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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來的急,隻穿了件家常棉袍, 姚白梔怕弟弟著涼,隻得牽著他的手一起進了暖閣,卻一進去就被滿屋子狗叫震得耳朵嗡嗡響。

黃將軍作為一隻狗,體型總是比兩隻貓大的,幾個月過去,再麵對回青和金來,那氣勢還真有幾分大將軍的意思,回青嚇得抓住太子殿下的衣服就往他肩膀上竄,後麵被掬月抱在懷裡的金來也不想進來,喵喵叫著要往外溜。

姚仲謙見狀,忙叫下人把黃將軍拉出去,可黃將軍見了兩隻貓,不知道是想報幼時被欺負的仇還是咋地,就是不肯走,還往嚴昭腿上撲,最後還是姚叔諾這個主人親自過去,才給它套上項圈,硬牽著出了暖閣。

“這個黃將軍,要麼就不出去,要麼一出去就撒歡!”姚仲謙從窗戶看見黃將軍出門就開始瘋跑,姚叔諾跟在後麵有點吃力,說了一聲“我去看看”就抱著弟弟的鬥篷追了出去。

姚白梔:“……”

她忍不住斜眼看了嚴昭一眼,讓倆孩子加一隻狗給他創造機會,他也好意思?

可惜太子殿下沒接收到這個眼神,他正有點狼狽的想把回青從他肩膀上弄下來,姚白梔看見嚴昭%e8%83%b8`前袍子已經被回青抓的抽了絲,白眼頓時變了笑意,心說一句活該後,走到嚴昭背後,伸手捏開緊抓著嚴昭衣服的回青前爪,把貓接到了懷裡。

“沒抓到殿下吧?”她一邊摩挲回青的小腦袋安撫它,一邊問嚴昭。

嚴昭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皺,笑著搖頭:“沒有。”

姚白梔便沒再理他,自己抱著回青坐下來,又回頭看一眼金來,見掬月已經安撫住了它,才放心的繼續揉回青,還笑話貓:“你平時那厲害勁兒呢?今天怎麼一見黃將軍就慫了?”

回青抬腿蹬了她手一下,頭趁空兒往下一鑽,跳到桌子底下%e8%88%94毛去了。

嚴昭自己走到桌對麵坐下,笑問:“它這是不高興你說它了嗎?”

“不是,它是要把你沾在它身上的氣味去掉。”姚白梔很不給麵子的說。

嚴昭:“……”

暖閣內一時安靜下來,鬆風悄悄來回看看,大著膽子上前,幫姚白梔把鬥篷解了下來,又示意暖閣內安排的丫鬟給太子殿下和大小姐上茶,然後試探著問:“大小姐不是想看雪人麼?叫掬月和玉燕帶著貓兒們去堆一個怎麼樣?”

姚白梔看了一眼穿著皮毛衣服的兩隻貓,感覺暖閣內確實有點熱,就點點頭:“帶它們出去玩一會兒,就送回去吧,彆跑丟了。當心黃將軍啊。”

掬月應了一聲,就和玉燕帶著貓出了暖閣,鬆風鬆口氣,退到一旁立著,不再出聲。

姚白梔抬頭看了會兒外麵,見丫鬟婆子不少,都看著回青金來,就放了心,難得主動開口跟太子說話,“殿下幾時來的?”

“你來之前,我們剛到暖閣。”嚴昭受寵若驚,答完趕著又問,“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前兩天……就是殿下上次來找家父那日,還跟著夫人去王家玩了一天。”說到這兒,她轉過頭,正視嚴昭的眼睛,“您猜我見到誰了?”

嚴昭以為她想與自己分享見聞,臉上笑意控製不住的擴散開來,搖頭道:“王家宴客,一定會去很多人,我猜不到。”

姚白梔也笑了笑,卻沒繼續說,而是先打發了暖閣裡伺候的人,等隻剩鬆風後,才說:“她也姓姚,這下殿下能猜到了吧?”

