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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苗逸飛終於冷靜了些, 他把嚴昭描述的情境代入自己和前妻王氏之間,不去想那個人是阿梔,才漸漸明白一些嚴昭的意思。但苗逸飛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自己與阿梔的死有關的。

“那也是你自己活該, 這種事,你隻要問一問阿梔不就知道了嗎?”

“我怎麼問?”嚴昭快讓麵前這個明明長了一副聰明麵孔、腦子卻彷佛隻有一根筋的人給氣死了,“我真是開了眼界,原來你真的從頭到尾都覺得你一點兒錯都沒有, 所以才如此理直氣壯!”

“我錯什麼了?我又沒有娶了阿梔卻不好好待她,還嫌她不如彆人八麵玲瓏、不能做賢內助;也沒有專寵小妾、傷她的心,還跟支持我的嶽父打對台;我更沒有一登上大位就翻臉不認人,以立她為後做籌碼逼迫嶽父讓出權柄……”

苗逸飛一邊控訴一邊盯著嚴昭的臉,眼見自己越說他臉色越難看,心下真是暢快極了,可惜他最後還有一句沒來得及說,就被嚴昭卡住了喉嚨。

嚴昭一手揪著苗逸飛領口,一手狠狠卡住苗逸飛喉嚨,逼近他的臉,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我的錯,我認!我也心甘情願這輩子贖罪!哪怕叫我把江山拱手讓給姚家,我都肯!你呢?苗逸飛,你做對了什麼,這麼理直氣壯?啊?你怎麼不想想,老天為何讓你重來一回?就為了讓你給我添堵嗎?”

苗逸飛用力掙紮,但就像嚴昭說的,他服毒傷了腸胃,隻能吃流質食物,著實手無縛雞之力,直到因呼吸不過來,憋紅了臉,嚴昭放手,他才得以喘熄。

“就你做的那些破事,你舅舅彆說打斷你的腿,就是直接擰掉你的頭,也抵償不了!”嚴昭看著無法還口的苗逸飛,索性明說了,“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那好,我來告訴你。其一,身為外姓表哥不知避嫌,令人誤解你和已婚表妹關係親密;其二,得了舅舅全力支持,十八歲就中進士、娶了王家大房嫡女、入東宮做屬官,卻不知感恩……”

這時苗逸飛終於緩了過來,怒斥一聲:“你放屁!”

“任意妄為、蔑視儲君,導致東宮上下都誤會是姚相有意縱容,認為姚相盛氣淩人、欺人太甚,對姚相惡感進一步加深。”嚴昭不理他,繼續說下去,“其三,對明媒正娶的妻子百般挑剔,甚至當麵指責王家家教不好,還說若不是你舅舅,王家早就樹倒猢猻散……”

苗逸飛吃了一驚:“你……你怎麼知道?這……這不過是我喝了酒,一時怒氣上頭,口不擇言……”

嚴昭冷笑:“那你口不擇言的時候,實在有點兒多。”

“這是我們夫妻房內之事!你怎麼會知道?”苗逸飛找回氣勢,怒問道。

“哦,到你自己了,就是房內之事。換我和阿梔,就是連你這個外姓表哥都能來說上幾句的外事了麼?”嚴昭反問完,看看四周,又道,“你還可以聲音再大一點,讓你舅舅家的奴仆都聽見,那樣我就省事了,讓人往官府報一個瘋癲,叫你鎖錮在家,省心省力。”

苗逸飛還惦記著前麵的話,壓低聲音急問道:“難道王氏回家去都說了?她……她怎可以如此?她罵我家罵我舅舅家的,我可沒有跟長輩說去!”

嚴昭被他逗笑了,“是麼?那真遺憾你們夫妻不曾達成共識。不過你以前不知道嗎?王氏回家哭訴,王家沒把你叫過去教訓?”

苗逸飛:“……我去了,但她兄弟見到我,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我難道由著他們打嗎?”

