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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51 字 6個月前

:“好妹子,與你妯娌真真是我的福氣。哪裡能有什麼大事,不過柴米油鹽、人情來往,你斟酌著辦便是。”

秦婠隻是笑笑,又說起早上那些管事婆子交代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細細問她。邱清露雖然虛弱,但料理家事確是一把好手,這些繁瑣的事也不用現查舊例,不過略作思忖就一一回答秦婠。

兩人聊了一會,沈浩文就進屋來看邱清露,邱清露見到他卻是眼眶微紅,將頭轉向床裡邊,沈浩文便有些尷尬,既想哄人,又礙著秦婠在場,秦婠見狀忙識相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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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外間,屋裡的人還都在,沈浩初正陪老太太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把老太太逗得直笑,宋氏與小宋氏都不大說話。一看到秦婠,老太太便收起笑,指著秦婠卻朝沈浩初道:“你媳婦出來了,走吧,你兩陪我回去。”

秦婠有些吃驚,卻見沈浩初已經把鬥篷拿來給她披上,又與宋氏、小宋氏告辭,陪著老太太回豐桂堂。

外頭的雪已經被掃乾淨,老太太穿得厚實坐在藤製軟橋上,前後各一個壯實仆婦抬轎緩慢在路上走著。沈浩初拉著秦婠的手在老太太身邊走著,並未乘轎。

幾人行出一段距離,老太太喟歎一聲,開口:“瞧你們恩恩愛愛的,也不像鬨彆扭的模樣,為何到今時今日還不圓房?”

秦婠知道老太太把他們單獨叫出來有話要說,卻沒想到問的是這樁事,當即垂下頭。

“祖母……”沈浩初剛說了一句話,就被老太太打斷。

老太太精明得很:“你彆拿話誆我,你們屋裡的事我清楚得很,你雖然搬回蘅園,可還在次間住著。這會子沒有外人,你說你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說著說著老太太動起真怒,語氣也沉了三分:“是秦婠你還在怨他從前那些混帳事?若是,我替你再抽他幾鞭。還是浩初你心裡還存著什麼不該有的念想?若是這樣,你趁早死心!你說你已經二十了,你大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澤念和嘉敏了,你呢?給你安排的通房丫頭你看不上,正經媳婦你也不碰,你想怎樣?”

老太太這話說得直白,惹得秦婠臉皮大燙,頭都抬不起來,隻用力掐起牽著自己那手手掌裡的肉。

沈浩初“嘶”了聲,麵上還要裝作無事:“祖母,我沒不該有的念想,秦婠也沒記著從前的事,隻不過我見秦婠年紀尚小,身子骨也不好,不舍得……不舍得要她擔生養的風險,所以一直沒與她圓房。”

這話雖是借口,也確是沈浩初心中所想。女人生兒育女便是鬼門關走一趟,秦婠這麼個小小的人,他完全想像不出她懷孕生子的模樣,其間風險更叫人擔憂。

秦婠沒料想能聽到他這番話,既羞又暖,手裡動作停止,乖乖跟在他身邊,豎起耳朵聽這對祖孫說話。

似乎有他在,這些事總也輪不著她傷神,他說自己是擋箭牌,果真替她擋去所有利箭。

“還小?女子十六及笄,十七嫁人生子大有人在,哪裡小了?”沈老太太被沈浩初給氣笑。

“前兩天李大夫來給她請平安脈時才說她身子骨虛弱,經不得……那些事,需要好好調養,等身體養好,一切不都水到渠成,橫豎我與她都年輕,有何可急的。”沈浩初的借口張嘴就來,手裡攥的小拳頭卻突然一緊。

秦婠忍著不笑。

李大夫來診平安脈時,說的分明是——夫人身體壯實,飲食胃口皆好,大安。

哪裡來的身體虛弱?