嚴昭臉上笑容僵了一秒,就若無其事道:“也姓姚,莫非是苗公子的未婚妻?”

“是呀,就是我未來表嫂。”姚白梔好像沒察覺他那一秒僵硬一樣,笑眯眯的說,“她長得很好看呢,人也很好,可惜我表哥不知道為什麼,不太喜歡她,還說……”

嚴昭心中一跳,沒探究她沒說完的話,另問道:“你們還談過他未婚妻?什麼時候的事?”

他可真會抓重點,姚白梔作勢想了想,看著嚴昭眼睛說:“就是上次去曲水遊湖之後——說到曲水,聽說姚姑娘是個才女,上巳節曲水流觴,驚豔了不少人呢,其中就有太子殿下吧?”

她穩準狠的往嚴昭%e8%83%b8口戳了兩刀,臉上偏還笑%e5%90%9f%e5%90%9f的,一片天真好奇,彷佛什麼都不知道,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曲水遊湖於嚴昭當然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他壓下隱隱作痛的感覺,一臉認真的說:“上巳節那時,我隻想在父皇麵前有所表現,並沒留意旁人。”

“是嗎?”姚白梔眨巴眼睛,“殿下真的從來沒有注意過姚姑娘?”

她說著加重語氣,“真的一絲一毫欣賞驚豔,都從沒有過嗎?”

嚴昭答不上來了。他不想對她撒謊,更不想承認,於是隻能沉默。

姚白梔抬起右手撐住側臉,歪頭看著嚴昭,見他垂眸不語,心裡突然有點不爽。她提起姚寧馨,本來是想刺一刺嚴昭,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她一直拒不接受他是有原因的——丞相爹覺得她不知好歹,姚白梔可以理解和接受,但嚴昭沒資格那麼想。他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沒想到的是,嚴昭默認以後,她自己也有點被刺中的不適感——既然姚寧馨對他來說是特彆的,他跑自己這兒來裝什麼情聖?

“殿下又何必呢?”一片沉默中,姚白梔突然開口,“我聽說姚姑娘的八字極好,與殿下極為相配,皇上隻差一點兒就要下旨冊封……”

“因為我心中有人了。”嚴昭沒讓她說下去,他抬起眼睛,定定凝視著姚白梔,“姚姑娘是個很好的姑娘,我欣賞她的品行,但這與男女之情無關。”

“是麼?但你不覺得,她更適合做母儀天下那個人嗎?”

姚白梔步步緊逼,嚴昭還沒怎樣,鬆風已經快嚇癱了,聽見她哆哆嗦嗦的聲音,嚴昭頭也不回道:“鬆風先出去。”

鬆風如蒙大赦,卻還是看向姚白梔,直到她點頭,才快步出暖閣掩上門。

“如果你不願意……”嚴昭緩緩開口,“我也可以不坐那個位置。”

姚白梔一驚,不由坐直了身體,“你說什麼?”

嚴昭認真道:“如果你覺得入主中宮很辛苦、做不來,或者不喜歡宮中生活,我也可以退位讓賢,陪你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瞎扯,姚白梔一臉不相信:“殿下真風趣,江山多嬌,豈是某個人能相提並論的?”

“江山再多嬌也換不回某個人。”他曾經也以為皇後或者太子妃要聰慧賢德、讓他無後顧之憂才是合格的,直到失去阿梔,他才明白,皇後或者太子妃,對於彆人來說是尊位是符號,對他自己來說,卻是妻子,隻要是他心中所愛,就是最適合的。

姚白梔還是不相信。不過聽嚴昭這沉痛的語氣,莫名就讓她想到小安說過的任務完美達成標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餘生一直活在自棄自厭裡”——連皇帝都嫌當的沒意思了,莫非?

不可能吧,係統不至於那麼瞎,把她投放到一個彆人已經攻略過的世界吧?

