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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70 字 6個月前

兒就好。”

人家小叔子都這麼說了,外人能說什麼,幾個婦人隻好結伴離開。

走出黃家大門,有人回頭看了一眼,嘀咕道:“人怎麼暈了?”

“說不定是被驚著了、累著了?蘭翠這兩天受到的驚嚇也挺多。”

這話沒人接茬,於是說出這話的人也尷尬了。

“你們說,是不是故意陷害人家那個秀才啊?我覺得人家秀才娘子說得挺有理的。”其中一個婦人道。

“蘭翠不是那種人……”

“蘭翠不是那種人,可是那黃爛牙?”說話的是另一個中年婦人,她麵上露出幾分鄙夷之色,道,“不是我說,這次若不是蘭翠,就他黃爛牙那個人品德行,我才不會去替他說話,這麼多年哪個街坊沒被他得罪死?蘭翠倒是個好的,向來心軟,說不定是那黃爛牙逼她?”

“那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那可是吃官司大事。要我說,你們懷疑誰,也不該懷疑蘭翠,蘭翠的性子你們還不知道?”

“可人家好好的一個秀才老爺,也不至於去逼奸她呀。還彆說,那顧秀才咱們雖不認識,但也不是沒聽說過,風評人品確實沒得挑,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這幾個婦人隻顧邊走邊議論,並不知她們背後的牆裡有人豎著耳朵在聽。

黃家家境貧寒,所以他們的房子不像有些人家那樣,院子裡麵是房子,房子外麵還有一層圍牆。他家的房牆就是院牆,又是挨著邊的一家,房子旁邊就是供人走路的巷子,最邊上的這間屋靠頂部有個可以采光的小窗,黃寡婦就住在這間屋。

所以幾個婦人說的話,都被躺在屋裡的黃寡婦聽見了。

黃寡婦其實沒暈,隻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不允許她不暈,所以她隻能暈著,一直暈回來。

此時她捏著拳頭,咬著下唇,聽彆人這麼排揎自己,眼淚止不住的流,沒有儘頭似的。

“娘。”是她的女兒妞妞。

明明已經是七八歲的大女孩了,偏偏人瘦個子也矮,怯生生的,仿佛才四五歲。

黃爛牙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你醒了?你哭什麼?”

一聽這話,黃寡婦更是淚流不止。

黃爛牙不耐道:“哭哭哭,哭什麼?晦氣不晦氣?本來你就夠晦氣的了,還哭!還有剛才你是啞了還是傻了,人家那麼說你,你就不會還一句嘴,就這麼聽著讓人罵?你被罵不要緊,若是弄砸了咱們的事,到時候雞打蛋飛,你名聲還臭了,看你還有臉出去。”

“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還不爭氣的暈了過去,你怎麼有臉暈!”

這黃爛牙哪像在說嫂子,明明就像在訓孩子,又是瞪眼,又是罵,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至少把妞妞嚇得不輕,嚇得渾身發抖,隻往黃寡婦懷裡縮。

黃寡婦抽泣了幾聲,小聲道:“要不就算了吧。”

“你說什麼?”黃爛牙瞪了過來,“你說什麼算了,有本事再說一次!”

黃寡婦深吸一口氣,“要不就算了吧,這家很明顯不好惹,你想的法子恐怕是不成了,還是算了吧。”

她喃喃地說著,聲音裡一點都沒有底氣。

“算了?”

黃爛牙笑了。

“這種情況怎麼算了?你是打算以後不做人了,還是打算以後不在這定波縣住了?怎麼算,你告訴我?都鬨到公堂上了,你說怎麼算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隻能這麼著。”

“可是方才我看堂中那情形,還有縣太爺,好像聽信了那顧秀才的娘子的話,人家都那麼說我,我怕……”

“聽信也沒用!”黃爛牙一揮手,惡狠狠地道,“隻要你咬死了他就是逼奸你,那他就是逼奸,誰來也沒用。”

“可是……”

“彆可是了,煩不煩!一早起來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老子去睡一會兒,你去做飯給我吃。”

丟下這話,黃爛牙就走了。

黃寡婦坐了一會兒,默默地流了會淚,還是妞妞叫了聲娘,才將她驚醒,她抹了抹眼淚,牽著女兒去做飯了。

第25章

這次孫氏沒有繼續留在顧大伯家, 而是選擇了回家。

可能是方才在公堂上的經曆,讓她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自己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為何要怕那些小人上門?

是的, 孫氏此時已經視那些假惺惺上門關心的人是小人了。

她嫁到西井巷多年,一直和鄰裡之間和睦,如今家中遭遇大變,倒讓她認清了一些人的真麵目,想來以後會有所疏遠。

且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小人就是知道上門會讓你心裡難受,才會絡繹不絕, 隻要你自己能穩住不難受, 那就不怕什麼。

其實方才西井巷去圍觀旁聽的人也有不少,之前在人群裡幫顧秀才說話的也有他們。

人的本性就是這樣, 他們喜歡看人笑話, 喜歡湊熱鬨起哄,當然若是覺得可以幫忙說話的時候, 他們也不會吝於幫你說話。

他們不知有時自己的某些行為, 會對人造成傷害, 他們也不會覺得幫你說話就是在做好事,他們人雲亦雲, 容易被蒙蔽, 太容易聽信,等知道自己上當受騙後, 會氣憤惱怒, 會破口大罵, 可等下一次說不定還會上當。