“哦。”嚴昭明白了,“你跑了。”

苗逸飛低聲嘀咕:“跑之前還還了個手。”

“那王家都沒打死你,還真是看了姚相的麵子。”嚴昭嗤笑一聲,“總之,經此一事,王氏後又流產,你們兩個徹底決裂和離,王家從此就和姚家有了不可彌合的裂痕,之後王家能在君相之間鼎力支持我,你苗逸飛實在居功至偉。”

苗逸飛半晌說不出話,嚴昭看他深受打擊,心情終於有些微好轉,繼續嘲諷道:“說來你苗公子真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你整天罵我待阿梔不好,依據不過是江采青說的我待阿梔冷淡,但你自己呢?我可從不舍得罵她一句、動她一根指頭。”

“我也沒有動過王氏!”這件事苗逸飛還是要澄清的,“是她自己跳過來要打我,我躲開,她沒站穩摔倒才流產的!我都不知道她有孕!再說王氏本就是個潑婦,她哪裡能和阿梔相比?”

“哼!那王家還說人家女兒在家時溫柔嫻靜,都是嫁給你以後,被你折磨成那樣的呢!”嚴昭說完,看苗逸飛還要辯解,便抬手道,“行了,這事總歸是過去了,再爭也爭不出什麼來,我也沒要替王家鳴不平——反正他們已經讓你苗家付出了代價,順便還從你舅舅那兒拿了利息。”

苗逸飛的怒氣又被點燃,嚴昭卻不給他爆發的機會,飛快繼續道:“我還有一句話很想問你,苗逸飛,你不是你父母親生的嗎?”

苗逸飛一愣:“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居然聽不懂?如果你真是你父母親生的,為何你長那麼大,除了連累他們受苦獲罪,任何一件報答他們養育之恩的事都沒做過?你還有弟弟妹妹是吧?他們也跟你不是親手足麼?你在東宮向我大放厥詞之時、串聯三弟舉事造反之日,有沒有想過他們?”

嚴昭一口氣說到這裡,長歎一聲,道:“我知道我對不起阿梔,但我活了一輩子,對不起的隻有她一個,於祖宗社稷、朝臣百姓,我都無愧於心。你呢?你禍害了自己家、舅舅家還不算,你還拉著我三弟造我的反,然後還給我下毒,你有沒有想過我死之後,朝中將麵臨怎樣的動蕩?我無子,三弟謀反被廢為庶人,唯一能繼承皇位的居然是嚴煦那個蠢貨!”

苗逸飛確實從沒想過這些,所以他無言以對。

“大概你眼中,隻有阿梔是人,旁人都不是人吧。哪怕嚴煦將江山斷送,國家分崩離析、百姓流離失所,你也都不在乎。啊,是我傻了,你當然不會在乎,你連待你恩重如山的舅舅、你親生父母、手足兄弟都不在乎,何況那些與你無關的布衣百姓?”

嚴昭說著說著又笑了:“這樣我就能明白,為何你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了。不過,你真的了解阿梔麼?你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嗎?你知道她病弱的身軀裡,其實有一顆大仁大義的心嗎?她連楚林那樣的小內侍都肯憐憫,怎忍見生靈塗炭?你不會以為,阿梔還會為此感激你吧?”

苗逸飛如遭雷擊,僵直的立在那裡,彷佛被劈掉了樹冠的樹乾。

“殿下。”東宮侍從遠遠提醒,“再不走,城門就要關了。”

嚴昭點點頭,揚聲說:“這就來。”又伸手按住苗逸飛肩膀,在他耳邊說道,“以你的心性,竟然乖乖答應娶姚寧馨,恐怕沒安什麼好心,但我還是要多嘴說幾句,前世我和阿梔之間的問題,從頭到尾都與姚寧馨無關,更不必說今生一切都變了。你若因前世之事報複她,那你就真白重活一世了,你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