嚴昭看她不說話,隻皺眉沉思,接著又說:“我不知道苗逸飛都跟你說過什麼,但我對那位姚姑娘僅限於品行才華方麵的欣賞……”

“品行?太子殿下是怎麼知道一個閨閣少女的品行的?”姚白梔突然找到了突破點。

嚴昭:“……”

“姚姑娘品行如何,我還真不知道,有勞殿下說給我聽聽?”姚白梔進一步道。

“……”

她盯著說不出話的嚴昭看了一會兒,突然又笑了:“我覺得,殿下應該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人,我可能……不是你心裡的那個人。”

嚴昭對上姚白梔的目光,見她不閃不避,態度堅定,再回想她剛剛尖銳的話語,確實與前世有很大不同,但,“喜歡吃酸勝過甜、吃飯必須要有肉但也不能沒菜、喝茶隻喝花茶、四季更喜歡春冬、愛花卻不喜歡養、能聽琴賞畫獨獨對棋沒興趣、還會寫一手左手字……”

嚴昭一口氣說完,看著呆呆的姚白梔問:“這不是你,又是誰?”

姚白梔目瞪口呆:“這些你……殿下是怎麼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對手戲~⊿思⊿兔⊿在⊿線⊿閱⊿讀⊿

☆、誓言

暖閣內溫暖如春, 茶香混著花香縈繞在沉默的兩人鼻端,嚴昭幾次衝動, 想告訴姚白梔些什麼, 最後話到嘴邊,又都咽了回去。他無法說出全部事實, 不如不說, 否則隻會讓阿梔生疑。

姚白梔豈止生疑,她一肚子都是疑!嚴昭說的這些喜好, 確確實實都是她的喜好沒錯,但這就更奇怪了, 因為這是她本人的喜好, 有些連她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鬆風都不知道, 嚴昭是怎麼知道的?

她仔細回想了這幾個月的穿越生活,確定她根本沒提過自己喜歡春天冬天、不喜歡夏天秋天,也沒明確表示過不喜歡下棋, 甚至在和小姑娘們玩的時候,還敷衍著陪她們打過雙陸……。

這麼一想, 那溫泉房也過分貼合她的喜好了,還有古代人不太理解的貓房,布置的特彆像她以前在網上看過的設計圖——嚴昭怎麼看都不太像是穿越的, 更像是重生,那麼……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呢?

“你還知道什麼?”看嚴昭遲遲不回答,姚白梔換了個問題。

嚴昭抬眼,深深凝望著她, 說:“知道我心裡隻有你。”

姚白梔:“……”

啥玩意啊就突然搞情話襲擊?一時沒防備,她心裡又正琢磨著另一個可能性,忍不住就小心臟亂跳起來,眼睛也不由自主躲開了嚴昭的注視。

嚴昭從她眼神裡看到了點兒希望,不願錯過這個機會,便將雙手前臂搭在桌上,身體前傾,繼續剖白自己,“我心裡從來沒有過彆人,從來沒有過。”他強調。

“從始至終,隻有你,阿梔。”嚴昭眼中又透出憂鬱痛苦之色,“如果沒有你,其他一切也都不再有意義。所以我想懇求你,不要再拒我於千裡之外,至少見見麵,了解一下我是怎樣的人,好嗎?”

姚白梔目光轉回來,與他對上,沉%e5%90%9f著說:“也不是不行……”看到嚴昭一瞬間喜悅放鬆,她接著就說,“但我總覺得太子殿下有秘密瞞著我。”

嚴昭明亮起來的眼睛轉為黯黑,低聲道:“我以後再告訴你,好嗎?”

“多久以後?”

“……”

“到你覺得我離不開你的以後?”既然話說到這裡了,索性一次談開吧,“我可以給殿下機會,也可以勉為其難與殿下相處、了解你的為人,但是……殿下肯給我自主選擇的機會嗎?”

嚴昭道:“你是說……”

“如果我了解了之後,還是不願意嫁給殿下,你肯放過我嗎?”

嚴昭像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有點驚訝也有點慌亂,張了幾次口,最後都沒能發出聲音。

姚白梔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