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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37 字 6個月前

姚。孟景山懷疑姚清和德叔就是故意的,故意合夥給他下絆子添堵。

這時有人說話了,是站在孟景山身後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

他先對德叔和另兩位族老拱了拱手,才道:“幾位族老勿怪,家主今日也是驚怒至極,才會半夜打擾幾位族老。實在是這批貨太過重要,乃是島津大人的貨,若是丟了實在跟島津大人不好交代。”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孟景山則是鬆了口氣,他二叔說的也正是他想說的。

“島津大人的貨,什麼貨?”

“一批西洋玩意,是島津大人托我運進來賣掉,價值不菲。”

孟景山一邊說,一邊觀察三人臉色,其實突然開四興堂,就是因為他認定貨被劫是另外三家搗的鬼。

就如同姚清之前所言,四姓的貨怎可能在纂風鎮丟了。那如果真是丟了,跟哪幾家有關不就是明擺著的,畢竟除了四大姓,彆人也沒這個本事在孟家眼皮子底下劫掉這批貨。

“孟景山,你看我們做什麼?你的意思你貨丟了跟我們有關?”姚清嚷道。

孟景山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姚清罵道:“還講不講理了?今晚嚴鴻學跟我打得熱火朝天,哪來的空閒去做彆的事!嚴鴻學你說是不是?”

嚴鴻學臉色也十分難看,難看不光是因為孟景山竟懷疑上嚴家,還是他必須附和姚清才能證明自己清白。

“孟家主沒事還是不要瞎猜疑,就如姚家主所言,我兩家今晚人損貨損,唯一沒損失的是苗家吧?”

他看向苗家所在的位置,禍水東引。

葉啟月正想說什麼,苗雙城咳了一聲,她頓時顧不得了。

苗雙城緩緩睜開雙眼,微白的嘴唇輕啟:“我苗家今晚為何沒損失,你們應該都清楚。四姓祖宗在上,族老們在上,還是不要欺我苗家人丁單薄,孤兒寡婦!”

那在堂上被供著的四副畫像中,其中有一副畫像比另外三幅都要大一些,其上立著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俊秀男人。

此人正是當初建立這纂風鎮之人,也正是苗家的祖宗。

當年這纂風鎮不過是個偏遠小村落,當地人貧地瘠,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有山是石頭山,有海,卻出不去,隻能眼睜睜看著。

後來是苗家的祖宗帶著當地一些村民,耗費多年從海門一側的黑石山上鑿開了一條通往外界的路。

開始隻是借著海門風平浪靜之時出海捕魚,漸漸開始做起生意。

後來四大姓一天比一天富裕,人口一天比一天多,纂風鎮也從一個破敗的村落變成了一個大鎮。

當時開創纂風鎮,建立四姓共管和族老製度,便是為了有福同享,不忘本。

如今時過境遷,人心都變了。

這時,上首處一個一直閉著目的族老,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目,道:“貨丟了,就去找,總不至於憑空不見,無憑無據還是不要懷疑自家人。”

這位族老的意思很明顯,貨不可能丟得無影無蹤,總有些蛛絲馬跡,拿到證據再說話,無憑無據那就什麼也彆說。

他有些替苗家說話的意思,但也不是沒給孟家機會——找貨,找證據,找到了再來說話。

族老的話,無一人反駁。

事情就算這麼定了,眾人各自散,孟景山雖有些不甘,但暫時也隻能這樣。

.

薄春山第二天起來後,才知道這些事。

不過他知道的並不詳細,隻知道孟家的貨丟了,如今正在四處搜找。

明明是大白天,鎮上卻無一人行走,頗有幾分風聲鶴唳、風雨欲來之勢。

按理說,長興商行的貨既然已經上船,接下來就沒他們什麼事了,該走了。可如今生出這種事,顯然是一時半會走不了。

就這麼又在這裡磨了兩天,薄春山發了頓怒。

大意就是他馬上就要走,還等著回衙門上差,哪兒來的土霸王,竟不讓人走?!

他一點都不在乎麵子,就站在客棧大堂裡大吵了一通。

負責搜尋的人其實早就搜過這家客棧,既然苗家是重點懷疑對象,又怎麼可能不搜苗家的商人。

可客棧就這麼大,人也就這麼幾個,明顯不可能藏貨。

“讓他們走。”

.

一行人輕裝簡行出了纂風鎮。

攏共一輛車,還是鎮上的車,七八個人。除了薄春山和顧玉汝夫婦,便是顧晨和江叔,以及裡麵夾著虎娃等幾個夥計勞力。

長興商行的貨船早就回去了,隻留了一艘停在鎮外,等著一行人回去。

上了船,薄春山就命顧晨讓人趕緊開船。

一直到走遠了,看不見纂風鎮,他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

顧玉汝幾人都麵帶擔憂之色望著他。

“如果老子沒猜錯,苗家好像送了我們一份‘大禮’。”薄春山臉色有些怪異道。

第66章

大禮?什麼大禮?

其他人都有點發愣。

薄春山也沒耽誤, 讓顧晨把一直守在船上的夥計叫了一個來問。

問過之後才知道,這兩天確實有人送了幾箱東西上船, 就是送貨那天半夜裡送來的,說是有幾箱貨損了,管事讓先送回來放著。

這種事不是沒有過,在西洋那邊,什麼東西最暢銷?

