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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97 字 6個月前

就是……”她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很安靜,不吵不鬨,不會推我欺負我,不會搶走娘,會像睡著一樣乖。”

沈浩初眉頭大蹙,看她懵懂的眼眸良久方道:“‘死’也代表著,你以後再也見不到弟弟,他會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再與你一起玩,不能再和你說話,你娘親會難過,你也會難過……”

“啊?”沈嘉敏驚訝地瞪大眼,“那我不要了,不要弟弟‘死’,他不欺負我的時候還是很好的。”

孩子的世界,到底純良。沈浩初微微一笑,點頭:“那就不‘死’。”

“嘉敏,告訴嬸嬸,是誰告訴‘死’的?”秦婠抬手整整她的發絲,問道。

“我的好朋友,可我不能告訴你它是誰!”沈嘉敏突然捂起嘴,“它天天晚上都來找我玩,陪我說話。它最疼我了,可它不許我和彆人說它是誰,否則它就不能再來陪我!我不說,不說不說!”

她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秦婠聽著孩子氣的聲音,沒來由一陣發瘮。

兩人正待再問,遠處忽然過來幾人,邊走邊喚:“敏姐兒……”

“在那兒呢,快看!”有人看到了沈嘉敏。

沈嘉敏靈活地往秦婠背後一躲。

那幾人很快上前來,皆向沈浩初與秦婠福身行過禮,其中走出個穿月白襖子青棉褙子的婦人來。這人打扮得素淨,在年下園中百花爭豔的顏色裡尤其寡淡,梳得油光的髻間隻兩朵杏黃的絨花,平眉細目,自有一股溫柔含蓄,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段飽滿,衣裳上沒有熏香,隻有頭油淡淡的木樨香。

“奴婢是姐兒與哥兒的奶媽媽,今早姐弟兩個玩鬨時吵架,姐兒發脾氣跑了出來,現下大奶奶正著急,命大夥園裡找她,不想敏姐兒竟然撞見了侯爺與夫人。”那人溫和道,腔調有些平,與京城不太一樣。

秦婠對她有印象,這人正是沈嘉敏與沈澤念的%e4%b9%b3娘黃氏。當初邱清露一舉得了龍鳳胎,自己的奶水是不夠的,所以特地請了當時逃荒而來的黃氏做%e4%b9%b3娘。黃氏原也有個兒子,在逃荒路上生的,因為難以養活就送給彆人,後來才被人薦入沈府做%e4%b9%b3娘。一做幾年,因為規矩好,行事知分寸,所以她又被邱清露留在府裡繼續照顧兩個孩子。

“我不回去!”沈嘉敏巴巴地揪著秦婠衣袂不肯鬆,縮著不肯出來。

“敏姐兒聽話,跟黃媽媽回去。”黃氏語氣重了些。

“弟弟也不聽話,他推我,疼,我不回去。”沈嘉敏把被秦婠包好的手伸了出來。

“念哥兒是與你玩耍,你是姐姐,理應讓著弟弟,怎好亂發脾氣跑出來?都是果兒教唆得你如此任性,你若再不回去,我明日就把果兒打發出去。”黃氏沉了臉。

看得出來,這位黃氏在兩個孩子屋裡極為得勢,她說話時旁邊竟無一人插嘴。

沈嘉敏一下又扁了嘴,怯生生地汪出淚來。

“黃媽媽,你負責兩個孩子日常教養,更該明辨是非才對。自古長幼尊卑有序,弟弟愛戴尊重姐姐那才是正理,你怎不教導念澤愛敬姊妹,反縱容他的任性,卻責怪嘉敏亂發脾氣,還以下人威脅一個孩子?”秦婠也板起臉怒道。

“奴婢不敢。”黃氏垂頭,也不與秦婠爭辯,隻道,“還請侯爺與夫人把姐兒交給我,大奶奶該等急了。”

沈嘉敏又縮了縮,沈浩初蹙眉向她道:“嘉敏,叔叔和嬸嬸送你回去好嗎?”