終於罵出自己一直想罵的話,太子殿下隻覺通體舒泰,他收回手,還在袍子上擦了擦,之後才腳步輕快的下了山坡,上馬回城。

剩下苗逸飛在山坡上呆立許久,任憑他的隨從怎麼喚,也不肯上馬趕回城裡,隨從們一看這樣,都害怕自家少爺又中邪,正打算硬把他扛回去時,他又突然回神了。

“不回家了,去舅舅家彆院。”他說完這句,轉頭上了自己的馬,就一騎絕塵的趕到了姚家彆院。

姚白梔當時正在吃晚飯——大概王氏被她之前說的話嚇到了,傳話叫她不用過去,自己在房裡吃了,就早點休息。正好姚白梔也不太有心情再應酬彆人,想家這種事,要是一直不尋思,也就罷了,一旦想起來了,就很難平息。

而且係統真的下線太久了,四個多月,換了耐性不好的,恐怕都割腕自殺一千遍想回去了……咦?等等?好像也是個辦法耶……姚白梔剛想到這兒,丫鬟臨花就進來回報:“大小姐,表少爺不知怎麼又回來了,正跪在夫人院裡求見大小姐呢。”

跪在夫人院裡求見她?這是什麼騷操作?姚白梔蹙眉:“你怎麼知道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呃……是夫人院裡的小丫頭跑來傳話……”臨花見大小姐臉色不好,聲音就小了下去。

“哪個小丫頭?什麼時候夫人派人傳話,用得著小丫頭了?把名字記下來,明日告訴櫻桃姐姐。都是哪裡來的沒規矩的?”姚白梔板著臉把筷子一放,“不吃了,撤了吧!”

臨花嚇了一跳,她們這位大小姐雖然嬌貴,但一向隨和好伺候,平常她們犯些小錯,或者偶有逾越,大小姐也從不說她們,像今日這樣發脾氣,她還是第一遭遇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鬆風趕緊說:“愣著乾什麼?大小姐怎麼說的,沒聽見麼?表少爺胡鬨,夫人沒打發人告訴大小姐,用得著你們多嘴?出來幾天,府裡的規矩都忘了?”又勸姚白梔,“大小姐彆和這些糊塗人生氣,您這才吃了幾口飯,一會兒還得喝藥呢……”

姚白梔也不說話,乾脆自己起身穿鞋,徑自往王氏院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寫這種互懟爽,嘿嘿

☆、調整策略

姚白梔揣著一股邪火往外走, 鬆風一愣之後,趕緊追上去勸:“小姐消消氣, 這大熱天的, 您可彆氣壞了自己。”她不敢用力拉姚白梔,就輕輕扶住大小姐手臂, 隨著她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說,“表少爺八成是被太子殿下教訓了。”

彆人不知道姚白梔跟太子說了什麼, 鬆風卻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就大小姐說的那話, 彆說太子, 換了任何一個男子, 恐怕都得當場翻臉。太子殿下不但沒翻臉,還始終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態度哄著大小姐,論涵養、論對大小姐的愛重, 鬆風覺著,太子殿下真個是頭一份。

不過大小姐那樣不留情麵, 殿下涵養再好,心裡總也有些難受吧?

表少爺偏偏這時候撞上來——雖然鬆風沒看見表少爺做了什麼,但就衝他上次拐走大小姐, 也知道他乾不出什麼好事來,被太子殿下教訓了也是活該。真虧他怎麼好意思又跑回彆院來求見大小姐,還跪在夫人院子裡,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厚臉皮的人?也就仗著是他們相爺嫡親的外甥吧, 不然他能活到現在?

鬆風自己覺著,這時候大小姐還是不見表少爺為好,但她不敢直說,也不敢阻攔,大小姐的脾氣和從前不同了,自己決斷了的事,便是相爺,都未必能勸得大小姐回心轉意,何況她一個丫頭?

“嗯……”姚白梔聽鬆風提起嚴昭,那股邪火突然又消了,對,現在還不是紮苗逸飛心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