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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縷

嚴昭並沒能見到他那位皇帝陛下親爹。

傳話的徐嵐出來賠著笑臉說:“陛下說,太子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便是,不必見了。”

嚴昭神色一黯,向著殿內行了個禮,才道:“是,兒臣告退。”

“臣送殿下。”徐嵐跟上去,陪著嚴昭下了台階左轉,出東門,見左右無人了,才悄聲說,“陛下不是衝殿下,剛剛姚相提了三殿下,陛下心裡正不自在。”

嚴昭假裝意外:“三弟怎麼了?”

徐嵐道:“姚相不知怎麼聽說三殿下`身邊兒的劉太醫醫術好,求了去給府中小姐看病,陛下哪有不準的?隻是但凡聽見提起‘三’字,陛下總要煩惱一會兒。”他說著還伸出三個手指頭示意。

“可是為了三弟的身體?孤前些日子見了他一次,瞧著結實多了,還想找機會跟父皇提一提,也叫三弟出來和二弟一起讀書。”

“殿下千萬彆!”徐嵐緊著擺手,“您沒聽說嗎?三殿下出生在端陽節,張天師說了,這個生辰對父母有妨礙,要等到成年才可相見……”

嚴昭搖頭道:“這等話哪裡能儘信?唉,不過我進諫,估計父皇也聽不進去。”說著歎息一聲。

徐嵐沒敢接這話,他陪著太子又走了一段兒,眼看著要出乾元殿外東明門了,才站住腳說:“殿下的心,臣等都看的清清楚楚,陛下心中也明白。不過此事啊,最好還是皇後娘娘或者二殿下開口,哦,對了,二殿下昨日當街跑馬,驚了姚府車駕,姚相就是因為這個求的劉太醫,還跟陛下推辭了聯姻美意。殿下慢走,臣得回去複命了。”

嚴昭頷首:“有勞徐常侍。多謝。”然後大步出了東明門,回到東宮。

伴讀曹毓和林浩然已經等在春華殿中,嚴昭見他們兩個神色有異,便問:“出什麼事了嗎?”

“集賢書院那個助教陳鼇……”曹毓一臉糾結,“他已經到了京中,且不知怎麼入了思恩侯府,這兩日正跟著吳承輝出入白虎觀,聽說是想邀張天師來京。”

思恩侯府就是吳皇後的娘家。吳皇後宮女出身,娘家原本在京郊務農,想不到女兒被選入宮中後,一朝飛上枝頭成了鳳凰,一家人也就跟著雞犬升天。吳皇後的父親吳大勝封了思恩侯,長子吳承光封世子,次子吳承輝也領了勳衛指揮的銜,雖無實權,卻有俸祿領。

吳承光和吳承輝都與皇後是一母同胞,吳承光也還罷了,是個沒怎麼讀過書、腦子也不好使的二愣子——嚴昭一直覺得嚴煦之所以那麼蠢,就是因為像了他這個親大舅。吳承輝卻跟他的皇後姐姐有幾分相像,雖然沒有搞朝堂爭鬥的腦子,玩兒些陰毒伎倆卻很有幾把刷子。

“吳承輝?他們是怎麼搭上的?陳鼇怎麼可能看得上吳家?”嚴昭十分驚訝,“你不是說你堂兄已經把名帖給陳鼇了嗎?”

曹毓麵帶慚愧,低頭答道:“是給了,但陳鼇性情乖張清高,很難親近結交,家兄把名帖留下時,他並沒應聲,而且……”

嚴昭皺眉:“彆吞吞吐吐的,而且什麼?”

“而且陳鼇不知為何與苗逸飛格外投緣,自苗逸飛回到書院,便隻與他來往。我懷疑……他去投了吳家,就是苗逸飛指點的。”

“這怎麼可能?陳鼇是%e8%83%b8有大誌的人,吳家能給他什麼?他……”嚴昭說到這裡,突然恍悟:是了!就是苗逸飛!