自然是大晉的各種棉布、綾羅綢緞,及各種瓷器和茶葉了。像瓷器這東西跟其他不一樣,最是容易折損,有時候運一車瓷器,若是途中路不好走,可能到目的地要碎三分之一。

不過就算碎了也沒什麼, 這東西在西洋值錢,但在大晉不值錢,所以夥計以為就是碎掉的瓷器,也沒當成回事, 就扔在船底最下麵那層倉房裡了。

可能顧晨現在不問,他大概要回去以後才能想起來。

一行人殺去底層倉房。

平時這地方可沒什麼人來,陰暗潮濕不說,常年見不到光, 隱隱還有一股黴味兒, 此時幾人行來,頗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倒是薄春山混就沒當成回事, 也可能是急於證明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確,見有幾個大木箱堆在角落裡, 上前就打開了一個。

沒有五彩光芒, 也沒有金光四射, 因為上麵還蓋了一層厚厚的絨布,等把絨布掀開後,下麵的東西才露出真麵目。

這個箱子隻有一個物件,就是一座西洋大座鐘。

顧晨看見,第一時間訝然出聲。

這座鐘整體呈金黃色,大概有兩尺多高,一尺來寬的樣子,塔型,除了渾身金燦燦以外,上麵還雕刻了不少帶翅膀的鳥和人,還有個女人的臉,總之看起來做工精細、華美非常,一看就是好東西。

顧晨撲上去撫摸道:“我以前見過一個,沒有這個大,也沒有這個高,你們知道值多少銀子嗎?是我跟東家去一場商行博買會看見的,東家說光那一個鐘至少能賣兩萬兩白銀,關鍵是這東西買不著,那個鐘最後也沒賣,就是給人看看,據說有人私底下定下了。”

他很激動,摸著座鐘的手都在顫唞,可以想見當時那座鐘給他帶來了多麼大的震撼。

“咦,這還有一封信。”

聽了這話,幾人都將目光從鐘上轉移到顧晨手裡的信上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信是給妹夫的。”

薄春山將信接了過來,打開取出裡麵的紙。

紙上隻寫了幾個字——

既用人,當付酬勞,兩清。

這幾個字簡單易懂,意思也很明確,用了薄春山,這是給他的酬勞,可是什麼酬勞價值萬金?

這才打開了一個箱子,箱子裡的東西就值萬兩白銀,還有幾個箱子,加起來又價值幾許?

這信上雖沒有落款,但都知道肯定苗家留下的東西和信,因為隻有他們才能不驚動任何人,將東西送上長興商行的船。

“這份‘禮’大了!”薄春山摸著下巴道。

之前他是不忿苗家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利用自己,可如今人家酬勞送上來,卻又讓他覺得燙手的很。

在場的除了顧玉汝以及虎娃等人,便隻有顧晨。

都是自己人,大家便將信接過來看了看,顧玉汝還專門看了看信的表層,上麵寫的‘薄官差親啟’,怪不得顧晨會直接說是給薄春山的。

“無功不受祿,這‘禮’確實送大了,真若收下了,以後恐怕還會有後續的麻煩。”不愧是兩口子,顧玉汝和薄春山想的差不多。

“原來孟家的貨真是苗家劫的啊,他們可真大膽!”虎娃驚歎道。

“春山,你打算怎麼辦?”顧晨問道。

薄春山想了想道:“如今都走到這裡來了,自然不可能轉頭回去,苗家把這些東西送過來,估計也是心知這東西在他們手裡放不住,如果我們現在轉頭回去還東西,等於是送上門,還要替苗家背黑鍋。”

顧晨臉色很不好看:“苗家做事也真不講究,這次是你反應快,壓著孟家放我們走,如若再耽誤些時日,孟家若想起鎮外各家商行的船還沒搜,這屎盆子是不是就扣在我們頭上了?!”

所以這酬勞才會如此驚人。

說是酬勞是假,恐怕也是苗家心知這東西藏不住,隻能讓人帶走,所以才送給薄春山。

能帶走,就發筆大財,不能帶走,就把命留在這裡。

這也是苗家人為何會留這樣一封信,‘既用人,當付酬勞,兩清’,不光是指之前利用薄春山保了長興商行和譚家的貨,也是指替他們‘銷贓’。

苗家不缺銀子,他們能劫了這批貨,如此大方的送人,就代表他們另有所圖。也就說其實那天晚上,他們不光利用了薄春山來保貨不丟,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坑了孟家一把,所以這句話其實有幾個意思。

虎娃齜牙道:“晨大哥不說,我還沒想到這裡,這群人太陰了。”

“誰叫你腦子不好用!”刀六道。

虎娃嚷道:“我怎麼腦子不好用了?老大,既然這苗家借著咱們搞了這麼多事,這東西你就收下,該你得的,要知道咱們可是冒著丟命的風險,還要替他們背這場黑鍋。這事後續麻煩著呢,若是掃尾不乾淨,還不知會惹上什麼麻煩!”

顧晨也對薄春山道:“苗家送出的東西,不會往回收,而且我覺得他們肯定還有什麼事有求於你。”

薄春山想了想道:“現在先不說收不收,能把東西帶回去才是真。而且這東西留在手裡太燙手了,還是得趕緊扔出去。”

“如果要賣出去,倒是不難,等我回明州府後幫你找買家。”顧晨道。

且不提這些,幾人手搭手的把剩下幾個箱子都盤點了一遍。

除了這座西洋鐘以外,還有不少象牙、象牙雕件、各色寶石、珍珠、珊瑚、香料和藥材等等。

最為稀奇的就是箱子裡竟然有兩個‘千裡鏡’,這東西沒人認識,從外表看去就是兩個銅製的細桶,外麵包了一層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