她這才點下頭,一手拉著秦婠一手拉著沈浩初,把兩人拉得離黃氏遠遠的,往芷園走去。

秦婠一邊走一邊看沈浩初,沈浩初摸摸自己的臉,問她:“你看什麼?”

“你和嘉敏說話好溫柔,嘉敏,對不對?”秦婠眼裡星星亂撞。

沈嘉敏頻頻點頭:“我喜歡二叔。”

“我和你說話不溫柔?”沈浩初盯著秦婠反問。

秦婠“嘻嘻”一笑,把臉轉開,自去和沈嘉敏說話。

————

在日頭下走了半天,二人總算將沈嘉敏送到芷園。一踏進芷園那門坎,秦婠便察覺園裡氣氛不對,幾個丫鬟站在廊下手足無措,連接邱清露的貼身丫鬟夢芝都站在外頭。

“侯爺,夫人,你們怎麼過來了。”見到秦婠二人進園,夢芝馬上將擔憂之色換作笑臉,揚聲迎來,又見兩人牽著沈嘉敏,不由訝道,“敏姐兒?”

秦婠和沈浩初都聽到屋裡傳出的吵架聲與啜泣聲,不過還未聽分明,那聲音就因為夢芝的話嘎然而止。秦婠料想是邱清露與沈浩文在屋裡吵架,他們來得不是時候,原想與邱清露說說沈嘉敏的打算就作罷,便將事情簡單說了,那黃氏隨後也進了園子,站到一旁。

“原來如此,倒是委屈我們敏姐兒了,手都弄傷了。快來人,先帶姐兒下去看看傷口,若嚴重就請大夫。”夢芝心疼地把沈嘉敏拉到懷裡,一疊聲喚人過來。

不多時沈嘉敏就被人帶下去,夢芝向兩人道謝,又說今日邱清露實在不便見客,話才說到一半,正屋就有人摔簾出來。

“大哥。”沈浩初與秦婠看到臉色極差的沈浩文。

沈浩文心情本就差,這幾日又因二房境況而憤怒,看到沈浩初一改往日溫和,隻冷冷扔下句“侯爺好手段”,便匆匆出了園子。

秦婠與沈浩初也不好再留,便轉身告辭。

————

“你說大伯哥和嫂子為何吵架呢?”秦婠與沈浩初並肩走著,手裡拈了朵才剛折的花轉著。

這裡還是二房的地盤,花草收拾倒比蘅園更精致。

“彆人房裡的事,我哪知道。”沈浩初漫不經心回道。

“他們從前恩愛,聽說成親幾年都沒紅過臉,一直恩愛有加,如今突然吵架肯定是因為大伯哥要納邱家姑娘為妾的事。”秦婠道。女人啊,再怎麼賢良大度,但凡心裡有這個男人,都不會願意他納妾。

“哦。”沈浩初回應得冷淡。

“所以,還是不要納妾的好,免得家宅不安,你說對吧?”秦婠藉機教育他。

“我以為你比我更想往我身邊塞人。”沈浩初斜眼瞥她。

“嘿,我那就是……裝裝樣子。”秦婠索性承認。原來她是無所謂的,可現在不一樣,她有那麼一丁點心動,所以必須未雨綢繆。雖然他總是非常正直,但男人嘛,難保什麼時候會犯諢,她要提早給他灌輸些規矩,她的規矩。

“妒婦。”他輕道,語中帶笑,沒有怒氣,還有些欣喜。

“我就是妒婦,反正我不要你屋裡有彆人。”秦婠紅著臉認下這罪,反正讓她扮賢良大度是不可能的,趁早和他說明白,要是他不喜歡,那一拍兩散。

沈浩初低聲笑了,秦婠惱得伸手錘他,粉拳才敲兩下,忽被他抓住。

“誰在那裡?”他目光驟凝,盯著花叢轉角處道。

秦婠一驚,看到轉角處有個人左顧右盼一番才緩緩出來。這人三十開外,容貌雖秀美卻有些苦相,年輕的時候約是我見猶憐,老來便有些不討喜了。

“周姨娘?”秦婠叫出來人身份。

這周姨娘正是二房沈從海的妾室,沈浩武的親娘。她怯怯上前向兩人行禮,不待她說明來意,沈浩初便已開口:“姨娘放心,我已給八弟另擇名師,一定能把他的脾性扭過來,你不必太擔心。隻不過這位師父是個極嚴厲的人,八弟性子頑劣不堪,開頭這幾頓皮肉之苦是少不得了,還請姨娘彆太心疼。”