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 所以當孫氏等人回家後,發現巷中竟然有許多人都知道顧秀才是被冤枉的,不是和寡婦有染,也不是逼奸什麼寡婦,是寡婦故意害人。

也所以,昨天上門來的人今天又來了一遍,這次是來安慰孫氏的。

孫氏將屋門大敞,不拒任何來客。

因為她的女兒說得對——

人的嘴,殺人的刀,但能用好,就是一把好刀。

現在任何能救顧秀才,能幫丈夫脫罪的機會,孫氏都不會放過,她方才已經嘗到了操縱輿論的甜頭,此時自然不會放過。

所以每來一個人,她都當著對方的麵訴冤屈,訴委屈。

她希望通過這些人的嘴,把屬於他家的冤屈傳播得越遠越好。

隻要能幫她丈夫洗清冤屈。

.

黃家。

黃爛牙抹了抹嘴,罵了一句什麼。

不用細聽,黃寡婦就知道肯定是在罵飯裡沒油水。可油水不要銀子嗎?黃家就這個條件。

“我出去一趟。”

黃爛牙走了,黃寡婦什麼也沒說,吃完飯把碗洗了。

洗著洗著,她就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哭什麼。

似乎知道黃爛牙不在家,來了幾個婦人上門。

“蘭翠呀……”

黃寡婦的臉僵了僵,蒼白的臉上強撐起一抹笑。

“周嬸是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來找你說說話,這不是沒事做,就當打發時間了。”

幾個婦人手裡或是拿著針線活,或是拎著菜簍子,看樣子是真沒事了,可黃寡婦卻知道她們是來乾什麼的。

可知道又怎樣,她必須強撐著應付。

有的人知道說話含蓄,旁敲側擊,有的人卻直接了當。

“蘭翠呀,咱們也不是外人,你就跟咱們說說唄,那顧秀才真逼奸你了?”

.

臨著縣衙不遠處的一處民居,薄春山正在和劉成喝酒。

天熱,兩人都衣襟大開,半光著膀子。

“我幫你順手查了下,那門房也是受人之托,托他的是他一個遠方親戚,姓陳。”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這背後之人似乎是個老手,為人也謹慎,似乎挺精通刑名問案之事,對牢裡的情況也很了解,若不是你托上門,我恐怕就漏下了,順藤摸瓜,才查到這姓陳的身上。”

劉成一邊喝酒,一邊笑著道:“不過這個姓陳的,也不是正主,好像是受了什麼人的吩咐,然後你猜我又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就直說,什麼時候你說話也拖拖拉拉了?”薄春山挑眉道。

劉成笑道:“這人都還沒到手,就對未來老丈人這麼上心?之前人多時,我也出來看過,是不是站在右角的那個?倒是個美人兒,也不知怎麼被你小子盯上了。”

他的口氣頗有些感歎,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

反正薄春山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姓劉的就是來調侃他的,不看他出醜,不看他著急,他估計是不會放棄。

索性事已經有了眉目,他也不著急了,就自斟自飲起來,剛好他一天沒吃了,幾下狼吞虎咽,將桌上的菜吃了大半。

劉成見他也不上套,表情有些悻悻。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小子不好對付,我直說了便是,這姓陳的在董家一個鋪子做事,他爹是裡麵的一個小管事,好像是負責采買的。”

董家?哪個董家?

定波縣姓董的不少,但能被稱為董家的隻有一個,在縣裡也是個大財主,薄春山自然知道。

可董家和顧家有什麼關係?

不是薄春山貶低顧家,顧家就是個窮秀才家,沒權也沒勢。有那麼點清高,畢竟是秀才家,清高也是相對普通人而言。

好吧,這個普通人就是薄春山,薄春山可沒少被當成豺狼虎豹,讓顧家兩口子再三叮囑女兒要避而遠之,甚至西井巷很多人都對薄春山避而遠之。

隻是因有顧玉汝這茬在,薄春山多少有點不忿。

可這樣的顧家,能和董家這種大財主有什麼牽扯?

“就是你想的那個董家,隻是我就想不通了,你這未來老丈人家,有什麼值得董家人來對付的?”

劉成因為薄春山,多少對顧家還是有點了解的。在他來看,一個隨意都能被人栽贓陷害的小門小戶,確實也犯不上董家人來對付。

“其實你現在應該搞明白的是,到底是董家人對付那秀才,還是董家下麵的人對付那秀才,搞清楚這個,事情可能也就有眉目了。”

“這個我知道,”薄春山點點頭,舉起酒杯,“不管怎麼說,這次還要謝謝你。”

“咱們倆就不說謝謝了,當初要不是你……”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跑進來個人。

“老大。”

“怎麼了?”

“刀哥讓我來跟你說,那黃爛牙出門了,好像是去見什麼人。”

.

今兒一早起來,宋淑月就覺得不順。

早上梳頭時,丫頭毛手毛腳扯掉了她幾根頭發,她當場給了那丫頭一巴掌都不解恨。之後出門也是,走到半路車輪子出了問題,讓她坐在車上等了近半個時辰才修好。

一直到了齊家,宋淑月才和緩了臉色。

“你今天怎麼來了?”宋氏很詫異。

無他,她這個妹妹向來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年紀那會兒沒出閣還好點,嫁了人成了當家太太後越發明顯,逢年過節都難得來她這兒一趟,更何況是這不年不節的日子。

“怎麼?我這個做妹妹的無事來找大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