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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68 字 6個月前

平時在帥帳裡,自有黎容丘陵他們替他把關,到了這裡,就不好說了。

當然她不是針對徐夫人,因為就算徐夫人通醫術,不排除也有會使毒的可能,但是終歸她不會傻到在自己的地盤下手。

至於她為什麼要來湊這個熱鬨,大約是之前在通山營裡對徐坤有過一定接觸,又或者是為了徐夫人。

一屋子婦人,隻有邢小薇是個大小姐,但也沒有什麼不自在的,這些人平日也沒少與泰康坊的女眷碰麵。

戚繚繚下晌喝了湯又喝了藥,席間遂跟徐夫人打聽了淨房去處。

營署裡的淨房就沒那麼講究了,徐夫人想了想,把她引到了自己房裡,說道:“王妃不嫌棄,就去我屋內罷。彆處實在也不堪給您用。

戚繚繚知道是大實話,倒難得她不介意把自己帶進房來,稱了謝,就進了門。

整理完了出來之後,她順勢掃了眼這屋子。

屋裡彌漫著淡淡的薰香的氣息,四處乾淨又整潔,床帳理得妥妥帖帖,每一處都顯示著這可真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

她扭頭看了眼被扣上的房門,索性打量起這屋子來。

徐夫人這個女人真是像謎一樣,就算眼下有偷窺他人私隱之嫌,她也不管那麼多了。

燈放在桌案上,她又仔細地看了一圈。

床上鋪的被套錦褥應與她一樣,也是自京師帶來的,因為料子不差。

尤其擱在床頭針線籃子裡的那幅未繡完的薔薇色蜀錦枕套——

咦?

薔薇色蜀錦……

她腦子裡有根弦驀地被拔動了一下。

輕步走上前,她拿起這緞子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就覺眼熟得很了,早些日子她在關五娘那裡見到的一匹未拆封條的料子,跟這就一模一樣!

可是關五娘的緞子怎麼會在她這裡?

“哢嚓!”

側窗外忽然傳來道異響,她迅疾將枕套放回原處,退到了床簾後。

……徐夫人把門扣上之後,走到廡廊下來等待戚繚繚。

天色已經儘黑了。北方春夏天黑得晚,此時應已交戌末。

今夜裡因為前院宴客,因此後院裡顯得十分靜謐,就連扈從們都去前麵侍應了,情境無端有些荒涼。

她看了看天色,順勢在門下一張杌子上坐了下來。

她目光是直視著聲音最響亮的徐坤他們那一屋的方向的。

“什麼人?!”

目光渙散之間,突然屋裡就傳來聲驚呼!

她整個人驀地一驚,隨即起身推門:“王妃可還好?!”

原本由戚繚繚掌著去了裡間的燈台,現在已置在外間條案上,而戚繚繚衣衫完好立在簾櫳下,目如寒星地望著正捂著流血的左肩驚惶跪地的一人!

徐夫人神色倏地一頓:“何忠?!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受傷的男子麵肌一顫,撲通跪下地來:“小的不是成心驚擾王妃,王妃恕罪!夫人恕罪!”

戚繚繚目光微凜,扭頭看向徐夫人:“你的家仆?!”

徐夫人緊抿又唇,屏息半刻後勻氣俯身:“這是外子的扈從。不知這畜生何故在此驚擾了王妃,我這就讓外子過來給王妃一個交代!”

“不必了!”

戚繚繚盯著何忠看了會兒,走上去拿住他肩窩上小飛箭的纓穗拔出來,看了看深淺之後又看向他:“我隻不過是剛好準備出來的時候,撞見他破窗而入而已。”

接而她轉過身來,深深看了眼徐夫人,然後將手裡兩隻金釵擺在她麵前案上:“我沒有被驚到,隻不過夫人這門禁,管得可不夠嚴啊。”

說完她拿起燭台,自行離開了。

屋裡忽然變得昏暗,隻有半開的窗戶外燈籠透進來的一小片光芒。

映得桌上兩隻做工繁複的金釵也耀眼得很。

徐夫人立在原處久久未動,直到重新有人把燈送進來,她才微微地沉了口氣,坐下來。

望著跪在地下紋絲也不敢動的何忠,她沉聲道:“竟敢偷主母的首飾?你究竟想乾什麼?”

何忠頭磕著地板,聲若蚊%e5%90%9f:“夫人恕罪!小的,小的缺點錢……”

“我難道沒有發月錢給你?還是說將軍苛刻你什麼了?一個月六兩銀子的薪俸,我以為已經不算差了。”

“不關將軍和夫人的事!將軍和夫人待小的恩重如山,是小的有罪!

“小的的兒子,患了重病,需花重金購買藥引,小的缺錢,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就……”

徐夫人定定地望著他,神情與目光皆是冷的。

半晌她才凝眉扭頭,側轉了身去。

目光不經意觸到擺在針線籃子旁邊的蜀錦枕套上,她身子微頓,驀地又起身將枕套拿在了手裡……

“你動過我的針線?”

“沒有……小的,小的隻動過夫人的妝奩。”

徐夫人抬頭望著窗外,目光微閃之餘,雙?唇也深深抿了起來。

……

戚繚繚回到席上,邢小薇問她:“怎麼去了這麼久?”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機,她含糊地回了句“去辦了點事兒”,接而就跟鄰桌的女眷寒暄起來。

過不多久徐夫人就回來了,戚繚繚瞧見她神色如常,也沒有動什麼聲色。

一席飯吃到月上中天,席散後大夥開始告辭回房。

燕棠聽說女眷們散了,隨即也跟徐坤及程淮之打了招呼,出了門來。

邢小薇很快忘記了先前的事,一路無話,走到半路便各自分道了。

進門後燕棠便將戚繚繚抱到了床上,他雖隻喝了半杯,但酒興也很夠了。

但今日戚繚繚不便,他也隻能跟她說說話。

第403章 緞子的事

戚繚繚把他來解衣裳的手捉住,說道:“我剛才在徐夫人房間遇到點事。”

燕棠頓住,旋即側支著身子,剛才還閒散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怎麼回事?”

