絲馬跡,都在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不受控製。

迫不得已,他還是提到了“謀逆”。

秦婠的氣來得快散得也快,聽到他提及“謀逆”,也沒有再問他為何知道,反正都是重生來的,他會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了。雖然無人說開,但兩人早已心知肚明對方的重生。

“清州,喬宜鬆,江南王,謀逆……”她想的已是另一件事,“那你這回去清州,豈不是非常危險?”

正因為危險,他才突然有肅清沈家這番大動作,所有的事都在像安排……

沈浩初沉默起來,違心地安慰她肯定不會相信,可要告訴她自己可能有去無回,他說不出口。

秦婠還在盯著他,他終於歎口氣,把剝得乾淨的桔瓣送到她唇間,道:“吃桔子吧,彆胡思亂想。我想做的很多事都危險,秦婠,與我在一起,日後你要承受的風險,可能比現在還多,所以你要想清楚。雖然你我如今被迫綁在一起,若你……若你不願,有彆的想法,我都可以成全。”

這些話,本想等回來後再細細說給她聽,可麵對她似乎也藏不住。

“卓北安”未完之事,他要完成,那危險的程度便不再是後宅私鬥可以比擬的了。

因為見到何寄而生的好心情,都被他三言兩語打得粉碎,秦婠咬破舌上桔瓣,酸澀汁水湧出,竟無一絲甜味。

“我知道了。我會慎重考慮。”

而今能回答他的,也不過這句簡單的話。

有愛無愛,愛有多深,是否到了飛蛾撲火無怨無悔的境界,她都不知。

若是點頭,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會陪他走下去。

她是這樣的人。

動情一時,承諾卻是一世。

沈浩初對她的回答不置一辭,隻是繼續將桔瓣送到她唇間,縱是知道這桔子苦澀,秦婠也還是張嘴嚼破咽下,尋找苦澀之間那一點甜味。

甘之如飴。

暗湧的情感緩緩流淌,誰都沒再開口,像稚嫩的幼芽,在看不見的地方爬著根。

“侯爺,夫人,老太太打發雁歌姐姐送了補品過來。”外間青紋的聲音打破這片沉默。

兩人都將心事暫放。

因為秦婠中毒一事,老太太每日都打發雁歌過來看她,又往蘅園裡送了無數補品,像是要彌補秦婠,如今秦婠大安,琢磨著要去看看老太太,收下補品後便道:“這幾日老太太親自料理家務,勞神費力的,聽說身子骨也不爽利,我隨雁歌去給老太太請安,讓她放放心吧。”

語畢她隨著雁歌走了。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花一章時間理理線……

PS:下個文寫修仙好不好呢?

噢對,剛剛忘記解釋一個問題,好像有幾個小天使在問之前和秦婠要定親的表哥。

那個是秦婠的表哥,不是何寄,雖然滿意這門婚事,但是娶不成也就算了,不是本文要交代的人物,所以就略過不寫了,何寄是和女主從小一起長大,對她來說是在感情上最接近兄長的存在,所以是不一樣的。

第76章 監視

豐桂堂裡人比平時要多,明天就是上元燈節,府務仍舊繁雜,老太太暫時接手家事,管事婆子媳婦們都到這裡來稟事,故而人便多了。

“聽說老太太這兩日身體也不大好?”秦婠跟著雁歌走到簾子外頭,就聽堂內傳來蒼老的咳嗽,一陣接著一陣。

“老太太上了年紀身子骨本就不好,這兩日是內外煎熬,跟油鍋上煎似的,哪裡能好?”雁歌歎口氣,想要勸些話,又想秦婠也才受過一場罪,到底把話咽下了。

秦婠跟她進屋,濃重的湯藥味與刺鼻的辛辣一起鑽進鼻中,她揉了揉發癢的鼻頭,知道那是治頭疼的藥油味道。堂上已經傳來雁歌的回話“老太太,夫人來給您請安了”,秦婠忙快步往裡走。

“快,讓她進來。”老太太聲音急切。

秦婠繞過屏風,看到老太太正從羅漢榻上坐起,她額上戴著寬厚的勒額,小陶氏正挖了藥油往她太陽%e7%a9%b4上塗抹,三房林氏也正陪坐在下首,見秦婠進來朝她一笑。屋裡站著五個婆子,都手捧冊子等著回話,因為她進來了所以便停下。

秦婠要向老太太行禮,那禮還沒落下,就被老太太拉到身邊。

“你身體也沒大好,不要多禮了。過來我瞧瞧,臉都瘦了。怎不在屋裡好生歇著,過來做什麼?”老太太拉著她上下一通看,不無心疼道。

“孫兒媳婦沒事,吃兩劑藥也就好了,老太太彆擔心我。”秦婠扶老太太歪下,“倒是老太太這兩日勞心勞力,累壞身體,是孫兒媳婦不孝,未能分憂。”

“說什麼傻話。”老太太說著又咳了幾聲。

秦婠按按她的手,朝下麵站的幾個婆子溫聲道:“都有哪些要稟?”

當前那人便站了出來:“回老太太,夫人,上元燈節祭祀用的紙衣紙馬已送來,廚房的家宴菜名已擬妥。園子裡的花燈都掛上了,一共是兩百三十盞,另外年前在張記訂的十盞新燈也送來了,正等著賬房支銀子。”

秦婠點點頭,看老太太不說話,便道:“十盞燈是我年前定的新鮮玩意兒,預備各房都送一盞,再留五盞給老太太設燈謎用的,讓賬房把銀子結了,將燈送到老太太這裡來。其餘的事按舊例便是。”

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一個婆子,餘下的婆子便一一上前稟事,也不是大事,都是雜務或各府往來人情,不到半個時辰秦婠就已處置完畢,老太太早已閉上的眼這才睜開:“人老了不能不服輸,這腦袋記性都比不上年輕人。就這幾件事我得讓她們翻來覆去說上幾遍才能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