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人。”沈浩初不再豪飲,慢慢啜著,“要是她知道何寄不在了,恐怕會很難過,扮好你的何寄哥哥吧。”
“扮?我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談何扮演?”何寄嘲笑道。
豆燈的火光在他臉上打下一重重陰影。
“要不,你把她還給我?”沒有聽到沈浩初的回答,何寄探過身去挑眼問道。
沈浩初笑笑。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況且何來‘還’之說?她有她的選擇,上輩子就沒屬於過你,這輩子更不可能。你隻會是她的何寄哥哥。“
他臉上篤定的雲淡同輕讓何寄%e8%83%b8中憤懣:”你找我過來到底什麼事?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我是來告訴你,秦婠中毒了。”
何寄一怔,旋即攏眉急道:“中毒?她怎會中毒?現在如何?是什麼毒?”
接連幾個問題拋出,沈浩初卻隻是低頭飲酒,何寄氣急,探手要揪他衣襟,手卻被他格擋開。
“你倒是回答我!她到底怎樣了?”何寄怒而拍案。
“你也會著急?你明知道沈家的情況,還私下給她消息讓她去查?你想見她,就拿這些消息做誘餌,引她見你,卻不知你的所做所為可能會害死她!”沈浩初冷笑。
何寄回身緩緩落座,眼眸失神:“我……我隻是讓她查查沈家的舊事……她到底如何了?你告訴我!”
“她沒事,發現得早,若再晚幾天,就難說了。”
梆梆的更鼓聲傳來,月色斜照,已是三更天。
“讓我去看看她。”何寄倏爾抬頭。
沈浩初沉默地看著何寄,那目光讓何寄覺得自己愚蠢,他怎會同意這個要求?
“好。”在何寄已經絕望的時候,沈浩初突然開口。
“我不止可以帶你看她,還能讓你進沈府,你可願意?”沈浩初深吸口氣,把這兩天反複斟酌的決定說出口。人生裡還沒遇過如此猶豫的決擇,縱有千百個反對的理由,都不及一個簡單的借口。
“什麼?!”何寄難以置信聽到的話。
“八弟已經被宋氏教壞,這兩天暫時由老劉頭管著。但到底他是主,老劉頭隻是護院,也不敢逾越,所以這是個讓你進府的好理由,你給八弟做師父,暗中保護秦婠,直到我回來。”沈浩初看到他臉上的疑惑,又補充了一句,“三月中旬,我要離京。雖說肅清沈府,但我覺得危險還在,並且不是簡單的後宅之爭,為防再出意外,她需要有人保護。”
“你找我保護她?”何寄自是求之不得,但此話由沈浩初說出來,多少讓他覺得可笑。
“有何不可?難道你不願意?”沈浩初反問。
沒人比何寄更了解沈府的情況,他對秦婠又上了心,說他利用何寄的感情也罷,說他無能也罷,都不能與秦婠的安危相提並論。
“我當然願意。可你想清楚了,我靠近秦婠,就不會鬆手,我會帶走她。”何寄勾唇而笑。
“嗬……”沈浩初飲了口酒,想起今日秦婠之語,“如果秦婠願意跟你走,我成全你們又如何?她本來就不屬於鎮遠侯府,比起在後宅蹉跎年華,我倒希望她真正自在。”
“卓北安”與秦婠沒有成親,十八歲的約定就是他們的婚禮,在她正式點頭之前,她還可以選擇。不論最後她愛誰,與誰在一起,他都願意成全。
哪怕會後悔遺憾甚至痛苦,他也願意成全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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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大晴,蘅園花繁葉盛,秦婠身體已然大好,又沒府務在身,自在悠閒,拉著秋璃在花圃裡挑剪花朵,打算插兩瓶送去給老太太,再剔些花瓣曬乾了縫香袋。
剪了半天,她被陽光曬得滿頭汗,坐到廊下翹著腿喝茶磕瓜子兒,她嘴皮子利索,一嗑一口仁,像小麻雀一樣。
“夫人。”蟬枝從外邊匆匆進來,碎步跑到她身邊。
