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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58 字 6個月前

,免得惹陛下不悅。說起賬目,那薄顧氏倒是個奇女子,老臣之前聽陛下說那地之事多是此女管著?每月往應天送賬目也是她全權處置?誰說女子不如男,如今堂堂男兒們都在屍位素餐,反倒女子做得不比那有些男兒差,倒讓老夫羞愧不已。”

康平帝和顏悅色勸道:“蔣老又何必這麼說,你的難處朕何嘗不知?你為大晉所做的一切,先皇知朕也知,不然當年先皇臨終之前,也不會拉著朕的手說,論大晉之肱骨,蔣大人堪為其一。”

“老臣愧不敢當。隻是陛下還得有所準備,那些人大概不會放棄的,一時忌憚不敢多言,但恐怕私下動作不會少。”

康平帝歎聲道:“所以說朕很難,幸虧有像蔣老像薄春山這樣的臣子幫著朕,不過最難的這一關已經過了,剩下之事倒是不懼。”

說到這裡,他眼中綻放出勢在必得的光芒,顯然如今的局勢也是他想看見的。

之後君臣之間又說了其他關於政務方麵的事,蔣有先就告退了。

.

纂風鎮沒事,顧玉汝不意外,拿著‘奉旨通商’的官牌,她也不意外。

因為她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到來。

但康平帝沒派人來乾涉纂風鎮運轉,她就有些意外,她以為多少要派個人做個樣子,再嚴重點,把市舶司設在這裡,起個監管作用。

她甚至已經做好準備,誰知竟然沒有?

“難道我不是人?”新上任的巡海道副使說道。

這個東南巡海道副使還熱乎乎的呢,跟著‘奉旨通商’的官牌一起下來的。至此所有人都確定纂風鎮沒事了,還因禍得福,拿官牌的拿官牌,升官的升官。

吳玉堂和錢縣令都發來了賀詞,而且人馬上就要到纂風鎮了。當然也不光二人,還有一些與巡海道相關離明州比較近的一些官員,可以想見當日是什麼盛景。

“你說上麵給道聖旨也就罷,還給一幅字,這副字我要不要拿去掛在交易所?”

這是一副用淡黃色綢子裱了大字,字也不多,隻有六個,‘奉旨對夷通商’。

估計是康平帝心知前陣子因為朝堂上大肆對薄春山進行了攻訐彈劾,不光詆毀了薄春山的名譽,連顧玉汝這個‘薄顧氏’也沒少被人抨擊,所以特意賜下了一幅字。

這幅字可打人嘴巴了,懂的都懂。

“掛,怎麼不掛?!就掛在交易所大廳正牆上。”薄春山道。

見他這趾高氣揚的模樣,顧玉汝沒忍住噗呲一笑。

……

來祝賀薄春山升官的人比想象中更多。

不光有官,還有一些前綴帶著某某地某某家字眼的。

接待客人這事是顧玉汝管著的,有人來問這些人不請自來,顧玉汝也沒說什麼,隻說照常接待即可。

她心知肚明這些人是來乾什麼的。

有了奉旨對夷通商的這塊牌子,以後來纂風鎮的各路人馬會比想象中更多,也更雜。而且也一定會對諸如榮祥號這種走私商人,形成很大的打擊。

沒有人會明路不走,非要走暗路。

尤其纂風鎮更加海納百川,而不是隻限那麼幾個人的壟斷,所以纂風鎮的未來會更加光明。

……

西瓦克也拿到了薄春山給他的貨。

“西瓦克,還滿意我給你找來的貨嗎?”薄春山笑道。

“溟,我非常滿意!本來我哥哥那裡還有人說,和榮祥號是老朋友,你們沒有我們想要的那些精美的華貴的絲綢,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拿到這些絲綢,數量並不比榮祥號的少,而且你們的貨更全更多,也更便宜,我以此來說服了他們。”

“滿意就行。合作愉快!”

“非常愉快,我親愛的溟!”

第152章

福建水師的船剛過台山島, 就被一艘小型戰船攔下。

“把總,是東南剿倭都司下水寨的船。”

不用人稟報,竇把總已經全從千裡鏡看見了, 看見那艘戰船上的士兵正隔著船舷和己方船隻上的人交涉。

“他們說,我們的船越界了。”來人的頭低了低,稟報道。

總體來說東南剿倭都司管的是東南,節製東南巡海道, 自然比單福建一地水師級彆要高。

“沒跟他們說, 我們是追擊海盜而來?”竇把總皺眉道。

“他們說他們巡防下沒有看見海盜船過來,還說若是追擊海盜, 他們可以陪同一起助戰。”

可他們根本不是追擊海盜而來,現在從哪兒變出個海盜船來?

他們這趟前來確實跟海盜有關,卻是——

想到來之前,曹參將給自己說的話——

“人家既然求上門, 拒了總是不好, 你就帶人出海一趟,應付一二差事便罷, 能打到海盜自然最好,打不到也沒辦法。”

“下官明白。”

他們的船都是些老船舊船, 上麵的火器也都是所剩無幾, 就是個擺設,怎麼跟海盜打?不過是出來應付趟差事。

而且剛走到這就被人攔下了,竇把總不免心生退意。

反正到時候回去後也有話搪塞。竇把總想了想道:“回去。就跟他們說,可能是我們的人看錯方向了。”

船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見竇把總還在拿千裡鏡看處於後方的船, 他身邊一個中年人道:“沒想到那位邵總兵還是個能人, 據說浙江沿海一帶被廢棄的水寨都在一一被重建, 他們的船是新船。”

不光是新船, 船上還配有火器。

火器可是價值不菲,那一口佛朗機炮至少也得幾千兩白眼。

見手下滿臉羨慕之色,竇把總當然對方在羨慕什麼,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

“照這麼個布局來看,那位邵總兵可能很快就能平了浙江的寇患,把總你說,他們到時候會不會來福建?”