戚繚繚坐起來:“我自她裡間出來的時候,正要出門就見著有人想翻窗進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宵小,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鐲子射了他一箭。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徐坤的扈從,他是進去偷徐夫人的首飾的。”

燕棠聽完微怔:“你怎麼能確定?”

“我瞧著倒不像有假。”戚繚繚說,“徐夫人見到何忠的時候,的確是吃驚的。

“那何忠的確也是去盜她的首飾,他應該不知道我在裡麵,隻當後院裡沒人,我們都在前院裡吃宴。關鍵是,他們也沒必要整這麼一出。”

燕棠想想,坐了起來。又摸摸她額頭:“那你沒事吧?”

“有事就不會在這裡了。”戚繚繚攏著衣裳說道。

燕棠想了想,說道:“沒事兒就少跟她接觸,也吃不準她究竟是什麼人。”

戚繚繚暫且不想跟他說那緞子的事情。

但是不代表她不會接著往下想。

那緞子如果是在燕棠,她根本不會往心裡去,但這是關外,綢緞花紋顏色種類千千萬,這幾乎是鳥不生蛋的西北關外,就連一路上商賈身子都看不到幾件像樣好緞子,憑什麼以打聽消息為生的關五娘那裡不僅有緞子,而且那緞子跟謎一樣的徐夫人手上的緞子一模一樣?

巧合?那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

燕棠今日的行程是與眾將去往山鷹咀商擬下一步作戰計劃。

此番休整半個月,該恢複的差不多都恢複了。恢複不了的也無須再遷就。

北地季節冬長夏短,夏日作戰於將士相對有利,等到寒冬來臨,雖說北地物資緊缺,但同樣士兵們也難以抵擋這股嚴寒。∞思∞兔∞網∞

“烏剌王庭在日罕納,這一處水草豐茂,百來年下來幾乎已成城池。

“我們的目標是擒賊擒王,賀楚與孟恩一個也不能放走。

“此外皇上雖未下旨剿北真,但北真有反心,此番又與烏剌同謀,所以如果在攻打王庭的同時有機會的話,還須把北真也給算在內。”

眾將們皆聚在山頂看輿圖的時候燕棠道。

吳國公率先表達了讚許:“西北多年不寧,皆是因烏剌北真而起。

“烏剌滅了,北真也知道自己長久不了,因此才被賀楚說動聯手抗殷。

“如今烏剌國力強過北真,也幾乎占據了最有肥美的幾片草原,如此也於我們有利的便是,他們的人馬聚集的地方相對集中,隻要出兵迅速,比起純粹的遊牧來,要好打很多。”

“有利有弊吧。”靖寧侯凝眉望著遠方:“他們肯造城池,便說明軍隊實力已十分不弱。”

說著他又指向輿圖上某處:“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倘若王庭不動,那麼我們從山鷹咀殺過去至少還要攻下四片草原,也就是他們的四座池。

“這每片草原都不小,且由於東翼還有北真窺伺,因此想一戰連破數城是比較難了。

“我建議自西南方向的阿拉坦開始著手,逐步往東北方向推動,隻要打過陰山,關內便無虞,餘下就可以直搗烏剌王庭日罕納為目標!”

燕棠看了眼輿圖上的方向,說道:“西南雖有捷長,但有陰山阻隔,難度不小。”

“末將倒也覺得可以一試。”清水營都督唐貽說。

他道:“自西南方向挺進雖有難度,但是清水營的幾支騎兵足夠勝任衝鋒大任,甚至擔任攻克阿拉坦的主力。

“這裡我不覺得有問題,主要在於咱們自此開始長距離作戰,將領的選擇十分重要。

“西南這邊的駐守多是孟恩的屬下,相當勇猛,比如駐守阿拉坦的大將就十分勇猛,派誰去比較合適?”

“這層確實要緊。”

將軍們皆議論起來。

燕棠凝眉眺望了遠處山巒與平原半晌,收起輿圖來:“馬上作戰我們比不上韃靼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未必沒有致勝之法。

“回去先把阿拉坦以及他們主將的詳情整理整理,再好好議議。”

……

戚繚繚在營房裡呆了四日沒出門,已然生龍活虎。

徐夫人也沒有出門。但好像來尋過她兩回,都讓紅纓以她身上不舒服謝絕了。

“說是來跟王妃致歉,為當天夜裡的事情。”

戚繚繚聽完並沒有說什麼,致歉?好像也說得過去。但更多的應該還是來刺探“敵情”來了吧?

她打定主意按兵不動人。

下晌她跟邢小薇去附近遛了會兒馬。

銀月很喜歡在草原上蹦達撒歡,但是這邊草原還不夠大,想找開闊地,隻能上山。

這邊的山並非處深林,大多是無樹的草地,最多是一些灌木叢。

這一趟還順手弄了些野味回來。

子湛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隻古董羹,籌備著夜裡要露天辦個小型肉羹宴。

“瞧瞧我小姑姑,近來都瘦了,我得給她補補!”子湛倒拎著兩隻大羊腿忙乎著道。

戚繚繚看了看自己圓潤的腰身,總覺得他對瘦這個字眼有什麼誤解。

黃雋給子湛