前世陳鼇進京就投身進相府,卻一直不太得誌,後來還在自己的支持下與姚汝清分庭抗禮,絲毫不講賓主情分,嚴昭就以為陳鼇是自薦去相府的,無牽無掛,從沒想過他可能是經人引薦,甚至於就是苗逸飛引薦去的!

這樣就說得通了,今生陳鼇沒進相府,是因為苗逸飛惹了禍,在姚汝清那裡沒了分量,他自然不可能為陳鼇引薦,但為什麼是吳家呢?王家雖然不如王老丞相在時權勢大,但家裡仍有人身居高位,姚汝清還是王家的女婿,陳鼇這等有青雲之誌的人,怎麼可能舍王家而就吳家?

他的眼光不至於這麼短淺啊!

“你說,他們出入白虎觀,想請張天師來京?”嚴昭緩緩問道。

曹毓點頭:“沒錯。”

“原來如此。”嚴昭明白了,“他們倒跟我想一塊去了。”

曹毓看太子殿下忽然笑了,雖不知道為什麼,卻心裡一鬆,道:“殿下,要不,我想想辦法,跟那陳鼇見個麵?”

嚴昭搖頭:“不必。自詡才高的人就是這樣,你越禮賢下士,他越拿喬,不若等他落魄到走投無路時,再去撿來用。”

在這件事上,陳鼇遠不如苗逸飛更該留意。按常理來說,陳鼇一個初次進京的人,很可能連宮中有個皇後親生的三皇子都未必知道,又怎麼會一來就投了吳家,還攛掇著吳承輝想辦法把老三從深宮裡撈出來?

這事不可能是吳家牽頭的,吳家人都很清楚老三是吳皇後的心病,他們都想著從吳皇後那裡拿好處,捧著嚴煦那個傻瓜還來不及,哪會冒著惹怒吳皇後的危險,去撈一個從沒見過麵的早產兒?

那事情就更奇怪了,吳家都不清楚老三是怎麼樣的人,陳鼇又為什麼肯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一個早產且不得父母喜愛的病弱皇子身上?而且有嚴煦那個二傻子頂在前麵,難道不更該懷疑老三的資質嗎?

除非他知道。

除非他或者說服他這樣做的人,早就知道老三雖然不得吳皇後和父皇的喜愛、早產且病弱、不曾見過外人、甚至不曾跟博學大儒讀過書,卻仍比嚴煦可堪造就。甚至他們還知道,如果吳皇後一係早把力氣用在培養老三上,就算不能取他嚴昭而代之,至少也能讓自己短時間內無暇他顧……。

苗逸飛,難道你也重新來過了?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疑惑就都能解釋了。畢竟前世阿梔走後,瘋癲了的苗逸飛就跑去蠱惑著老三造自己的反,還串通阿梔的丫鬟在她遺物上下毒,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麼會早早解脫,回到他和阿梔初識之前呢?

但若苗逸飛也是重新來過的,他是阿梔嫡親表哥,近水樓台,機會多的是,為何上巳節要用那樣兩敗俱傷的方式阻止自己跟阿梔相見呢?他明明有很多其他選擇……等等,難道他是和自己同時回來的麼?那個時間,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特彆之處自然是有的,隻是嚴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天才是他的阿梔真正“誕生”之日。

當然,阿梔同學現在也還蒙在鼓裡——她手裡拎著一條色彩鮮豔的長命縷,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鬆風剛剛拿給她的,“大小姐,於姑姑拿回來的東西,奴婢按您的吩咐準備收起來,到端午那日再拿出來掛,但這件與彆的不同……”

姚白梔見鬆風遞過一個繡了潔白梔子花的荷包,就接過來捏了捏,發現裡麵有東西,打開取出卻是一條長命縷。這條長命縷也是用五彩絲線編結而成,特彆之處在於上麵還綴著一朵朵白玉雕成的小花,那花兒雕琢的十分精細,拿到眼前細看時,分明就是梔子花。