一提到這話,竇把總的臉頓時黑了,這中年將領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當即閉上了嘴。

等回去後,竇把總把事情跟曹參將說了。

曹參將倒也沒說什麼,隻是麵露遺憾之色,讓人給許家遞了個信。

提到如果浙江寇患被平定,剿倭都司肯定要來的福建的事,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隻能且看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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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了來,當福建的消息遞到許溗手中後,他當場砸了書案上的硯台。

那個薄春山非但沒倒黴,反而升官成了經略海防的巡海副使!巡海副使的權利有多大,許溗再清楚不過!

協同備倭,總督統領沿海邊務。

凡是與備倭有關的軍糧、軍械、軍籍以及後勤供應、堡壘水寨修防等,巡海副使都有巡查監督職責,若遇有戰事,巡海副使還可監軍。

如果說總兵官是武將,巡海副使就是文官,大晉向來是武將領軍,文官督軍,若是比官銜巡海副使不如總兵官,可若說權利,巡海副使要比總兵官更大,因為他還有監督彈劾領軍將領之權。

現如今局勢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說纂風鎮是薄春山的棋子,海盜溟幫和纂風鎮有關,便也是那薄春山的棋子。東南剿倭軍費不足,纂風鎮供之,現如今他用來對付海盜才請來的福建水師,又被剿倭都司的人攔下,所以邵元龍很明顯也是薄春山的人。

薄春山在海上圍著六橫島、圍著榮祥號畫了個圈——

先借海盜之便利幫助纂風鎮走私通商,又挑動海盜對榮祥號下手,趁著榮祥號內憂外患之際,和那群佛郎機人接頭,搶了榮祥號的合作。

如果僅僅隻是搶了榮祥號的貨,搶了這一季和佛郎機人的合作,形勢不至於嚴峻如此。榮祥號家大業大,虧雖然會遭來很多麻煩,但也不是虧不起。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纂風鎮拿到‘奉旨對夷通商’的牌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在榮祥號飽受打擊的同時,還有一個纂風鎮在那兒,榮祥號的下場會如何?

許溗露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蜂擁而至去往纂風鎮,甚至是榮祥號的人,表麵上還在找他討損失,背地裡可能也派人去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榮祥號會樹倒猢猻散,那些借著榮祥號賺到無數金銀的‘大人們’自然沒事,而許家就是眾矢之的了。

更何況許家還做了那樣一件事……

陛下、薄春山是不是就是猜到許家在其中的作用,才會明麵剿倭,背地裡卻針對榮祥號設了個陷阱?

如果是這樣……

許溗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會的,他們怎可能知道,雖然這事不是他經手,可老爺子那種行事謹慎的人,也不可能會落人把柄。

可即使不落人把柄,對於皇權來說,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證據,隻要他認為你是,你就是了。

這是許家有史以來碰到的最大的難關,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不,萬劫不複的結局他已經看見了,現在就是許家是否能留存些許香火。

許溗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整整一夜。

直到次日,天方破曉,他叫來下人。

此時他眼裡滿是紅血絲,眼眶也在這些日子勞心勞力下下凹得厲害:“去把六爺叫來。”

下人遲疑了下,道:“六爺他……”

許溗一陣冷笑:“他還在尋思著怎麼救那個有夫之婦?他真是魔怔了,人家用得著讓他救?”

提起這個,許溗又是額爆青筋,怒到極致。可很快,那股怒氣就煙消雲散了,他就像一個進入暮年的老人,渾身充滿了死氣。

他無力地揮了揮手:“去吧,把他叫來,就說我對他有話說。”

“是。”

許六很快就來了,他麵上還帶著頹喪的表情,整個人有些垂頭喪氣的。

“大哥你找我?”

許溗看他這模樣,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還是咽下了。

“你去福建吧。”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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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纂風鎮很忙,顧玉汝也很忙。

蜂擁而至的各路商人,顯然超出了纂風鎮能吞納的容量,城裡客棧早已住不下人了,已經有嗅到商機的百姓把自家民宅租出來給那些商人們居住。纂風鎮的倉庫也放不下貨物了,急需擴建。

交易所日夜不停地連軸轉,當然交易所並不隻是表麵大家看到的那個大廳,而是一整套供以交易所運轉的班子。

從交易、存儲、核查到賬房,光顧玉汝手下幫她盤賬的人便有十多個,都是這一兩年來她從四處搜羅來的。

可是,人還是不夠。

顧玉汝已經忙得隻差連軸轉,每天想見她的人實在太多,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纂風鎮是她打理。那些小商小戶自然輪不到來見她,可若是那些大商賈大商行呢,若是和榮祥號有關呢。

如今正是圍剿榮祥號的關鍵時候,她隻能耐著性子,一家家見一家家談。

一時之間,纂風鎮儼然成了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