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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肯給嚴煦封王、劃定藩地已是極限,我萬萬想不到姚相能逼得父皇隻給嚴煦六縣封地,就算吳氏借病鬨了一個月,也無法更改。”

單論這件事,嚴昭確實是受益者,但長遠來看,他早晚要做皇帝,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忍受皇命下達卻被宰相駁回——除非是想做虛心納諫的樣子給人看,否則豈不成了傀儡?

而且這件事還讓嚴昭意識到,以姚汝清的影響力,若是在太後剛崩逝時就支持自己,那嚴昭絕不至於拖到十七歲才成婚參預政事。也就是說,姚汝清耐心衡量了兩年多,看到嚴煦確實朽木不可雕之後,才把女兒嫁給他,站了東宮。

這顛覆了他對姚汝清的判斷。嚴昭原本以為姚汝清是能力不夠,故而曲意順從嘉泰帝,對嘉泰帝的偏心不發一言,哪想到他為自己女兒發起狠來,竟能讓嘉泰帝都無可奈何?

嚴昭暗暗警惕,姚汝清做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為他的帝王之路掃清了障礙,當居首功,將來他繼位,姚汝清已是丞相加國丈,再加上擁立之功,聲望權勢之高,他一個立足未穩的新帝,想不當傀儡,恐怕很難。

這是一個生在皇宮、從小經曆過無數陰謀暗算的太子,對此事最直接的反應。當然,死過一回的嚴昭,已不像前世那樣對權力過於執著,也不想讓姚白梔知道他曾經那些想法,說完這兩句,就繼續說第二。

“其二則是中了吳氏的奸計。她一早就安插了一個女官到你身邊,那女官原本在太後宮中服侍過,姚相看中這一點才請了她去,卻不料這女官怨恨太後、心懷不軌,一直暗中聽命於吳氏。此事連我也不知曉,還因為她出自太後宮中,高看一眼,格外相信她的話。”

江采青的過錯事關嘉泰帝,太後自然不好跟太子講,嚴昭不知道不稀奇。

“所以她說我和表哥有私情,你就信了。”姚白梔嗤笑,“要真有這事,我何必拖著個病怏怏的身體進東宮?嫁給我表哥多好?我姑母當我親女兒一樣,我嫁到苗家保證比……”

嚴昭聽不下去,搶著道歉:“是我愚蠢!阿梔,我知道錯了,我當時以為是姚相硬要你進東宮的……”

姚白梔明白了:“你以為我爹利欲熏心,不顧女兒死活,是不是?”

“是有這樣猜測。另一方麵……”嚴昭有點難以啟齒,但不說清楚,隻怕他在阿梔心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隻得勉強道,“你總是不肯與我太親近,每當氣氛正好,你就犯咳症,久而久之,我就有些懷疑……”

明媒正娶的妻子,關鍵時刻總是犯病不讓睡,做丈夫的難免心中嘀咕,再加上有人蓄意挑撥,不猜疑也難。這個鍋姚白梔主動背了,反正她應該就是在裝病。

更何況,“表哥還在這時跑去找你,更加深了你的懷疑,對嗎?”

嚴昭點頭,接著說:“不過後來吳氏把姚姑娘她們送進東宮後,我就發現你其實並不是不在意我,或者不喜歡我,你隻是單純的害怕緊張。”

想想阿梔一個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兒,除了苗逸飛也沒怎麼跟同齡少年說過話,她沒有親娘教,父親請來教她的人又不懷好意,到嫁人以後,害怕夫妻之事,也不稀奇。

“我應該更耐心更溫柔待你的。”他歎息著說。

姚白梔沒接這話,她端起茶喝了兩口,突然問:“你說那段時間是你們最快活的時光,有什麼特彆的事嗎?”

“真說起來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朝夕相處,溫馨自在。你養了兩隻貓兒,分彆取名攻城、攻掠,我覺得這名兒格外有殺伐之氣,你說隻是見這倆小家夥捕鼠厲害,隨口取的。”

姚白梔:“……”

攻城、攻略,顛倒一下不就是攻略成功嗎?!果然是她的風格!

“這麼說,你給貓兒準備的那些東西,也是來自你們前世養貓的經驗了?”

她連著說了兩次“你們”,嚴昭敏[gǎn]的察覺到,想糾正她說是“我們”,卻怕惹她不悅,咽回去沒說,答道:“是我看你做了那些小玩意,照著叫人做的。我也是那時才發現你雖然體弱,卻有一顆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的心,我第一次聽說你最喜歡的詩是《俠客行》時,就不覺得攻城、攻掠這兩個名字奇怪了。”

說著想起什麼,嚴昭臉上笑意加深:“那時我也教你練字來著,你還用我教你的字體每天寫隨筆,”說到這兒,他唇邊的笑意突然消失,一股深沉的悲哀湧上麵龐,“可惜等我看見那些記錄了你每日喜怒哀樂的文章時,已經晚了。”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這應該就是好感度達到一百的關鍵事件了吧?姚白梔有點緊張。

嚴昭沉默片刻,才歎道:“就是你得知兩道詔書、寫下決絕書後。”

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立彆人為皇後,登基後之所以拖延立後一事,主要是為了壓製姚汝清。在那時的他看來,姚白梔是他原配妻子,隻要他對她一如既往,宮中沒人敢對她不敬,晚些日子冊立,並不要緊。

可沒想到阿梔得知他和姚相的矛盾、勸說無果後,竟自己帶人搬回了東宮。等嚴昭送完嘉泰帝靈柩入皇陵,她還求他放她出宮,說情願出家、青燈古佛過一生,這樣姚汝清就不是外戚,也免了他們之間的爭執。