“你們先下去吧。”收到蟬枝遞的眼神,秦婠把陪自己嘮嗑的丫鬟都遣退。
見到四周的人走得隻剩下秋璃一個,蟬枝這才坐到秦婠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夫人,你要查的事有些眉目了。我問過我們府裡老人,三十多年前替我們沈府接生的穩婆,一直都是太醫院的醫女紀華。”
當初老太公還在,鎮遠侯府顯赫一時,一應吃穿用度都是上用之物,這位紀華醫女當初深得如今這位太後信賴,被指到沈府替沈老夫人接生。
“已經過去三十多年,紀醫女早就告老離宮,她曾在京郊置宅居住,常被京中富貴人家邀去接生,響譽一時。”
“那她如今人在何處?”秦婠問道。
“她膝下無兒,由族中侄子奉養,現住在京城西郊牛頭嶺下的鎮上。”蟬枝回她。
秦婠抓了把瓜子,也不嗑,隻在手中拔拉拔拉,心裡兀自思忖。她在查何寄提過的那樁事,老太太那兒既然不得入手,她便隻能另作打算。
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這位紀醫女還記不記得沈府的事。
這件她背著沈浩初在查,原也想過同他說,可這人近日諸事壓身,又馬上要離府,她實在不願他再多牽掛,便隻悄悄地查。
“幫我把奉哥找來吧。”秦婠想了一會,讓人喚來奉哥。
不多時奉哥過來,秦婠又屏退蟬枝,按下那樁秘聞,隻讓他悄悄跑一趟牛頭嶺,先打聽這位紀女醫的下落。
才剛交代完話,外頭就響起丫鬟位的行禮聲:“侯爺。”
秦婠忙讓奉哥退下,把手裡瓜子都扔回梅花攢心盒裡,起身將衣裳抖抖,又從袖裡摸了麵不足巴掌大的手鏡瞧了瞧,確定自己妝容妥帖,她才蹦下石階,迎入院裡。
“侯爺!”
甜甜的聲音在看到邁進門坎的人時響起,沈浩初腳步一停,瞧見雀鳥似的人撲過來,歡欣雀躍的模樣讓人高興。
秦婠的聲音卻在空中兜個圈子轉成驚訝:“何寄哥哥?”
沈浩初竟帶著何寄進府?她是不是眼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快樂!!!!!今天事情多,寫得少了,莫嫌!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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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入府
園裡一派春光明%e5%aa%9a,外頭人家還沒褪去冬寒,這裡已是繁花似錦。不止景色熟悉,人也熟悉。何寄看到青紋,看到蟬枝,看到從前常在自己跟前服侍的女人,像蜂蝶般繞著秦婠轉。秦婠打扮得很家常,八成新的杏色襖子裙外麵罩著白狐毛鑲邊的緞麵比甲,緞麵上繡著纏枝花鳥,顏色鮮亮,被人拱得像朵開得正燦爛的花。
蘅園從前是冷清的,他不往這裡來,園裡下人慣常踩高捧低,見她不得寵,也很少在她麵前奉承,所以他的記憶裡,這地方透著蕭條寡淡,還有日複一日的怨氣。
“我已與何公子說定,讓他進府為小八授劍,治治他被二嬸教壞的性子,今日先邀他過來見見人。”沈浩初瞅秦婠滿眼驚訝,笑道。
“我不是問這個。”秦婠拽著他衣袖,從他身側探頭打量站在園中怔怔看四周的何寄。
“哦,他聽說你中毒了,想來看看你,我順便就帶他過來。”沈浩初又解釋道。
“不是!我是問……你兩不是……有過節?”秦婠說著踮腳,湊到他耳畔蟻語。
氣息拂得他耳朵癢,沈浩初揉揉耳,朗笑道:“從前有從前的考慮,如今有如今的打算,不管如何,我與何公子並無私怨。”
何寄聽到他的聲音,將目光收回,正見著秦婠拽著沈浩初衣袖攀在他手臂上。
“是啊,你彆多心。”何寄淡道。^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那就是冰釋前嫌?”秦婠笑顏逐開,扯著沈浩初的手,“叫何寄哥哥留下用飯,我讓奉嫂做掖城有名的羊肉鍋子給你們下酒好不好?”