“阿彌陀佛,多謝侯爺費心,隻要能讓浩武上進,便是多幾頓棍棒鞭笞也是應該的。”周姨娘雙手合什,感動得眼一紅。

秦婠納悶極了,沈浩初便解釋道:“之前沈興教唆浩武的事,是姨娘告訴我的,她怕浩武走上歪門邪道,所以央我幫忙。”

如此一說,秦婠便明白其中關鍵。沈告武一生下來就被抱到宋氏屋裡教養,與親娘並不親近。這周姨娘也不大得寵,生過孩子後色衰愛馳,沈從海也很少去她屋裡,她眼見親生兒子被人教壞卻苦於無計可施,萬般無奈下才偷偷找了沈浩初。

今日怕是聽說沈浩初給沈浩武找了新師父,又見他到了二房,所以才背著眾人悄悄過來探個情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原來如此,可憐天下父母心。”秦婠歎道。

“對了,今日找你們,是另有一事要說。”周姨娘問過沈浩武的情況,心頭大定,便又道。

“何事?”沈浩初問道。

二房和他們如今水火不容,要是讓人發現周姨娘與他們有接觸,回去日子恐怕不好過,能讓她冒著風險來找他們的,必定都是要緊的事。

“浩文媳婦肚裡那胎,怕是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T.T

第75章 顧慮

周姨娘帶的消息讓秦婠驚訝。

上輩子邱清露這胎沒保住,秦婠是知道的,可怎麼沒的她卻不清楚,二房對外隻稱意外,她也沒去細究。如今聽到周姨娘的消息,她才犯起嘀咕。

周姨娘有個要好的閨中密友,早年家境貧寒被送去道堂做了姑子,這些年學了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慣常在各府後宅遊走,拿些陰私伎倆哄那起不通世事的愚昧女人,賺點銀錢花,人稱莫道婆。那日周姨娘要給沈浩武求個平安,就把莫道婆請到屋裡吃酒,那莫道婆兩杯黃湯下去就麵酣耳熱,說起各處陰私,把邱清露悄悄請她作法求安產保命的事給說了。

這安產保命的法術,說到底不過莫婆子誆人的手段,要燒替身,還要請鬼婆,要收一百兩銀。尋常人家不過是求子亦或安產,隻有在胎象極不好的情況下,才會要做這保命的法術。

若這消息不假,邱清露腹中那胎情況確實不好。細想想也通,她早年生那對孿生子就傷了身體,後來幾年沒懷上,她又操持家務更是將身體虧空,如今突然有了身孕,可不危險?

可是從目前二房傳出的消息來看,邱清露的這一胎卻是安穩的,過年那會宋氏在老太太和親戚麵前還表現得格外得意,相來這情況邱清露還瞞著眾人。

但為什麼要瞞?

原因何在?

————

“想什麼呢?”沈浩初見秦婠從芷園出來後就默不作聲,不由問道。

兩人已回到蘅園,皆走了一身汗,秦婠正站他背後為他褪外袍,手上動作心不在焉,聞言隻道:“想大嫂屋裡的事,覺得奇怪罷了。”

“怎麼個怪法?”沈浩初褪去外袍,一身輕鬆,接過秋璃絞的帕子抹了抹臉,坐到羅漢榻上取了顆桔子剝起。

泛酸的桔香散開,讓人舌下生津。

秦婠也將外袍脫了,隻穿翡翠色的小襖坐上羅漢榻,脆生生道:“大嫂的打算與嘉敏說的話。嘉敏那麼小,誰會每天晚上與她說話,還告訴她一些明顯錯誤的東西,這不是明擺著挑唆他們姐弟感情?”

就算在大太陽下麵,她想起沈嘉敏稚嫩單純的聲音說著那個天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