“那你說,你們要等到幾時圓房?”老太太已退而求其次,不問幾時生子,隻問圓房。

“我想等她滿了十八再說。”沈浩初道。

“十八?還要多久,秦婠,你說!”老太太點名。

秦婠猛地抬頭,露出張緋紅的臉,目光在二人間轉了轉,最後蟻聲道:“明年五月,是我十八生辰。”

“你們這兩個……”老太太被二人氣得不行,可自家孫子不上,她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隻好催抬轎的人,“走快點,回豐桂堂。”

見沈浩初和秦婠還跟著,老太太又斥道:“還跟著我乾什麼?看你們就來氣,彆跟著我。”

沈浩初隻好拉著秦婠停步,目送老太太氣乎乎地離開。

一時間四周安靜下來,秋璃與另兩個丫鬟離他們遠遠跟著,沈浩初獨自牽著秦婠的手緩步走在冬日石道上。

“擋箭牌,做得不錯!”秦婠心情大好,轉頭笑道,臉頰猶帶羞紅的薄暈,俏生生像冬雪裡的紅梅花。

沈浩初心動,以溫熱指腹搓搓她的臉蛋,道:“小婠兒,十八歲,還有六個月。”

“啊?”秦婠未能及時會意。

他俯到她耳畔:“做我真正的妻子,從心到人。”

秦婠愣了半晌,回過神來時罵了句:“不要臉!下流!”

人卻急急地抽回手,跑離他。

沈浩初笑了,有些澀。

能在她身邊呆多久?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你們都化身沈家老太太了。

第54章 查賬(修)

沈府已許久沒有添丁喜事,沈老太太對邱清露的孕事格外上心,不僅賞了許多補品過去,又免她晨昏定省,隻讓她在芷園好生調養,連家事也不願叫她操心,都讓秦婠暫時代理。

如此一來,秦婠忙得人仰馬翻,幸而她有那五年的記憶,對各處人事不至完全陌生,也知道其中關鍵所在,再加上雪宴之前那一通隔山敲虎的發威,各處管事不敢再小看她,她料理起來雖不算得心應手,卻也應付得過去。

隻是年節畢竟事多,到處都是使錢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出紕漏。

早上外院管采買的王管事來稟,說是在四方齋定的一批泊來香料布匹與首飾已經送到府上,正等著支銀子付給對方清賬,秦婠見東西沒有問題,對方手中又有蓋過府裡賬印的貨單,便批了籌子讓王管事去賬房支錢,攏共五千兩銀子,不料賬房先生沈意卻說賬麵的銀錢不夠,支不出現銀。

這批泊來品並非沈府自用,乃是趕著年節采買下來打算送到宮裡孝敬太後並幾位貴人的東西。沈家如今在後宮無人,不過沈老太太與太後卻有些舊交情,故每年都要孝敬太後,還要打點宮裡得勢的管事太監,所以這五千兩銀子的年禮很重要。

四方齋的掌櫃一聽沒錢可收,當下就要把貨給搬回去,王管事見狀隻得再來回秦婠,秦婠聽賬上支不出這批銀兩,便將沈意召來問話。

“什麼?賬上沒錢了?”微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直閉著眼聽下人稟事的秦婠陡然睜開眼。

秋璃原正替她捏頭,被她一把拂開。

“賬上怎會沒錢?月頭不是才有兩處莊子繳來租子,這還沒過年呢怎就空了?”秦婠咳了兩聲,坐直身來,旁邊的秋璃忙端來茶。

這兩日每天在敘海閣理事,一天下來她說得嘴都乾了,喉嚨直冒煙,還要各處照管,三餐都難定時,如此的辛苦事,難怪邱清露要累壞。

“回夫人,原是有的,不過年節下事多,這東一筆支出,西一筆支出,兩處莊子的租不夠付。今年大雪封路,其他幾處莊子的租子都耽擱在路上,一時半會到不了,所以這賬上銀錢就不夠了。”賬房先生沈意捋著唇上八字胡,為難地回道。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賬冊拿來給我。”秦婠道。