“好啊。”沈浩初並未多想就點頭。
何寄隻略頜首,他已經不記得剛成親那會,她有沒對自己這麼親熱地撒嬌了,就算有,他也想不起來——他沒把她放在心上好多年。
“進屋聊吧。”秦婠拉著沈浩初招呼何寄進屋,一邊又喚人,“青紋,你把侯爺的好茶拿出來沏一壺;秋璃,去拿早上新得的酥蒸,再揀一盒果子端上來。”
兩人應聲而去。
“你又拿我的茶做人情?”沈浩初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彆那麼小氣。”秦婠揉著頭回嘴,一邊進了屋。
何寄移開眼眸,克製著不看兩人,踱進屋去。客氣一番,他在沈浩初下首坐了。屋裡陳設雅致,天青色膽瓶裡供著桃粉色月季,玉鬥盛著金黃佛手,椅子上都鋪著寶藍緞麵錦墊,窗下案上燃著一柱細細線香,香灰隨意灑在香插的蓮瓣上。
他對這些很陌生,又很恍惚。青紋端茶過來,他接下,連謝字也沒說,隻看她兩眼。上輩子青紋跟著他也沒落個好下場,他也不記得當年自己為什麼要納青紋了,似乎是為了氣秦婠,這輩子不知她會如何,但也許嫁個普通人家要比為人妾室好太多吧。
“聽說你前幾日被人下毒,如何身體可大好?”沉了沉心,他回到“何寄”的身份裡來。
“已經沒事了,勞你掛心。發現得早,並不嚴重,吃了兩帖藥已經沒事,下毒的人也被拿下了,你可以彆和連姨說,省得叫我娘也知道了,她們一塊擔心。”秦婠親自把點心果子擺好,招呼他吃,自己剝開顆桔,將桔肉分了一半給沈浩初,“侯爺也是,這事告訴哥哥做什麼?沒得叫人操心。”
沈浩初吃她剝的桔子,笑而不答。
“母親知道我來看你,托我帶了些甜醬瓜、酥酪、板鴨過來,都是你素日愛吃的。”何寄又道。
“你替我謝謝連姨。”秦婠笑道,她吃完桔子拍拍手起身,“行了,你們聊著,我去廚房和奉嫂交代一下。”
語罷她便出屋,留下沈浩初和何寄二人。
“她今天很高興。”何寄看著她的背影
“見著兄長自然高興。”沈浩初手裡那半顆桔子沒吃完,還在慢悠悠地吃。
“……”何寄竟無言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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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進廚房親自叮囑奉嫂要做的菜後才回屋,屋裡兩人各自坐著也沒說話,她進屋後聲音才多起來,一會問連氏,一會又問他們在大理寺的差使,倒是聊得不亦悅乎,最後又問起秦家。
“你來咱們府給八弟弟授劍,那秦家那兒……”
“秦四公子與六公子的劍術課隻到這個月,他們並非學劍的材料,練劍不過強身,學些基本功就可以了。”何寄回道。他去秦家授劍原是醉翁之意,如今念想已斷,再留下又有何意思?
“不往秦家去,你舍得?”秦婠試探他。她可沒有忘記重生後的重逢,他對秦婠的維護及關切。
“有什麼舍不得的?當斷則斷。”何寄飲了口茶。
再提起秦舒,似乎已是很遙遠的人事。她曾經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