“大小姐你看,這一朵朵小花不過指甲大小,卻連花蕊都雕刻的十分清楚,而且每一朵花的形態都不一樣,顯然是良工巧匠花了大工夫雕琢成的。但這綴著玉花的長命縷,卻編結的十分粗糙,有的地方緊有的地方鬆,便是不會針線活的小丫頭,也不至於編成這樣。”

鬆風滿臉困惑,“底下的平安結就更不成樣子了,可惜了這些玉花,也不知道於姑姑哪裡買來的。”

姚白梔一朵一朵細看梔子花,到底下收束的平安結為止,正好是十五朵——這哪裡是買來的,分明是有人夾帶私貨,偷偷塞進來的。

原主名叫白梔,下月就到十五歲生日,哪有那麼巧的,隨便一買就能買來這樣的東西?更可疑的是,昨日她看都沒看就叫收起來,於碧珊竟也提都沒提——大約是詩集一事讓他們吸取了教訓,怕引起她的反感、棄之不用,這次乾脆就那麼放著,等她自己發現。

“掛床帳上吧。”猶豫片刻後,姚白梔到底還是不忍糟踐彆人的一片真心,雖然這真心不是給她的,但長命縷、平安結,都代表了對方祈盼原主平安長壽的心,想想她早晚是要離開這裡的,那人的希望終究會落空,就不由得心軟。~思~兔~在~線~閱~讀~

“掛起來麼?要不奴婢重新編一條長命縷來綴這玉花?”鬆風隻以為主子是喜歡那玉雕的梔子花。

“不用,就這樣吧,挺有‘野趣’的。”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太子殿下親手編的,對於他這樣身份的人來說,玉花易得,自己動手編繩……想想那畫麵真是挺美的呀,還是留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殿下:(美滋滋)阿梔終於不虐我了!

苗逸飛:虐我虐我!隻要有戲份,隨便虐!

姚白梔:虐你又沒有獎勵!你的600經驗我已經拿到了,手動再見!

苗逸飛:QAQ

☆、吳皇後

掛好了長命縷,正院就來人傳話,說相爺請了宮裡的太醫,馬上就要來給大小姐看病,請大小姐更衣後,去正院等。

姚白梔不知前情,有點詫異,剛說要給她治好病根,這就請太醫來了?但是原主以前也是太醫給看病呀!怎麼這次還鄭重其事的?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邊上陪著的於碧珊就問正院來傳話的石榴:“不知這次請的是哪位太醫?”

“說是一位劉太醫,最擅長治大小姐這樣先天體弱的。”

“劉太醫……”於碧珊想了想,忽然露出點驚容,“莫不是給三……殿下看病那位?”

她這話說了,幾個丫鬟都不明所以、沒啥反應,姚白梔腦子裡轉一圈後,卻跟著吃了一驚,給三皇子看病的劉太醫……不就是原劇情裡首告吳皇後行巫蠱之術、致使皇後徹底倒台的那位嗎?他他他,他怎麼會出宮來給姚白梔看病?劇、劇情怎麼又崩了?

姚白梔陷入沉思,呆呆的任由丫鬟服侍著換了衣裳,然後在於碧珊和鬆風的陪伴下去了正院。她在王氏房裡等了一小會兒,姚汝清就親自陪著一個身穿綠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姚白梔這具身體又是自小就有咳症,肯定得叫大夫看麵色、問病史,所以就沒拉簾帷、講什麼回避,姚白梔也借此將這位劇情中的關鍵人物打量了個清清楚楚。

劉太醫一走進來,身上就帶著一陣藥香,顯然是常與中藥打交道,他樣貌端正,留了三縷短須,一雙眼睛很有禮貌的垂著,直到姚汝清請他看診,才看向姚白梔。

看著還挺正派的,問診的時候也很溫柔很有耐心,頗有些醫者父母心的樣子,但他早年卻真的沒少幫吳皇後乾缺德事兒,不然吳皇後怎麼會放心把那個自己深深忌諱的兒子交給劉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