沈意有些意外,仍是朝後麵的小廝點下頭,當即他身後跟的小廝便恭敬奉上賬冊。

秦婠母親手上也有多處鋪子與莊子,每月都親自看賬照管,秦婠很小的時候,便已經跟著母親看賬本,這賬本她自然看得懂。沈意呈上的當月賬冊,她翻到最後,果見賬上餘銀隻剩兩千兩,她也不急,一頁頁往上翻,賬上沒有問題。

“夫人也瞧見了,賬上隻餘兩千兩銀子,就算都給四方齋作貨銀也不夠,何況府裡也要留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若是庫上都空了,萬一有個急事……”沈意見她看賬不說話,便自顧自解釋起來。

“把前半年的賬本都取來。”秦婠擺手打斷他的話,平靜吩咐。

“這……”沈意一凜。

“怎麼了?”秦婠見他遲疑並無慍色,仍溫言問道。

沈意看著坐在堂間的秦婠,心思轉得也快,他與後宅那些仆婦不同,心裡清楚雖然秦婠從前不管事,嫁來時間也短,但這侯府真正的主人畢竟是沈浩初,秦婠是他正妻,有誥命在身,這侯府由她掌管才是名正言順。

如此想著,他便吩咐小廝去賬房將賬冊取來。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蟬枝見她遲遲沒回蘅園,就把午飯給她送過來,秦婠心裡正煩,也沒什麼胃口,隨意對付幾口,小廝正好將賬冊取回,她便將飯食丟開手去。

一時間廳內寂靜無聲,隻有秦婠沙沙翻賬冊之音。厚厚一撂賬冊擺到她手邊,秦婠也不說話,挑了兩本賬冊出來,嘴裡隻慢道:“四方齋是泊來貨,貨從海上來,一來一回少說要半年時間。我們定的貨量大,他們那裡沒有現貨,必要新定,所以這貨應是半年前就定下的,對吧?”

沈意聽她這番狀似無意的話,又見她上手就挑出六、七兩月的賬本,心裡已有底,這秦婠起碼是半個行家,遠不是府裡人所想得那般稚嫩,那額上的汗便刷刷下來。

秦婠翻了七月的賬冊,眼皮抬起瞧了沈意兩眼:“原來是七月份定的貨。”

沈意又是一驚,好快的速度,原以為她查賬少說也要大半日時間,不想竟這麼快就找著。

“意先生,這賬不對啊。”秦婠前後翻了翻,在心裡估算一番,慢條斯理開口,“按四方齋掌櫃的說法,這批貨共五千兩銀子,我們給過一千定銀,還要再付四千。但據這賬上記載,當時這五千兩銀子是一次性支出去結清賬款,我對過前後賬款,確實少了四千兩。按說這賬已結清,四方齋的掌櫃為何又討要這筆銀兩?你是賬房先生,理當清楚貨款之事,為何不說?”

“夫人。”沈意從袖中摸出一方素帕拭汗,“賬房每日經手銀兩數十筆,這半年前的舊賬,我一時沒有想起來,四方齋的掌櫃手裡又有未訖的款單,王管事要的又急,故也沒現查,是沈某失職。”

“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失職之事,我隻問你,這四千兩銀子哪裡去了?”秦婠把賬本“啪”一聲擲到桌麵。

“這……讓我想想……”沈意拭汗的速度越來越急,“我想起來了,當時這事的經辦人是常興,籌子是大/奶奶批下的,一次性五千兩銀子都支出去了。王管事是這個月剛接手的,怕也不知道這其中情況。”

秦婠聞言,拍案而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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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暗得早,蘅園早早就點燈,屋外撲簌簌地又飄起小雪,正房裡寂靜無聲,幾個丫鬟貓著步在外間攏炭放香,聲音都不敢出。沈浩初在次間裡坐著,沒人敢打擾他。如今的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