嚴昭當然不肯,也有點生氣,覺得姚白梔故意以退為進,幫著父親逼迫他。

正巧這時邊疆異族內亂,邊將上書,請朝廷增兵加糧餉,趁著異族兩敗俱傷時擊潰他們,讓他們至少幾十年內無力擾邊。嚴昭同意這個計策,令太尉會同兵部、戶部商討具體事宜,然而六部都在丞相管轄之下,太尉位雖崇高,近年卻並無實權,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異族新王統一各部,嚴昭的萬丈雄心也落了空。

他氣急,終於采納了王經的計策:拿兩道冊立皇後的詔書跟姚汝清攤牌。

“我爹可不是為一己私欲怠忽國事的人。”姚白梔皺眉說。

雖然姚汝清在官場中什麼樣,她了解的不多,但做了人家女兒也快一年了,她怎麼想都覺得姚汝清不是那樣的人。

“姚相倒不是怠忽國事,他是與我政見不同,認為出兵勞民傷財,且並無十足把握一定能建功。他更傾向於嚴陣以待,等局勢穩定,再與新王商談邊境之事。苗逸飛提到的那次宴會,其實就是宴請的新王派來的使節。”

“所以最後兩邊談和了?”

“算是吧,互市通商,互不侵犯。不過後來這些事,都是陳鼇去談的。姚相在你離開後,就帶著一家人回了魏郡,我給他加封國公,他也讓給了謙兒……”

還好,姚家並沒有像原劇情裡一樣敗落,姚白梔再次給那個攻略成功的自己點了個讚,把話題拉回去,“那你是怎麼得到那些隨筆的?”

嚴昭神色沉鬱,雙眼暗沉沉的,毫無光彩,“是楚林進給我的。你那時心灰意冷,醒過來就叫楚林去把你那些隨筆和私下給我做的貼身衣物都燒掉,楚林一心為主,就把那一箱子東西送到了我麵前。”

嚴昭看完深受震動,喜悅滿足感動夾雜著後悔,種種情緒翻湧上來,一下就把他淹沒了。

與此同時,係統歡快的提醒姚白梔:叮!目標嚴昭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00。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是否現在就離開此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長途跋涉真的好累……回來還打掃了半天屋子

睡覺去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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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安國寺相關劇情在第八第九章

☆、就讓往事隨風

臨死之前燒東西……這是學林黛玉焚稿斷癡情呀?難怪這一世嚴昭對她百依百順、半個不字都不說, 前世真是被她套路的不輕。

姚白梔托腮尋思了一會兒,把苗逸飛寫的那本書和嚴昭講過的事結合到一起慢慢捋順, 發現還有一件事嚴昭沒說, 就問:“吳皇後的陰謀,是你們一起揭發的嗎?”

“其實主要是你。有一次我們無意中聊到三弟, 你很同情他的遭遇, 偷偷去看過他幾次,這事被江采青——就是那個女官, 告訴了吳氏,吳氏想陷害我們, 叫劉太醫給三弟下藥, 劉太醫不肯, 還提醒你暫時不要去看三弟了,誰知吳氏另安排人給三弟下了毒……”┆┆思┆┆兔┆┆網┆┆

好吧,這位還真不管哪一世都鐵了心想把小兒子弄死。

以及打草驚蛇這一招, 原來嚴昭是跟她學的呀!

很好,現在隻剩最後一個有關他們前世的問題了, “前世我表哥給你下毒,所以你殺了他嗎?”

嚴昭露出點奇怪笑意:“實際上,在我得知自己中毒之前, 他已經因謀逆罪明正典刑了。”

“什麼?”姚白梔大為驚訝,“謀逆?”

“嗯,他大概篤定我不敢與你坦白,所以乾脆沒將此事寫進書裡。你走之後, 他暗中聯絡了三弟,也不知怎麼說服了三弟,預謀舉事反我,卻又行事不密,被人知曉,報到了曹毓那裡。此案鐵證如山,他供認不諱,三弟也認罪……”

姚白梔聽得手腳冰涼:“他供認不諱?那……那姑母一家……”謀逆大罪,就算皇帝再想寬容,再不想株連太廣,苗逸飛一家也保不住吧?

嚴昭歎息一聲,沒有回答。

這個表哥不能要了……姚白梔握緊拳頭,麵無表情的說:“你彆放他出去了,就他這樣的,關一輩子最好,免得禍害家人!”

嚴昭見她好像真生氣了,小心翼翼問:“你說真的?”

“真的!”姚白梔越想越生氣,“我不信他能改了,死過一次,他不還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情永遠不知道衡量輕重,姑母生了他,真是活活生了個討債鬼!”

嚴昭有點意外她這麼氣憤,勸說道:“你先彆生氣,我和姚相是這樣商量的,先把此事的嚴重性跟苗逸飛說清楚,叫他以後服服帖帖聽話,再不敢做什麼……”

“沒用的。”姚白梔搖頭,“他總是自作聰明,除非在他身邊安排了人,像獄卒一樣時時刻刻看著他。”

“我們正是這樣打算的,安排人看著他這事,姚相會辦。另外,他畢竟已經娶妻了,你表嫂那個人,降服苗逸飛應該不難。”

“可是她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怕她有所顧忌,不敢管表哥太寬。”

“這個好辦,一會兒我叫人抄一份口供和這書前幾頁,你帶回去給王夫人,拿給你姑母和表嫂看就是了。”

可是這樣,不會嚇的姚寧馨鬨和離嗎?管他呢,和離就和離吧,人家姑娘也不欠苗家的,有權知道真相。

“好,有勞殿下。”她最終點頭同意。

她突然稱呼殿下,嚴昭頓時心中發涼,他不敢貿然開口,起身開門叫夏典去抄口供和書,又讓楚林換了茶來,才又關上門,回到姚白梔麵前坐下。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